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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合格的外科醫生——首盟LoveMIkeG漢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手術劇場其實是一種很小眾的娛樂項目,它的出現來源于人們對于鮮血、尖叫和其他感官刺激的渴望。

  再往前其實可以追溯到羅馬決斗場,雖說一個見證救贖,一個圍觀殺戮,但從手術劇場的布局就能一窺究竟。同樣是階梯環形布局,同樣的血腥場景,觀眾能聽到慘絕人寰的尖叫,也能嗅到鮮血獨有的腥氣。

  但在進入十九世紀后,外科學日漸專業,理發師慢慢退出了歷史舞臺。

  在成熟的止血術和麻醉術的相繼出現,手術臺上大出血的幾率越來越小,病人也像頭死豬一樣不再喊叫,給予外科醫生的手術時間被進一步拉長。

  這短短幾十年的變化,極大縮減了外行人能看的熱鬧,大大稀釋了“刺激”的濃度。

  沒樂子了,所以看手術人的越來越少。

  至于為什么伊格納茨的手術依然票房火爆,其原因無外乎同僚們的捧場以及醫學院學生們的研習任務。

  在醫療教育依然貧乏的年代,醫學生上手解剖實操的幾率就很低,只能靠看去讓自己記住解剖結構和解剖手法。而到了工作崗位上,外科醫生的病源也很成問題,很少有人愿意躺上那張堪比殺豬一般的手術臺。

  想要提升手術能力,觀看解剖、觀看手術就是學習的重要途徑。

  Vienna市立總醫院建立得早,當時病區全是內科,沒有考慮手術劇場的安排。

  在理發師做外科醫生的年代,把手術劇場放在醫院內部也會引起那些紳士醫生們的不滿,所以就把劇場丟進了最近的維恩湖畔劇院旁的一間小劇場里。

  最初的手術劇場不溫不火,直到許多醫院為了觀眾聚集效應紛紛簽下合并協議,這才有了手術劇場的紅火。人氣越聚越多,小劇場演變成了大劇場,這個傳統就被完整保留了下來。

  一旦成了傳統,老派保守的奧地利帝國不愿意做出改變。

  每年的分錢比例,都是醫院和劇院互相拉扯的重點。

  市立總醫院不是沒想過分家,只不過外科一直就只有一個伊格納茨在扛大梁,醫院又拿不出足夠的錢修建全新的劇場,院長見狀只能一拖再拖。

  現在拉斯洛的錢有了,非伊格納茨分擔壓力的人也有了,為劇場內遷提供了有力條件。

  “現在觀眾已經習慣去劇院看手術了,忽然改向會不會出現流失?”

  “觀眾的流失是必然。”卡維有著自己的看法,“外科越來越專業,普通民眾的興趣會持續降低。站在普通人角度,艾莉娜老師會去花大價錢看一場手術么?”

  艾莉娜搖搖頭,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但市場上依然有一個群體需要觀看手術,就是醫學院里的學生和同為外科醫生的同僚們。自從莫拉索伯爵的手術被拉長到了1個多小時后,來觀看我們手術的觀眾人數雖然沒少,但結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卡維解釋道:“其中醫學生和醫生的比例非常高,我覺得聯系醫學院,給予劇場優惠票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是只有我們才能做的復雜手術,或許收費還能再拉高一些。因為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想看就只能來我們醫院看。”

  聽了這些分析,艾莉娜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只是做成了一臺剖宮產和拉斯洛的慈善資金注入,醫院竟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到時候醫院會獨占所有收入,不僅醫院周轉資金會越來越多,外科的收入也會越來越多。

  成功的手術多了,那些優秀的醫學人才也會紛至沓來。

  這就構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這看來是大事,我現在就去找  院長商量......”

  行政管理上的事兒由艾莉娜去處理,卡維和伊格納茨還是更專注手術本身。

  剖宮產的巨大成功,其影響遠比卡維料想的還要大。就在今天早晨,格雷茲醫院、哈特曼醫院、圣瑪麗醫院紛紛“獻”出了自己病房里需要剖宮產的產婦。

  她們挺著大肚子,齊聚在了第一產科病房里。

  兩位和諾拉相似,有明顯的骨產道狹窄;一位是因為YD內長了巨大囊腫阻塞產道,難以分娩;還有一位則要更嚴重一些,是孕36周的前置胎盤。

  “前置胎盤的產婦已經住進了我們的外科病房,另外三位還在產科那里待著。”伊格納茨一直待在辦公室,今早查房的時候就把人收下了,“病人暫時在希爾斯管的床上,等你的床位分配出來,就把她轉過去。”

  卡維知道,在明面上自己已經和希爾斯、赫曼平起平坐,成為了一個能真正主刀的醫生。

  伊格納茨把病歷送到了他手邊:“產科你熟悉,對前置胎盤有什么建議么?”

  卡維看了兩眼,沒看出什么實質性的東西,問道:“前置胎盤的危險性就是大量出血,出血嚴重么?”

  “看著有點,馬庫斯檢查過說不太多。”

  “嗯,36周時間有點緊,如果出血不嚴重,我們能拖就拖。”1

  “出血嚴重就需要立刻手術?”

  “對,一旦出血嚴重必須立刻手術。”卡維嘆了口氣,對這臺手術也沒太大的把握,“我需要盡量多做些催產素來,這次手術的用量恐怕要比諾拉多得多。”

  伊格納茨點點頭,不愿意再錯過這個機會:“那我就不回家了。”

  卡維笑了笑,“下一個吧,應該就是9床的施密特先生,那個教堂神父。”

  “早上我和希爾斯他們看過了,老爺子腹痛還很嚴重。”伊格納茨對于腹痛的鑒別診斷還有些茫然,“你說是吃壞了東西,還是腹部脹氣,亦或者是別的其他原因?”

  “這都不太對吧。”

  “我摸過神父的肚子,壓痛明顯,位置在這兒......”伊格納茨捂著右下腹,說道,“沒有腫塊,我猜是闌尾炎,需要盡快切掉。”2

  卡維拿過施密特的病歷,說道:“可惜神父并不想手術,剛來的時候就明確表示了。”

  “那他過來干嘛?”伊格納茨不理解,“趕緊回內科吃藥去。”

  “額......”卡維說道,“他連藥也不肯吃,說是購買藥物、吞服任何種類的制劑都會被視為缺乏信心,在干涉上帝的神圣安排。”

  伊格納茨深吸了口氣,吐槽道:“我還以為他會把藥當成‘撒旦引誘他下地獄的誘餌’。”

  “怎么辦?”

  “先去看看他吧,我來想辦法。”

  卡維以前也遇到過有各類宗教信仰的病人。

  但在現代,民智已開,宗教只是信仰和科學并不沖突,宗教的影響也沒有那么根深蒂固,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相比起來,伊格納茨的經驗就要豐厚許多了。

  “神父,今天感覺怎么樣?”

  施密特年近50,身材發福,頭發白了大半,身上穿著一條神父的白色長袍就坐在輪椅上。他手捧《圣經》,嘴里念念有詞,大致意思估計是希望自己的禱告懺悔能得到主的寬恕。

  所以對于伊格納茨的提問,他沒有反應,上前答話的是他的兒子小施密特:“父親的肚子很疼。”

  “有多疼?”

“中午疼得差點暈過去。”兒子很擔心父親,“可他還是堅持說這是腸氣  ,連藥都不肯喝。”

  “這不是喝不喝藥的問題。”伊格納茨立刻做了決定,“你父親的情況必須手術,對發炎的闌尾不管不顧的話,等它破裂的時候你父親將必死無疑。時間還是按照之前定下的來,今天晚上,就在手術劇院。”

  “可是他從中午開始就不讓醫生碰他了。”小施密特說道,“說是外科醫生都非常骯臟,他需要保持自己身心的純凈。”

  伊格納茨早就有準備:“所以我們和你談。”

  “要我怎么做?”

  “給他喝點酒,就說能止痛,然后在晚飯過后他迷迷糊糊的時候用上這個”卡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手帕和一瓶乙醚,“滴上一些,輕輕捂在他的鼻子上,一會會兒就睡著了。”

  小施密特才20出頭,從沒想過醫院里還會有這種手段,不免更擔心了:“你們確定手術能成功么?”

  伊格納茨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明確表示道:“深入腹腔的闌尾切除術雖然還處在初級階段,過程很危險,但這是對絕大多數外科醫生而言的。對于我,成功率至少有六成。”

  小施密特回頭看了看父親,還是猶豫不決:“我母親也是因為接受了外科手術才死的,還有我的好幾位長輩,都死了。也許是受了這些人的影響,我父親一直以來都無法接納外科手術。”

  “對此我們深表遺憾。”伊格納茨無奈地說道,“我相信所有外科醫生都是不到萬不得已才選擇手術的。”

  這時床邊還在禱告的神父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喊道:“別再浪費時間了,主告訴我肚子里只是一團臭氣罷了,我是不會同意手術的!還不如現在就讓我出院回家,我要回家!”

  “我們只是問問情況而已,出于安全考慮,過了今晚才能放你回去。”

  卡維虛晃一槍,把手里的小瓶和手帕塞進了他兒子的懷里。

  小施密特猶豫許久,才很不情愿地接下了這份差事:“我真不明白,為什么你們能天天如此淡然地面對血淋淋的傷口,面對那些因為手術而死去的病人。”

  “那恰巧說明我們都是合格的外科醫生。”

  伊格納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孩子請記住,外科醫生的必備素質之一就是心靈要對必要的殘忍習以為常。”

  病房病人不多,結束查房后卡維直接進了產科病房,他需要看看諾拉現在恢復得怎么樣了。

  產科還是老樣子,永遠滿床,一眼望去全是頂著個大肚子的產婦,亂糟糟的。諾拉就躺在床上,安靜地看著自己已經熟睡了的兒子,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直到見了卡維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醫生”

  “嗯,不用起來。”

  卡維手里是馬庫斯給的病歷本,上面詳細記錄了諾拉術后的處理辦法和過程3。這是卡維術后就向產科要求的東西,包括子宮觸診、心率、出血量、傷口、尿量、體溫和精神情況。

  寫的內容不能說不好,只是醫院沒有便攜式體溫計所以很不方便,不清楚諾拉有沒有切口和產褥感染。4

  卡維上來便用手背碰了她的額頭:“還是有點點體溫,不過問題不大,是產后的正常情況。”5

  諾拉已經習慣了術后檢查,自覺拉開了衣服,露出裹著傷口的繃帶。傷口和術后記錄寫的一樣,除了赫曼的縫合水平有待提高以外,并沒有什么大礙。

  “讓孩子多喝奶,這樣能刺激子宮收縮,還能防止這兒發炎腫脹。”

卡維看她恢復得不錯也沒什么好多聊的:“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找  護士。主要關心的地方就是一個惡露,還有一個傷口,最后就是體溫了。”

  諾拉聽不懂這些,只記得最后一句話,便想要對卡維說些什么:“醫生......”

  “嗯?怎么了?”卡維問道。

  諾拉看著卡維的臉,又看了看孩子,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算了,沒什么。”

  卡維覺得她似乎有些產后抑郁,畢竟一個窮人家多了張嘴,丈夫還是爛賭鬼,她心情出問題也很好理解。可就在卡維想多嘴說兩句的時候,門外走來了位護士:“卡維醫生!”

  “嗯?怎么了?”

  沒等護士上前說明情況,她的身后就鉆出了一位男子,穿著褐色大衣,表情像是欠了他好幾百克朗一樣。他不顧護士的反對,徑直走進了病房:“卡維醫生,我們又見面了。”

  “喲,這不是瓦雷拉先生么。”

  “我這次來是為了代表Vienna日報......”

  卡維笑著迎了上去,沒等他說完,便硬拉著他的衣服往病房外走:“這里是產科,你又不是產婦家屬,跑進來干嘛?有事兒出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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