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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開戰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在整個普奧戰爭中,奧地利并非一直處于被動之中。

  歷史中的弗朗茨嗅覺非常靈敏,軍事動員也要比普魯士早了半個月,當然這里面有一部分盲目自信在起作用。而另一邊的普皇則有些妄自菲薄,在最后時刻也在考慮談判的可能性。

  直到奧地利開始集結部隊大半個月后,普魯士才下達了分發武器、戰馬和準備作戰的命令。

  所以巴伐利亞的投票提議只是個契機,兩方軍事力量早就想碰一碰了。只是他們各自名下的小弟們卻一直以為,德意志邦聯大家庭的兩位兄長應該不至于刀槍相向才對。

  但就是在這樣的先手條件下,奧地利的部署還是慢了普魯士一大截。

  眼睜睜地看著普魯士先后占領漢諾威,橫掃黑森卡塞爾,直到碾壓著漢諾威的逃軍一路攻進奧地利邊境。

  但現在,因為爭取到的時間優勢和更換元帥后更激進的攻擊戰略,使得奧地利軍隊的集結速度要比弗朗茨原定計劃更快。在巴伐利亞投票前兩天,大軍已經在奧爾米茨要塞進行大規模集結。(今捷克奧洛莫茨Olomouc)

  相比起各方面都更先進更優秀的普魯士,奧地利沒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東西。

  軍備武器落后一代,作戰人數被意大利軍隊分走了10萬。集結時間雖然夠早,但離開奧地利本土后就失去了鐵路支持,速度也只和對方勉強持平。部隊里只有集團軍之間有電報聯系,下轄部隊還是以通訊兵為主。

  后勤保障大都差不多,儲備糧和補給線遠不足以支撐幾十萬大軍行動,雙方軍隊都是打到哪兒采購到哪兒。

  比來比去,奧地利也就只有醫療保障能在敵人面前顯擺一下了。

  這一部分是因為卡維的建議,另一部份也得歸功于拉斯洛對奧地利的支持。卡維不懂商業部分的利益交換,但他很清楚這種交換能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德國每個軍的后勤馬車數量在30輛左右,其中包括了野戰面包房、醫院設備器械和藥材,以及建造臨時據點的工程設備。

  而在奧地利,這個數字是45輛,其中醫院設備器械及藥材就有25輛之多。這些運輸馬車只負責醫院建設,如果算上醫生自己攜帶的醫療行囊和物資,那數量只會更大。

  這樣龐大的醫療運輸隊和大部隊一樣,在兩天前就進行了集結,并且將要塞所在城鎮的一家醫院改建成了戰略后方醫院。

  卡維所帶領的外傷處理分隊基本就在這里活動,傷員會經由馬車從前線往后方轉運。如果戰線前壓,戰略后方醫院也不用動,在沿途多設立戰役后方醫院,卡維也會根據戰事情況去往更前線參與救治。

  這是基本的醫療后勤機制,比起現代的連搶救組、營、團、師救護所、集團軍醫院、戰區醫院、后方醫院的多級后送機制要簡單得多,運輸能力也無法和現代醫療相提并論。

  但至少拉斯洛為整個軍醫處爭取到了足夠多的馬車配給,卡維也得以組建出全世界第一支可隨時搭建臨時救護所的醫療車隊。

  “卡維院長,這是您要的牛排、面包和蔬菜湯。”一位警衛從門口端來了火車上的午餐,送到了卡維的餐桌上,“要不要葡萄酒?帝國列車上的紅酒很不錯。”

  “我不喝酒。”卡維接過了餐盤,問向坐在自己對面正在吃東西的赫曼,“要塞醫院建得怎么樣了?有消息么?”

  “昨天晚上傳回來的電報,說是已經建得差不多了。”赫曼說道,“床位1400,器械按照您的標準都已經備齊,一開戰就隨時能投入使用。”

  卡維點點頭,身子隨著車廂來回晃蕩,開始用刀叉分割牛排:“水源呢?水源找的怎么樣了?”

  歐洲一直缺少能直接飲用的干凈水源,和平時期可以用低度酒精飲品解決,可到了戰時酒精的供應肯定會出現問題,最后還是需要確保軍隊的用水。

  這在醫療后勤尤其是卡維所在的外科表現得更為明顯,單是生理鹽水這一項就需要用掉大量清水。

  按照現代軍事醫學理念,對水源的要求非常高,不僅僅是微生物,還對各種微量元素、放射性物質、重金屬、有機物等有嚴格的要求1。

  19世紀缺少化學檢驗工具,也不可能隨軍帶著化學家,所以只能將就一下了。

  不過要求低不代表沒要求,卡維還是在四個月的軍醫集中培訓里加入了自己對水源要求的理解。

  首先是對比色度,水必須沒有異色,沒有渾濁,沒有臭味和異味,沒有肉眼可見的雜質顆粒。醫院所在區域的水源還需要做簡單的ph測試,范圍不能超過6.58.5的范圍。

  至于寄生蟲、細菌之類的就不做要求了,隨隊做微生物培養還不如直接用煮沸來解決所有問題。

  “要塞的水源不是問題,蘇臺德山脈的摩拉瓦河供給著充足的水源。”赫曼往嘴里塞了一整塊雞肉,嚼了兩口繼續說道,“軍隊后勤部隊會按照您的要求做好水源管理的。”

  “和他們強調了明礬混凝過濾的重要性了么?”

  “說過了。”

  卡維稍稍安心了些。

  自從上了離開維也納的火車,他的心就一直懸著。

  生平第一次上戰場,雖然不用去前線拼命,但后方也未必能百分百太平。一切都顯得那么陌生,一切都是未知數。他能做的就是繼續嚴格按照自己平日里的工作態度,將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減少其他東西帶來的壓力。

  不過比起那些士兵,卡維所在的車廂要豪華許多,至少有睡的地方,至少有玻璃窗能看看外面的風景。

  奧地利不是沒有鐵路網,相比起普魯士,維也納周邊鐵路網的興建要比柏林來得更早。

  也正是因為當初奧地利鐵路帶來的運輸便捷,在1850年,也就在奧爾米茨要塞,普魯士不得不屈服于奧地利和俄國的壓力,簽訂了奧爾米茨條約。

  條約規定普魯士放棄領導邦聯內的其他邦國,放棄統一德意志的計劃,愿意向奧地利稱臣,同意撤軍。

  然而16年之后,奧地利受困于國內經濟衰退,鐵路網依然還是那點大小。卡維所在的火車只能把他送到維也納北邊的馬拉茨基,接著就需要靠馬車慢慢開進奧爾米茨要塞。

  而普魯士的鐵路卻已經修到戰爭前線,火車站遍布各座城市,運輸能力大大超出了其他歐洲國家。

  卡維看著遠處連綿的山脈,問道:“我們大概還有多久能到馬拉茨基?”

  “按照現在的速度,估計明天上午就能到。”赫曼說道,“接下去是一段長達2天3夜的馬車之旅,如果馬匹沒問題的話,9月30日的早晨就能到前線要塞。”

  “到那時,波西米亞前線應該已經開打了吧。”

  “emmm不好說。”赫曼也是第一次參軍,對他來說這就是一次歷練,一次賺取軍功的機會,“卡維醫生不會是您放心吧,護衛隊都是莫拉索伯爵精挑細選的,完全可以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

  卡維擔心的倒不是自己的身體,他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早就看淡了這些東西。其實嚴格意義來講,這也算不得擔心,更偏向于精神亢奮的狀態。

  如果硬要從他的記憶里找尋類似的感受,應該和幾十年前第一次跟隨自己的老師進手術室差不多。

  他用力捏住了手里的餐刀,輕輕劃開剩下的小半塊牛排,用叉子把肉送進了嘴里:“我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你們的狀態。到時候遇到的傷兵都是緊急情況,我不會給你們反應時間。如果速度跟不上我就會換人,你可得做好思想準備。”

  這件事兒卡維在之前的培訓中就提過。

  外傷處理團隊包括12位外科醫生、8位外科助手和30位護士,被分成四個小隊,日夜堅守他們所在的外傷處理院。

  卡維所在的核心隊伍四個人就是當初做費爾南腹腔手術的配置,一助赫曼、二助達米爾岡、三助貝格特、麻醉師阿莫爾,其中貝格特和阿莫爾就是助手。

  雖說以貝格特的工作履歷,成為隨軍醫生根本不成問題,但在這里他還沒有拿手術刀的資格。

  四個小隊有一條簡單的競爭機制,每個人都能參與輪換。只要犯了明顯的錯誤,級別就會往下掉一級,主刀變一助,一助變二助,以此類推。

  這其中也包括卡維自己。

  “我可是躍躍欲試”

  赫曼看著卡維那張年輕稚嫩的臉,難得拾起了自信。但與生俱來的性格讓他很快又泄了氣,整個心路歷程的起伏速度比過山車還快:“我知道沒可能替代你,只是想去其他組當主刀而已如果可以的話。”

  “沒關系,到時候每天都有總結會,我會做微調的。”卡維又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臺奧爾吉腹腔手術的草圖,“之前切除肝臟的手術流程我還沒說全,現在正好和你交待清楚。”

  “好好!”

  赫曼將最后一點食物全塞進嘴里,把盤子推到一旁,仔細看了起來:“我比較迷茫的還是脾臟破裂時的處理方式,什么時候該縫合,什么時候該切掉?”

  “這一點的話,你得看脾臟的包膜是否完整”

  火車正載著卡維向北方要塞移動,而在要塞內,早已有大批部隊集結到位。

  布萊希特大公的指揮遠比路德維希來得先進,也更富進攻性。昨晚剛接到電報,明確了普魯士已經宣戰之后,他就下令部隊向北移動,準備第一時間拿下北方重鎮,西里西亞的首府布雷斯勞。(今波蘭弗雷茨瓦夫)

  和駐守在戰略后方醫院的主任級醫生不同,沒有太多經驗和身份地位的年輕醫生必須跟隨軍隊一起行動。安逸的城市生活讓他們難以適應野外,而對于戰爭的恐懼,也在毫無意識下慢慢改變著他們對帝國效忠的決心。

  第三軍克拉沃夫步兵營里,就有一位典型的年輕軍醫。

  他來自格拉茨,格拉茨醫學院畢業,參加臨床工作剛兩年。能主刀的手術只限于一般的表皮腫瘤切除,難得能碰截肢,但成功率并不算高。

  三個月前,他所在的格拉茨的醫院接到了通知:所有醫生都有義務報名成為預備軍醫。

  在全民總動員的情況下,這條簡短而內容極富迷惑性的通知讓年輕醫生胸腔中那顆躁動的“赤誠之心”燃燒了起來。他覺得參軍是每個醫生應盡的義務,所以馬上去格拉茨募兵處報了名,并且第二天就上了去往維也納的火車。

  但和他一樣一頭扎進軍隊的年輕人非常少,在軍醫處報道時,周圍稀稀拉拉坐了沒幾個人,也幾乎全是上了年紀的老兵。有些甚至已經超過了50歲,不僅有慢性咳嗽,還有神經痛和腸炎。

  而他們的行醫經歷也只是在當兵時擔任過醫院助手,或者只是幫忙上手術臺拉個鉤子。

  一旦離開了軍隊這樣的特殊環境,以他們的學歷和醫學知識根本不足以成為醫生。可當戰爭又悄悄來臨的時候,他們又成了軍醫隊伍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至于別的,誰又管得了呢。

  就這樣,在彷徨和失望中,年輕軍醫于八月份結束了簡單的軍醫培訓后。

  他獲得了少尉軍銜,以“隨軍醫生”的身份編入了第三軍的一支步兵營中,在幾天前隨大部隊來到了奧爾米茨要塞,直接進入了要塞陸軍總醫院工作。

  可惜,安穩的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今天拂曉時分,他所在的第三軍就接到了統帥命令,立刻啟程向北方移動,他作為步兵營的隨隊軍醫自然不能例外。

  “利托克瓦醫生!”

  “我在!”

  年輕軍醫正騎在自己的軍馬上,這是少尉軍銜所帶來的唯一好處。此外,作為軍醫,他還需要牽著一頭載有必要醫療用品的騾子。2

  少校克拉沃夫親自減慢了自己軍馬的速度,來到他的身邊說道:“按照指揮官的命令,我的部隊需要快速向前穿插,幫助工兵部隊在前方建立據點,請加快你的速度!”

  “是!”

  克拉沃夫看他一臉秀氣,心里直搖頭:“前方或許會有戰斗,請務必小心。”

  “是!”

  只是話音剛落,兩人的耳邊就響起了一陣淡淡的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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