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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急性壞疽性膽囊炎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除了卡維,沒人知道羅加羅為什么要做這臺手術。

  手術需要手術適應癥,還需要有完成這臺手術的技術支持,膽囊切除術就經歷了“不能切,可以切,不切只取石,有結石就得切,有癥狀才切,能腔鏡就腔鏡切”的坎坷過程。

  現如今,膽囊切除術的適應癥是有癥狀的膽囊結石患者(有癥狀才切),而非過去認為的(有結石就切)。

  但也有例外,比如病人居住在醫療條件較差的偏遠地區,有膽囊結石可以考慮進行預防性膽囊切除。19世紀的醫療條件絕對算不上好,像羅加羅這樣的病人確實得盡快手術切除膽囊。

  羅加羅是有癥狀的典型,右上腹劇烈疼痛,壓痛反跳痛明顯,有墨菲氏征,剛測量體溫39c,基本能確定就是膽囊炎。

  就算卡維的診斷出現了錯誤,高熱腹痛三天也需要盡快做開腹探查,所以不論如何手術總不會錯的。

  “膽囊手術基本以切除為主,因為里面有大量結石,而且急性炎癥很容易變成慢性,保留膽囊并不明智,甚至會起反效果。”

  卡維本來想取上腹部正中切口,但對診斷的自信還是讓他取了膽囊手術最常用的右側肋緣下切口:“我在路上已經說了膽囊炎的癥狀和手術適應癥,現在就是膽囊切除術的切口選擇。”

  赫曼將拉鉤分給了達米爾岡和貝克特,一人牽皮膚和皮下組織,另一人則牽開右上腹肋緣,自己則和卡維一起向下切開皮膚和組織。

  他邊做著助手的工作,邊想著這臺全新手術,并且很快就有了自己獨立思考之后產生的疑問:“如果只是結石的話,可不可以切開膽囊,取走里面的結石,或許可以再沖洗一下,等干凈之后,再把膽囊縫合住?”

  這是一個不錯的提議,至少在現代普外科早期確實有這樣一種觀點。甚至于到了20世紀末手術技術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高度,也有人提出相似的觀點。

  只可惜,現代醫學所遵循的循證醫學用大樣本數據解決了爭議。

  “沒必要,直接切掉就好。”卡維一改往常專注于精細化操作的手術態度,直接否定掉了這個觀點。

  赫曼的想法限于19世紀的腹腔解剖,和多尼爾森以及尹格納茨十分相似:“可膽囊周圍的解剖結構非常凌亂,切除很容易引起操作失誤,切開取石就沒這種難題了,或許......”

  卡維用自己的持針器敲了敲他手里的組織鉗,提醒道:“提議是好的,但這是我的手術,所以我說了算。”

  “......是。”

  “如果你覺得膽囊切除不好,完全可以親自處理這類病人。”卡維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但我覺得在進入腹腔之后,你應該就會打消這樣的念頭。”

  赫曼聽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切口向下,一路剖開腹部,看到并輕輕翻起肝臟臟面,才漸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給我臟器拉鉤。”卡維拿過護士給的鉤子,幫忙壓住肝臟,微微向上抬起,說道,“看到肝臟下方的組織結構了么?”

  “看到了。”

  “能看清么?”

  “不能......”

  “我之前在做闌尾炎切除的時候就說過,炎癥會刺激周圍組織黏連,本來區分黏連就非常困難,并不存在單純切開膽囊比切除膽囊要方便的可能。而且......”

  卡維看著混亂的膽囊三角和周圍膿性液體,感覺不妙:“大網膜都包裹上來了,周圍還能看到黃綠色液體。”

  “這些是膿液?”

  “可能吧。”

  卡維用組織鉗慢慢分離這些黏連組織,動作越發小心謹慎:“我們首先要處理的黏連部位并非肝膽,而是肝膽下方的結腸肝曲。在分離這種黏連時需要格外小心,要在保證基本手速的前提下做到仔細分離,不損傷周圍組織。”

  分離結腸肝曲上方的組織游離結腸肝曲,通常分離到十二指腸第二段和胰頭部。然后把濕潤的紗布墊放在膽囊與橫結腸、十二指腸之間,再將橫結腸向下方拉開,使膽囊頸部得到良好暴露。1

  然而只是暴露出一部分的膽囊就已經讓他們嚇了一條,這和他們平時尸體解剖時看到的膽囊完全不同。

  卡維用組織鉗輕輕觸碰了膽囊壁,說道:“黏連嚴重,表皮張力高,形態增大,質地還很脆,典型的壞疽性膽囊炎,一不小心就會破掉。如果出現破漏,里面的膿液傾灑而出,后果不堪設想。”

  “會怎么樣?”

  “類似于急性腹膜炎,最后會出現休克。”

  膽囊肉眼可見的發黑增大,且周圍組織包裹緊密。連最簡單的膽囊周圍組織都分離不干凈,那最重要的膽囊三角就更麻煩了。那兒的解剖結構全混在了一起,全是血管和膽管,損壞了誰都是要命的,會極大地影響了手術預后。

  普通膽囊切除,會對膽囊本身做簡單的牽拉。

  比如可以鉗夾住膽囊壺腹部,向頭部和側方牽拉,再打開肝十二指腸漿膜層,這樣就能明確肝門內解剖關系。2

  可現在膽囊的質地根本禁不起鉗夾,不破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怎么做分離?

  卡維放下了組織鉗,暫緩了原定的膽囊切除術,換了個思路。既然膽囊腫脹黏連嚴重,又害怕它破潰漏液,那索性將這些麻煩解決掉再做手術:“護士,給我個針筒。”

  針筒扎入膽囊底3,緩緩抽出了4ml膿液,膽囊表面張力變小,卡維也從穿刺中發現了兩個關鍵點。

  一是穿刺時發現了膽囊壁很厚,應該超過了4mm,這是膽囊炎癥刺激后增生引起的。二是膿液并不算多,里面更多的還是膽結石,尤其是泥沙樣的膽結石。

  基于這兩點,卡維的分離動作變得大膽起來:“如果是普通的膽囊結石,膽囊體積增大不明顯,我們或許可以先做膽囊三角的解剖。

  但現在膽囊三角解剖混亂不堪,還是先分離膽囊更可靠些,也對接下去解剖膽囊三角提供了更多的視野。”

  說到視野,他又改變了貝格特手中蠟燭燭臺的位置:“現在我們繼續分離膽囊周圍組織,盡快把膽囊從肝臟膽囊床上分離下來。護士去準備火爐和鐵絲,可能要進行創面燒灼。”

  卡維的準備非常及時。

  因為壞疽性膽囊炎漲大的膽囊會和肝臟緊密貼合,分離時往往會產生分離創面的出血。而且這種出血往往量會很大,普通針線縫合并不起作用。

  現代外科都會選擇醫用止血膠和止血紗布,而卡維手里能用的只有垂體后葉提取液紗布燒灼鐵絲的落后組合。

  剝離,出血,燒灼止血。

  再剝離,出血,再止血......

  分離膽囊就已經花了他20多分鐘的時間,基本和以前上臺的速度相當,考慮現在的條件,可以說是超常發揮了。但這還不夠,最理想的手術時間應該不超過50分鐘,也就是在第一次乙醚麻醉就結束。

  “膽囊分離完成,我們暫時放一放,開始向下分離膽囊三角。”

  因為剛才做了膽囊減壓,膽囊壁也很厚,只要做好保護,小心牽拉不會引起膽囊破裂:“赫曼輕輕拉好組織鉗,對,向外,再向外,別太用力,好!就保持這樣!”

  分離時首先需要打開肝十二指腸韌帶漿膜層,明確肝門內解剖關系。4

  卡維很快就看出了膽囊管,用絲線做雙重結扎,然后說道:“做雙重結扎是為了防止在進行手術操作時,將膽囊內的泥沙樣小結石經膽囊管擠入膽總管,引起不必要的梗阻。”

  “膽囊動脈在哪兒?”赫曼看得眼睛有些花,實在搞不清膽囊三角內部的位置關系。

  “得繼續慢慢地做解剖......”卡維仔細地翻動著周圍的結締組織,說道,“膽囊動脈來源于肝總動脈,也可能來源于右肝動脈。此處的解剖變異非常常見,因此應該仔細辨別膽道和動脈的結構,避免損傷不必要的組織結構。”

  其實除了這兩類,還有許多特殊的變異,這也是膽囊三角解剖麻煩的重要因素。

  比如起自肝左動脈,或者出現雙膽囊動脈分別來自肝左右動脈等等。5

  好在羅加羅的膽囊動脈并不麻煩,起始位置是很標準的肝右動脈。但這并不證明解剖就容易了,肝右動脈在迂曲進入肝實質內之前,會與膽囊管和膽囊伴行,很容易被誤認為膽囊動脈,導致結扎出現失誤。

  “所以,不管是什么情況,膽囊動脈都應該被清晰地解剖出來,一定要明確它確實進入了膽囊后才可以做結扎。”

  卡維的解剖非常細致,但手速一點都不慢。眾人眼前的膽囊三角解剖結構漸漸清晰了起來,而那條膽囊動脈也慢慢浮現出了他的走行路徑。

  “一般膽囊動脈都走在膽囊管表面,然后垂直進入膽囊。”

  卡維改變了膽囊的牽拉方向,露出了更多的膽囊三角解剖區域,膽囊動脈的走行變得更加清晰:“先給我一套縫合針和絲線,然后再準備兩套相同的,我要做三重結扎。”

  膽囊切除術算不上什么特別麻煩的手術,也是卡維希望盡快交給他們的手術術式之一。

  難度和普及度應該和剖宮產、闌尾炎切除相當。

  但這種填鴨式教學的一個麻煩的地方就是許多細節難以掌握,必須反復強調才有可能加強他們的記憶。所以在做結扎的間隙,卡維又一次強調了解剖膽囊三角和結扎膽囊動脈的關鍵點。

  “我想反復強調的是,解剖膽囊三角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必須完全暴露膽囊動脈走行,否則膽囊動脈就不應該被結扎切斷。這種情況下需要反復確認才能下判斷,切忌不要煩躁,一定要耐心。”

  做好血管離斷后,卡維又做了膽囊管的鉗夾離斷,巨大的膽囊被移除了羅加羅的腹腔。

  “生理鹽水,快速沖洗腹腔。”

  “幾遍?”

  “先來三遍,沖洗仔細了,尤其是剛才手術的區域有很多膿液和出血。”

  “這個我懂。”

  貝格特將手里金屬盆中的生理鹽水倒入腹腔,達米爾岡晃動腹部,再經吸引器吸出液體:“出血不多,有些膿性殘留但不多。”

  “嗯,清洗完后在肝臟下方放兩根引流管。”

  “好的”

  卡維將發黑腫大的膽囊放進托盤后,用剪刀輕輕剪開,鑷子分開膽囊壁,露出了里面大量膽囊結石:“做個記錄,‘移除巨大壞疽性膽囊,大小983cm,切開后膽囊內有大量泥沙樣結石,其中最大石頭直徑3cm。”

岳母走了,肺動脈高壓,右心衰近二十年,拖得夠久了。最近有點忙,還是建議諸位養肥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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