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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亦或者是撒旦之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本章末尾有些不太好的描述,心理承受不足的可以略過  如果是在以前急診遇到胎盤前置難產的,在沒有手術條件的情況下,卡維會選擇使用當時產科主任教他的辦法,先給胎盤開窗,然后用頭皮鉗鉗夾胎兒頭皮1,做固定。

  固定之后遠處尾端掛上滑輪和重物,模擬加強對胎盤的壓力,加速分娩,讓孩子一步步離開宮腔。2

  頭皮鉗因為前端細長,能進入細長的宮頸內給胎兒做牽引。但這是一種用于產科前置胎盤難產時的特異化工具,現在沒有,也不可能去找滾輪重物。

  何況產婦的情況并不好,雖然生命體征還不錯,可破膜之后依然沒有出現強有力的宮縮,宮頸開指有限,只靠重物那點牽引力恐怕不足以牽拉出孩子。

  卡維掃了眼手邊的器械,能用的也就只有產鉗,想要發揮產鉗作用,起碼得把只有4cm左右的宮頸擴開到8cm才行。

  擴開宮頸需要時間,宮頸不開yd的擴張也會變得很有限,手長時間塞入多少都會對軟產道施加壓力造成撕裂。卡維嘴上說著“操作會更野蠻”,但真到實際上手之后還是希望柔和一些:“去找居永,讓他去把泌尿科用的球囊帶來。”

  “好。”一位助理記下了東西的名字,飛快跑出了房間。

  “紗布鉗。”

  “給。”

  “紗布太厚了,這個寬度進不去。”

  “好。”貝格特明白他的意思,將繞了五層的紗布條解開,去掉兩層,“給。”

  現在胎盤情況尚可,看不到出血,但卡維還是不放心。前端包裹了紗布的止血鉗能進入產道,取出里面殘留的凝血塊,這樣就能判斷最真實的出血量。

  “一塊大概有50ml,兩塊這大概70ml,三塊大概,算它40吧。”

  “心率88,血壓124/76。”

  “還行,還穩得住。”卡維沒再發現凝血塊,“再檢查一次胎心。”

  說完卡蓮就給胡吉爾拿來了聽診器,卡維則看向了產婦,意思很明確,就是想確認有沒有胎動。產婦也清楚他的意思,很無奈地搖搖頭:“沒有。”

  很快,用聽診探頭探索了整個肚子的胡吉爾也開始搖頭,胎心胎動繼續雙陰性。

  現代判斷宮內胎兒生死都是選擇b超看胎心是否跳動,如果沒有b超那就只有靠聽診和產婦感受了。胡吉爾做了那么多年產科醫生,不可能聽錯胎心,卡維仍然不放心,自己也上了一道保險。

  “都那么長時間了,基本能確定了吧。”

  卡維很無奈,孩子的后背就靠在產婦的肚子上,從外都能輕易觸碰到,這種情況下聽不到胎心又沒有胎動,已經不會再有奇跡發生了:“嗯,很遺憾,確定是死胎。”

  確診和懷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即使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產婦還是忍不住放聲痛苦起來。

  她多么希望醫生誤診啊。

  又經過兩次血凝塊清楚,出血量又增加了近300ml,卡維終于迎來了莫西埃當時所說的球囊。從外觀來看就和現代導尿管沒多大差異,但因為用于尿道擴張,他仍需要確定球囊的大小。

  “打氣,給我看看它的極限在哪兒。”

  不得不說莫西埃選用的橡膠擴張性還不錯,打氣后能撐大到10cm左右,算是擴張宮頸的一個不錯的助力。

  快速放入導尿管,用針筒給球囊加壓,然后用止血鉗鉗夾管口防止溢出。但也許是球囊本身強度上的問題,撐開的效果并不明顯,持續半小時后的宮頸口依然維持在了67cm左右。

  如果只是單純擴開宮頸倒也無所謂,就是多耗點時間罷了。

  可現在產婦仍然在緩慢出血,從剛才兩次鉗夾血凝塊后,又陸續出了400ml的血,失血量再次超過700。簡單輸液無法滿足失血,卡維只得請來第二位幫忙輸血的記者。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吧。”卡維看了眼已經接近12點的掛鐘問道。

  “全來了。”

  “血看來暫時是夠了。”

  話雖然這么說,但卡維臉色仍然很難看,因為解決不了出血的原因,產婦的胎盤就是個漏血的大篩子。

  想要解決掉胎盤,就得先把孩子放出來,這樣才能刺激更強的宮縮。而要把這個足月胎兒放出來,就得保證產道足夠通暢,尤其是宮頸和內部的胎盤開窗。

  “說到底,還是孩子太大了,雙頂徑有9cm以上。”卡維說道,“這種宮頸過不去。”

  “要不然,還是切開做剖宮產吧。”胡吉爾建議道。

  “我還能堅持,真的!”產婦的體力在迅速流失,心里想的仍然是下一胎,“求求你們了,千萬不要做手術!

  卡維再次摸向她的肚子,在催產素的作用下,宮縮依然無力。

  原因分析至今就這幾種,前置胎盤弱化了子宮肌層的收縮能力;宮腔過大,胎盤又擋在前方,孩子無法緊貼子宮,對宮頸的壓力也不夠,導致收縮乏力;加上她本就是第三胎,經產婦的宮縮也往往會出現問題。

  只有其中一條或許還能想辦法做對抗,現在很有可能三條同時出現,這種疊加后的宮縮無力讓卡維也覺得很無力。

  “原因還是胎頭太大了,宮頸擴張不明顯。”卡維又一次明確了胎兒背部的位置,明確了胎心和胎動完全消失,“胎盤又卡在那里,無法提前做剝離,一旦剝離很可能因為子宮收縮力太小造成大出血。”

  胡吉爾能明顯聽出卡維語氣發生了變化,這是要下決斷的前兆:“說吧,接下去該怎么做?”

  卡維看了眼產婦,又看向墻壁上掛著的受難的耶穌和十字架,說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也不敢想的做法:“既然胎頭直徑是一切問題的根源,那就縮小它。”

  “有道理,怎么做?”

  也許是剖宮產太過科幻,也許是卡維不該掌握手術技巧的年紀,總之胡吉爾沒聽出其中的含義,還以為卡維能有什么神奇的辦法能做到這一點。

  但卡維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不明白,包括其他人也都因為約定俗成的教條規定,沒能反應過來。反倒是一旁毫無產科經驗的善望明白了卡維的意思,并且沒顧忌地把話說出口:

  “卡維醫生是要毀胎吧,反正已經死了,消耗產婦的體力增加風險,不如分批把孩子”

  他說的是實情,但卻不是這里要面對的實情。當負責的醫生越嚴謹越有信仰,也就越無法輕松跨過這道坎:“你在說什么胡話?毀胎?這不就是墮胎么,上帝不會容忍我們這么做的!”

  善望被他們整不會了:“可孩子已經死了。”

  “不,我們無法真正判斷孩子是否真的已經死了,我們不能隨隨便便就這么做,這是違反教義的!”

  “剛才教授不是已經同意死胎的診斷了么?”

  “可能是胎心不夠明顯,我們沒聽見。”

  胡吉爾的反抗也激起了其他人的反抗:“沒有明確證據證明孩子已經死亡,直接毀胎就等于殺人!”

  卡維放下了手里的止血鉗,坐在了一旁的臺階上,心累地看向他們:“那要怎么證明?”

  “孩子出來之后就能”

  “怎么出來呢?”

  “就”

  只要堵住門窗,最簡單的問題也能讓人憋死,在沒有成熟剖宮產的產科就是這么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學科,這也是愛德華為什么一定要把卡維弄來巴黎的原因。

  “現在的問題很明顯,一個經產婦臨產將近三個小時,宮口在各種輔助的幫助下卡在7cm不動了,胎盤全覆蓋,還在不斷出血,產道擴張也不明顯,孩子腦袋比這還整整大了兩圈,這情況要怎么才能把孩子弄出來?”

  卡維又一次重申了自己遇到的困境:“手術不讓做,死胎不讓碰,硬來產道撕裂,還不是普通的撕裂。胎盤覆蓋過的宮頸周圍布滿了血管,暴力肯定會造成大出血。你們讓我怎么辦?我又不是魔法師!”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發火,也確實是被天主教這種奇怪的規定搞煩了:“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就三條路,一條剖宮產,一條毀胎,一條等死。”

  這不僅是卡維現在面對的困境,也是這些產科醫生一直以來面對的困境。也許原因不同,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手術和毀胎選項,最后只能走第三條死路。

  見眾人都沉默了,卡維繼續說道:“我沒工夫浪費時間,前兩條需要我來做,但最后那條不用,如果確定走最后一條路我就先走了。”

  “你看著辦吧”

  胡吉爾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而是選擇了逃避,當起了甩手掌柜。

  也許絕大多數人在遇到這種抉擇時都會這么做,這么做也沒多大錯,但肩負所有醫護和病人的一科主任卻不行。

  “我可不是主宮醫院的醫生,這意思是出了問題我一個人承擔么?”這么做卡維可不干了,他深知一個醫生終究只是醫生,再強悍也無法對抗上層規定,“既然這樣,那就等什么時候她愿意手術了再來叫我吧。”

  說罷,他便拖去了手套,等待他們最后討論的結果。

  卡維充其量就是個表演手術的醫生,產科病房還是胡吉爾說了算。遇到特殊情況,卡維實在無法一人擔責,也沒必要一人擔責,必須要胡吉爾拍板確定才行。

  矛盾就像個皮球一樣被他踢給了胡吉爾。

  胡吉爾也很矛盾,又沒辦法獨自承擔,只能選擇把皮球掰開:“諸位應該都清楚,在無法剖宮產的前提下,卡維醫生建議的這個做法要安全可靠得多。之前是未足月成熟的活胎,我們無法下手,但現在胎兒已經死了”

  身邊一位醫生似乎看透了結局,連忙阻攔道:“可是”

  “別可是了!”胡吉爾拔高了音量,“有本事你們就勸說她去手術。這種產婦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有好結局么?幾乎沒有!”

  “所以趕緊手術吧!”

  “是啊,卡維醫生這樣的圣手在場,現在不做手術還等什么時候?”

  忙了半個上午,反正手術時間也快到了,如果最后的結局依然是手術,雖然風險增加了不少,但卡維卻落得輕松:“還是那句話,手術要快,以現在子宮收縮的能力,我很難想象手術切開子宮后,這個本來就無力的子宮還能不能收縮回去。”

  言外之意就是一句話,現在上臺,大概率要切掉子宮。

  一旁是無法判斷情勢的下屬,一旁是執意不肯手術的病人,另一旁則是無法擔責的卡維,胡吉爾第一次面對這樣大的壓力:“我決定了,毀胎!”

  “主任,三思啊!”

  “教授,你不能這么做,萬一孩子還活著,這么做是要遭天譴的!”

  胡吉爾也不廢話,直接切中要害:“兩位助理出去接待觀眾了,剩下的那三位和護士都是卡維醫生的人,自然站在他這邊。我肯定不會說,善望更不會說,所以只要你們兩個閉嘴,就沒人知道。”

  兩人聽了這話還在咕噥著教義之類的東西,胡吉爾心一橫:“你們一個在外面養了三個女人,另一個賭錢欠了20000法郎的債,別以為我不知道。”

  “主任,你”

  “這”

  “我們什么都沒聽到。”

  卡維捂著耳朵,看向了自己的三名助手和卡蓮。他們也和自家主刀一樣捂起了耳朵,對著那兩人的視線直搖頭。

  經過多方糾纏,分清利益之后,還是由卡維來主持這場毀胎術:“我丑話說在前面,如果孩子出來之后子宮仍然無法收縮,我肯定會把你送上手術臺。”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卡維從赫曼手里接過了卵圓鉗解釋道,“只要上了手術臺基本就是切掉子宮的節奏,你沒有選擇權,甚至于在麻醉之前我都不會額向你打招呼。”

  “我懂。”

  “好的。”卡維坐在她兩腿之間,將手里的卵圓鉗伸了進去,“鑒于待會兒的可能出現的畫面,我還是解釋一下吧。”

  眾人:???

  “我需要改變胎兒的長徑角度,讓它與宮頸長徑相平行,然后才能向外牽引。”卡維一手摸著肚子,一手改變卵圓鉗的方向,“還好是頭位,處理起來簡單許多。我們先找到枕骨大孔,枕骨大孔知道么?”

  眾人點點頭。

  “將鉗子穿進囟門,攪碎腦組織,然后將它們全部引出來,從而減小胎頭的體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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