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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0【席先生的底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庶子無敵

  裴越從蒲圻城出發之后,沿著官道一路向北,穿過定州進入欽州,于十一月二十日抵達成京。

  返京之路已經走完大約三分之一。

  對于一支數千人的隊伍來說,這個速度顯然很快,主要是因為除了必要的補給之外,裴越下令遇城不入,免去很多繁瑣的交際。

  邊疆戰事的過程如風一般傳開,裴越的神機妙算與藏鋒衛的勇猛早已成為南境百姓津津樂道的談資。雖說主持和談的人變成韓公端,但這只有一定地位和身份的人才能看穿背后暗藏的玄機,普通官員依舊將裴越視作皇帝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

  每到一地,這支成分復雜的隊伍都會受到極其熱烈的歡迎,就算他們不曾入城,也擋不住各地官民的禮遇和稱頌。

  裴越不愿耽擱行程,這個舉動反而給他帶來更好的名聲,世人只當他是不想大發橫財和侵擾百姓。若是換做那等貪婪之輩,巴不得每座城鎮停留數日,光是那些官吏鄉紳進獻的禮單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見裴越如此光風霽月,越來越多的人發自肺腑地加入吹捧他的隊列之中,其中不乏一些文壇俊彥,尤以江北傅氏子弟最為賣力。

  “傅弘之這家伙如今也學會了自作主張。”

  裴越無奈感嘆,只不過眼中并無怒意。他知道京都那邊的心腹擔心風向的變化,想方設法要給自己增加籌碼,一個極好的名聲往往是對抗強權的利器。

  江北傅氏作為和廬陵韓氏齊名的耕讀世家,歷來不愿輕易牽扯進復雜的局勢中。如果沒有傅弘之這個長房長孫的懇請,他們定然不會做出這種決定。再想到當初在四皇子操辦的閑云評上,面對一眾文人的質疑,當世大儒傅道云替自己張目的舉動,裴越心中感慨萬千。

  日久見人心,不外如是。

  等隊伍進入欽州境內,他們受到的熱情歡迎愈發真摯,而且有越來越多的百姓出現在官道路旁,默默對裴越行禮致謝。

  或許對于朝廷來說,裴越讓祥云號南下賑災只是臣子應盡的本分,可是這些淳樸的百姓不會這樣想。今年欽州全境大旱,一度出現餓死人的情況,如果不是裴越運來足夠多的糧食,一舉擊潰本地世族暗中控制的糧商,讓百姓們不僅能買到糧食,而且不用面對飛漲的糧價,不知有多少人等不到這個冬天的到來。

  在定州境內穿行的時候,藏鋒衛的將士們整日喜笑顏開,如今每天都能看到那些辛苦趕來只為站在路旁表達感恩的普通人,他們漸漸收起了狂放的笑容,眼中多了一些感動和驕傲的情緒。

  禮部侍郎盛端明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天子圣明,國有賢臣,社稷安矣。”

  裴越對此只是淡淡一笑。

  這位老者終究要強過那些迂腐不堪的道學,不僅僅是他對裴越的態度越來越好,更因為他很多時候表現出來的優秀品格,譬如與南周談判時的堅持,四方館內的血性,江陵城中的忠義。

  雖說天子圣明這四個字聽起來略顯刺耳,但裴越也知道無法苛求,畢竟人無完人,尤其是在這個以忠君為圭臬的世界里。

  抵達成京之后,裴越一改之前的堅持,命令藏鋒衛在城外扎營,然后帶著公主儀仗和使團車隊進入城內。

  這讓成京的大小官員頗為驚訝,然后便陷入截然不同的情緒之中。有門路的官員和權貴當然知道京都那邊的動靜,深知眼下如果和裴越走得太近未必是件好事,另外一部分人則只想攀附上裴越這根前途不可限量的大腿。

  不管他們作何想法,至少禮節上不敢懈怠,于是無數拜帖像雪花一般飛向裴越下榻的別院。

  只不過裴越沒有應允任何人的宴請,連欽州刺史和成京府尹的盛情邀請都被他婉拒。

  日落之后,成京東城一處普通的宅院。

  堂內擺著一桌樸素的酒席,裴越進來之后恭敬地行禮道:“請先生安。”

  席先生指著對面微笑道:“先坐。”

  裴越若有所思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意識到今夜這場相聚應該還有別人。

  席先生對他的敏銳頗為贊許,不慌不忙地打開話匣子說道:“祥云號這半年打下的基礎非常扎實。這些日子我通過王勇詳細了解過,你此前的安排非常妥當,接下來我面臨的局面可謂事半功倍。”

  裴越按下心中的疑惑,平靜地說道:“先生謬贊。我只是覺得祥云號在京都缺乏潛力,很多地方受到限制,不如在南邊尋找更加廣闊的空間。”

  席先生微微頷首,然后話鋒一轉道:“如今已近月末,你的婚期快要到了吧?”

  裴越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原定的日子是下個月二十日,如今看來怕是有些倉促。”

  席先生道:“南邊這場戰事耽擱了不少時間。”

  裴越想了想說道:“我和她們商量過,將日期推后到明年開春,終究是人生大事,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委屈她們。此前我已經派人去京都送信,想來谷伯伯不會反對。”

  席先生露出一個親善的笑容,沒有調侃“她們”二字,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所以有些人已經意識到皇帝的借口何其可笑。”

  按照京都那邊傳來的說法,開平帝之所以讓韓公端取代裴越,理由便是裴越要在年底成親,不愿耽擱這位股肱之臣的婚期。但是裴越上面沒有父母,時至今日旁人也不會天真地認為裴戎李氏還能做他的高堂,再加上谷梁歷來將裴越當做親兒子看待,甚至不反對裴越同時迎娶兩位新娘子,所謂婚期又算得了什么?

  裴越如今不在意皇帝的作為,無論他是真心為自己考慮,還是將這個理由當做打壓的前奏。

  棋子已經落下,布局已經開始,裴越要做的便是一往無前,完成那個艱巨又壯闊的理想。

  故而他沒有延伸這個話題,凝望著席先生和藹的面容,好奇地問道:“先生,我們在等誰?”

  席先生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

  裴越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只見一個滿身清貴書卷氣的中年男人緩步行來,微笑道:“看樣子是我來遲了。”

  裴越面露訝異之色。

  來人步入光亮之中,露出那張清癯的面容,竟是欽州刺史宋希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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