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大荒府,邊境。
兗州位于九州西部,邊境再往外,就是一望無際,連綿不盡的十萬大山。
邊境的氣候極為詭異多變,白天的時候,天氣炎熱無比,但一到了夜晚,則宛若從盛夏變成了凜冬,氣溫驟降,嚴寒刺骨無比。
也因此,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修為在身,否則,也抗不住這里多變的氣候。
據說,越過邊境,十萬大山之中,環境與氣候比這里還要惡劣數倍不止,棲居在十萬大山中的毒蟲猛獸無數,根本不適合人族居住。
那里,屬于蠻族,而大夏之所以在邊境駐軍,更有平西侯這么一位領軍作戰的帥才在,就是為了震懾蠻族。
因為十萬大山氣候多變,環境惡劣,想要在其中生存極其艱難,所以蠻族時不時的就會派人來騷擾大夏邊境,搶劫一些糧食。
而蠻族畢生的目標,就是沖出十萬大山,占據九州。
在蠻族眼里,哪怕是氣候惡劣的邊境,都要比十萬大山的環境好上千倍萬倍,最主要的是,十萬大山內無法耕種,他們只能通過獵殺毒蟲猛獸來維持生存。
可以說,蠻族的生活質量遠遠不比人族,過著堪稱是茹毛飲血般的原始生活,也不怪他們對九州如此向往。
在老皇帝駕崩前,蠻族確實進攻過大夏,甚至險些占領兗州,但好在,當今人皇冠絕九州,登基之后蕩八荒,掃六合,以其絕頂的修為,配合靖天司,將蠻族再次趕回了十萬大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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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十萬大山過于奇險,說不定夏皇都會帶軍深入其中,直接將蠻族徹底覆滅。
但也因此,蠻族老實了近二十年,直到最近夏皇一直閉關不出,沒有消息傳來,他們才敢再次將手伸出了十萬大山之外,騷擾邊境。
此刻,邊境的一處軍帳當中,一名身著鎧甲,長相英武,五官輪廓棱角分明的男子正坐鎮在這里。
他氣勢沉凝,沒有半點氣機外泄,就那么坐在那里,給人的感覺卻仿佛是一座大山鎮在這里,讓人異常的心安。
此人便是奉了當今人皇之命,負責鎮守邊境,威懾外蠻的平西侯,曹爽。
此時此刻,這位平西侯正在瀏覽著卷宗,上面記載了蠻族最近一段時間的動向。
突然,營帳掀起,有一名身材魁梧,穿著重甲的男子走了進來。
“侯爺!”
男子走到近前,單膝跪地,向端坐在上首的平西侯行了一禮,可以看出,他對曹爽極為敬重。
“何事?”平西侯面部線條剛硬,皮膚呈現古銅色,從其眼神便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性格極其堅韌之人,天下間很少有事能動搖他的心神。
穿著重甲的男子有些猶豫,半晌都沒有說話,他還是第一次這般,不知該如何跟平西侯開口。
“婆婆媽媽不是你的風格,許煒,說說吧,發生了什么事。”平西侯曹爽淡淡說道。
身穿重甲的許煒深吸了一口氣,他面容粗獷,甕聲說道:“侯爺,天都傳來消息,小侯爺他……出事了。”
聞言,平西侯仍舊面不改色,頭也不抬的說道:“真兒出了什么事?是在天都惹到誰了,還是冒犯誰了?”
“小侯爺他……犧牲了。”許煒斟酌了一下,方才說道。
讓他這么一個糙漢子來匯報這種事,許煒可以說是絞盡了腦汁,難為死他了。
突然,許煒呼吸加重,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浮現在他的肩頭,空氣在這一刻都仿佛凝固住了,許煒無法呼吸,險些整個人直接被壓趴到地面上。
好似山傾一般的壓力坐落在許煒的身上,就算他有罡氣境的修為,也不由得一陣面龐通紅,渾身骨骼都傳來了陣陣不堪重負的聲響。
“侯爺……”許煒漲紅著臉,極為艱難的從喉嚨里吐出了這樣的兩個字。
聞言,營帳內的恐怖壓力瞬間消失一空,空氣再次恢復了流動,許煒頓時感覺肩頭一松。
他有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感覺,短短幾息功夫,他便已經渾身布滿了冷汗,此刻,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曹真是平西侯的嫡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子嗣,是未來要接替他爵位,為曹家延續后代的人。
同時,平西侯對曹真也是寄予厚望,而曹真也確實比較爭氣,不論是武道修行,還是行軍作戰,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他已經將曹真當成了繼承人,之所以會把曹真派到天都,就是想讓曹真在接替他的爵位之前,在天都經營一下自己的人脈。
他不想自己的兒子跟他一樣,整日都坐鎮在這苦寒之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但現在,有人卻告訴他,他寄予厚望的嫡子死了?
許煒心驚膽顫,這么多年,他極少見到平西侯失態,此刻曹爽雖然沒有說話,但許煒能感受的到,曹真此刻就宛若一座活火山,隨時都有噴發的可能。
曹爽的怒火,沒有任何人能承受,許煒也是一樣,就在許煒膽戰心驚的時候,突然聽曹爽說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詳細說來。”
此刻,這位平西侯的聲音聽著與往日一般,但隱約間,還是蘊含了那么一絲顫抖,可見其內心情緒有多么的不平靜。
隨后,許煒將得到的情報極為詳細的跟平西侯說了一遍。
末了,他道:“侯爺,這一次都是黃修和靖天司護衛不利,我們幫著大夏鎮守邊境這么多年,沒有絲毫獎賞不說,反倒是小侯爺去了天都一趟卻死在了那里,朝廷和靖天司一定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平西侯沒回應,而是道:“曹影呢?”
曹影,便是曹真身旁的那位金剛境大圓滿的貼身護衛,他是平西侯收養的孤兒,因為表現良好,能力突出,所以被賜姓“曹”,取名曹影,寓意是,曹真一輩子的影子。
許煒單膝跪地,低著頭道:“曹影還活著,那個時候他小侯爺給了他另一個任務,所以他沒能守候在小侯爺身旁,若是他在的話,小侯爺想必也不會死了。”
“侯爺,這件事曹影百死莫辭,他已經傳來了消息,說他死可以,但在他死之前,要殺一個人。”
“殺誰?”平西侯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再次恢復了往常一般。
“一個名為顧沉的靖天司都察使,與小侯爺在天都有些沖突,小侯爺就是為了對付此人,才讓曹影暫時離開。”隨即,許煒一五一十的將顧沉與曹真的恩怨與平西侯描述了一遍。
許煒說完后,營帳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半晌后,只聽平西侯幽幽道:“真兒之死事有蹊蹺,告訴曹影,不用他死,讓他留在天都,把事情給我一五一十的調查清楚,等到那個時候,他在以死謝罪也不遲。”
他是知道曹真的保命手段的,就算是有四名金剛境魔教武者圍攻,曹真也一樣有機會逃跑。
許煒遲疑了一下,道:“需不需要讓曹影殺了那顧沉全家上下?”
平西侯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暫時不用,先讓他把事情給我查探清楚。”
“是!”
許煒抱拳,隨即緩緩退走,營帳內,再度剩下了平西侯自己一人。
“我兒,不論是誰,只要與你的死有一絲一毫的關系,我都不會放過,黃泉路上你別急,慢慢走,為父會送他們去陪你的。”
天都,早朝。
皇宮大殿,文武百官分成兩列,太子姬元穿著明黃色的滾龍袍,位于金鑾殿上,俯視群臣。
“這一次,靖天司諸人在尋安郡一役上立了大功,在場的諸位都是我大夏的棟梁,爾等以為該如何論功行賞?”
有文官上前一步,道:“稟殿下,每年朝廷給靖天司的資源已經夠多,監察天下本就是他們的分內之事,微臣認為,無需獎賞,口頭獎勵幾句便可。”
“臣附議。”
“臣附議。”
一眾文官紛紛出列,表示贊同,朝堂之上,文官武將向來不太對付,現在的大夏頗有重武輕文的趨勢,所以一眾文官并不想讓太子獎賞靖天司的眾人。
更何況,現在整個天都,乃至天下都在傳這件事,尤其是靖天司的那位二階都察使顧沉,他一劍追魂,劍斬萬人都已經成為了故事,在天都酒樓那些說書人口中被翻來覆去的講述。
甚至,連其他州府都聽說了這件事,傳的極為邪乎。
如此知名度,已經超過了他們這些朝廷大臣,在他們看來,這便已經是最好的獎賞了。
這時,涼國公站了出來,沉聲道:“殿下,臣以為,該賞,而且要大大的賞賜,尤其是這一戰立功的顧沉,有功就賞,有過就罰,這歷來是大夏的行事準則,殿下萬萬不可因此而傷了靖天司眾將士的心啊。”
“殿下當知道,這人心若是寒了,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聽聞此言,太子姬元點了點頭,涼國公的話跟他所想的一般,況且,顧沉他們確實救了整個尋安郡,不賞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一旦如此,以后誰還愿意為大夏賣命?
這時,一名一品大臣走出,道:“陳宇他們這次雖然有功,但也有過,演武堂的眾人陳宇并沒有保護好,死傷不小,就連平西侯的嫡子都死在了尋安郡,遠在邊境的平西侯會怎么想?臣以為,應該先穩住平西侯的心。”
涼國公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
而太子,也感覺到了棘手,平西候對于大夏來說至關重要,是不能出差錯的,平西侯的嫡子曹真死了,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皇叔,您以為呢?”無奈之下,太子只得將目光看向了淮王。
淮王穿著蟒袍,面容俊秀,氣質儒雅,嗓音溫潤,緩緩說道:“平西侯那邊,臣會處理,請殿下放心。”
“如此甚好,那就麻煩皇叔您了。”聽聞淮王親自處理,太子俊朗的面龐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笑意,身上的壓力為之一松。
隨即,只聽淮王又道:“至于靖天司,臣以為,確實要賞,尤其是這一戰起到了至關重要的顧沉。”
“皇叔覺得該如何封賞?”太子虛心問道。
“便給他一個子爵的爵位吧。”淮王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