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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6【渺滄海之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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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州,松寧府。

  祥云號的龐大船隊依舊停在港口內,按照掌柜們的吩咐進行貨物的周轉,譬如將南邊運來的特產卸在碼頭,等待車隊將這些貨物運送到秦州和永州境內各地。雖說船隊占據了港口內相當大的區域,但松寧府是秦州水師的老巢,而晉王和提督陳化成的關系世人皆知,因此沒人敢于多嘴多舌。

  碼頭上魚龍混雜,兼之有各種各樣的眼線,對祥云號的商隊自然有些好奇。然而令這些人想不通的是,這支商隊的守衛之森嚴實屬罕見,莫說他們這種陌生人等,便是水師官兵也沒有直接上船查看的權力。

  至于暗中打探之類的行徑更不可能,祥云號豢養的高手無數,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完全隔絕外界窺視的目光。

  有心人倒是可以發現,祥云號的護衛不像是渙散自由的草莽高手,哪怕只是偶爾目光交錯,也能感知到對方眼中的冷厲之意。

  一艘龐大的貨船內,神情肅穆的羅克敵走進內艙,不厭其煩地命人打開每一個箱子,無比仔細地檢查著里面裝著的物事,同時對負責看守的護衛說道:“內艙嚴禁明火,亦不可出現漏水的狀況。”

  護衛便答道:“將軍放心,席先生先前便已經囑咐過。”

  從京都趕回來的戚閔不禁感慨道:“那次海上之戰,南周五峰水師上百戰船葬身魚腹,真是令人畢生難忘的景象。”

  羅克敵神色和緩幾分,微笑道:“殿下諸多奇思妙想,水雷不過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項。等過些天你親眼見識到何謂真正的火器,就會明白與殿下相比,世人大多愚不可及。”

  聽著他從容又不乏豪氣的語調,戚閔不免心生羨慕。

  像他這種綠柳莊的子弟,雖然是裴越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如今替他打理著祥云號等處的龐大產業,但是終究比不得軍中一干虎將,說不定將來都能青史留名。就拿眼前這位年輕將軍來說,其父因為背叛朝廷而自盡,但是只要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表現出色,肯定會得到裴越的重用。

  見戚閔默然不語,羅克敵主動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殿下用人不拘一格,你我只是分工不同。”

  戚閔隨即釋然,當年他還存著和鄧載一較高下的心思,隨著地位的越來越高,他的眼界也變得更加開闊,同時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和當年的莊仆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別。

  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殿下讓我通知你,九月初九日,天家會在興梁府皇陵舉行祭天大典,你的人需要按照這個時間行動。”

  羅克敵眸中精光一閃,隨即將手按在箱內一根古怪的物事上,堅定地說道:“請戚兄弟轉達殿下,羅克敵并五千兒郎早已做好為殿下赴死的準備。”

  藏在這支船隊中的五千人和朝廷沒有任何關系,而是由席先生招募和教導,然后由羅克敵日復一日操練出來的精銳,和藏鋒衛一樣是只屬于裴越本人的雄師。

  戚閔慨然道:“殿下早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回答。殿下說,希望你能記得王平章叛亂之日,他在北營對你說過的話。殿下之所以費心籌謀,又將箱子里這些東西交給你們,就是希望大家不要付出沒有意義的犧牲。”

  羅克敵頗為動容。

  他當然記得裴越那日所說的話,也是因為那些話深深打動了他,所以他才做出撥亂反正的選擇。

  戚閔看了一眼箱子,又微笑道:“殿下還說了一個古怪的詞兒。”

  羅克敵不解地望著他。

  戚閔用目光指了指那些神秘的物事,一字字道:“你們都要好好地活著,這才是降維打擊的意義。”

  九月初五日,都中連綿數日的秋雨終于止歇。

  天光放晴,風和日麗。

  只是皇城景仁宮內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凝重。

  “……禮部已經擬定祭天大典的全部流程,由侍郎吳存仁總掌。九月初八日,兒臣會率領朝中文武百官去往興梁府,在城中齋宮之內沐浴齋戒。待到九月初九日,兒臣便會前往皇陵內的祭天壇完成大典儀式。”劉賢不疾不徐地說著。

  吳太后靜靜地聽著,微笑道:“如此便好,皇帝費心了。”

  不知為何,劉賢總覺得母后的笑容略顯陌生,不似以往那般親切。沉默片刻之后,他恭敬地說道:“此番祭天乃是告慰大梁歷代先祖,畢竟收復南境故土是一件值得普天同慶的喜事,因此兒臣想著,母后是否愿意同去?”

  吳太后微微一怔,隨即搖頭道:“皇帝純孝之心,哀家自然懂得,但是天家行事最重規矩,從未聽過宮中婦人隨行祭天的舊例。”

  劉賢還要再勸,吳太后卻話鋒一轉道:“賢兒此番離京,身邊的護衛可安排妥當了?”

  劉賢便答道:“回母后,已經安排好了,由河間侯李訾親率三千禁軍隨行,京軍北營一部負責外圍警戒。至于京都守備師,兒臣思量過后覺得不必興師動眾,他們只需要鎮守京都即可。”

  吳太后淡淡道:“京軍北營?”

  劉賢狀若無意地問道:“母后莫非覺得不妥?”

  吳太后微笑道:“怎會不妥?北營乃是晉王一手帶出來的精銳鐵軍,素來忠心耿耿不懼生死,這自然是最妥帖的安排。不過哀家怎么聽說,前段時間北營那個泰安衛派出近半步卒去往首陽山?”

  劉賢釋然道:“晉王已經同兒臣說過此事,因為首陽山礦場那邊在研究一些非常重要的技術,為了避免被賊人破壞,因此特地讓北營抽調一部分將士去那里,只是臨時保護而已。”

  吳太后點點頭,隨即直視著他的雙眼地說道:“賢兒,你要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應明白自己的皇帝身份。先帝將這座江山交到你手里,切不可優柔過甚。”

  劉賢頷首應下,然后便起身行禮告退。

  待他離開之后,吳太后斜靠在軟榻上,緩緩道:“你們可聽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

  旁邊肅立的兩位心腹女史盡皆搖頭。

  吳太后眼中浮現一抹傷感,輕嘆道:“他已經不信任哀家,或者打心底里認為哀家是在挑撥他和裴越之間的關系。因此他才將守備師按在都中,只帶著三千禁軍隨行,甚至想要讓哀家同去皇陵,無非是想消弭所有的隱患,讓這場祭天大典不見波瀾。”

  左邊那位女史擔憂地道:“太后娘娘,襄城侯已經接受懿旨,如果守備師不能出京……”

  吳太后略顯疲憊地說道:“哀家難道會讓守備師直接動手殺了裴越?且不說這件事能否成功,就算能夠殺死裴越也會讓天家威望掃地,從此盡失民心。守備師和禁軍只是后手而已,天家必須占住大義名分,如此才不會授人以柄。”

  女史愈發不解。

  她本以為皇太后和朝中那些重臣的想法是利用祭天大典,出其不意地鏟除晉王,都中同時動手解決晉王府的勢力。

  如今聽太后的話鋒,似乎自己的想法完全錯了?

  吳太后意味深長地說道:“都中的這些動靜怕是瞞不過裴越,否則他就不會特意去一趟西城,將那兩位女子接到晉王府旁邊住下。哀家知道那樁刺殺案很愚蠢,想來裴越也會這么認為,只是他應該想不到,哀家只是遵從先帝留下的遺策,讓他放松警惕而已。”

  她緩緩坐直身體,抬眼看向左邊那位最信任的女史,平靜地說道:“明日天光微熹之時,你去見一個人,告訴他一句話。”

  女史心中一凜,垂首道:“請娘娘吩咐。”

  吳太后低聲說出一個名字,然后說道:“先帝在大行前便囑咐過他,如今正是他為先帝效忠之時,望他不要讓先帝在天之靈失望。”

  女史恭敬地說道:“是,娘娘。”

  吳太后轉頭望著桌上的那面銅鏡,終于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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