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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不言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庶子無敵

  “我之所以在京都弄出蜂窩煤,并不諱言可以賺錢,但更重要的是讓京都冬天不再凍死人。誰敢搶這樁生意我就剁了誰的手,七寶閣的許頌秋后就會問斬,這便是活生生例子。但如今蜂窩煤是朝廷的生意,我不會從中侵占一文錢。無論是在永州亦或云州,我都盡心盡力地幫朝廷做這件事,不就是希望咱們大梁百姓的日子舒服一些?”

  裴越腰桿筆直,器宇軒昂,聲音清朗。

  莫青云目光復雜地望著他。

  裴越并不理他,直視嚴臨川目光閃躲的雙眼,憤怒地說道:“嚴老大人,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畢竟當初你能急流勇退,讓洛大人執掌朝政,所以我覺得靈州這邊也不會有什么麻煩。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們竟然如此愚蠢。”

  嚴臨川沉默良久,長嘆一聲道:“裴爵爺,是老朽糊涂了。”

  裴越沒有繼續指責,有些話只需要點到為止,不必說得一清二楚,那樣反倒沒有余地。

  他肯定嚴家沒有那個膽子獨自對抗朝廷,他們只是其中一環。從目前的信息判斷,刺史薛濤想要拿下蜂窩煤的專營之權,必然在這一年多里將靈州上下布置妥當。

  如今看來,東慶府的馬匪和臨清這邊的問題,應該是薛濤安排好或者默許存在的刁難,芙蓉宴上的逼宮便是他的殺手锏。

  只不過這位盤踞靈州二十余載的刺史沒有想到,裴越根本不是他眼中的膚淺少年,在秦旭啞口無言的時候,孤身一人幾句話便拆穿靈州官員鄉紳們聯手做出來的殺局。

  故而這段時間薛濤都避而不見裴越,或許在想辦法補救,亦或者是籌謀更狠辣的計劃。

  對于裴越來說,眼下卻是一個打破這個僵局的意外機會。

  臨清這邊突然發生的狀況,絕對不是薛濤的手段,因為很愚蠢很幼稚。就算裴越沒有及時趕到,這些士子和百姓又能如何?只要欽差護衛不大開殺戒,他們就沒有任何收獲。商羽是南營出來的老人,不至于連這點見識都沒有。

  裴越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商羽考慮的問題太多,表現得過于軟弱,不得不教訓一頓。當然,裴越也有借此樹立軍心的想法。

  嚴臨川蒼老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猶豫,為難道:“裴爵爺,今日之事老朽也是剛剛才知道,起因是有家仆發現有人在我家煤礦附近窺探,時喬擔心是馬匪,便讓人去刺史府稟報,然后讓這些士子與百姓試著趕走這些來路不明的人。”

  裴越冷笑道:“嚴老大人,這些話說出來,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嚴臨川連忙擺手道:“爵爺不要誤會,這個說法只是方才時喬的一面之詞,老朽當然不信。”

  他頓了一頓,仿佛下定決心道:“爵爺,城外那片煤礦理當歸屬于朝廷,今日老朽便做主將地契交給你。至于家中這些不肖子孫,或許是被蜂窩煤的利益蒙蔽雙眼,或許是一時頭腦發熱沖撞了爵爺的屬下,自然該重重懲罰,老朽絕無怨言。”

  裴越望著他臉上的疲憊倦容,以及眼中的些許祈求之色,心里忽然明白這場鬧劇的原委。

  嚴臨川或許也動過貪念,且不論這份貪念是否由家中晚輩攛掇而來,至少他很清楚蜂窩煤的利益有多大。

  但是他不蠢,當然不會讓嚴家去跟欽差對著干。然而他已經不是東府執政,官場上人走茶涼不算稀奇,當薛濤攜靈州官員以勢相壓,嚴家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更何況嚴家內部貪婪而又愚蠢的人并不少,似乎絕大多數子孫滿堂的大家族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就好像現在被捆在地上的嚴時喬,雖然他被鄧載卸掉下巴說不了話,可在聽到自己父親那番話后,他便猛然劇烈地掙扎起來,臉色漲得通紅,面容略顯猙獰。

  裴越漠然地掃了他一眼,然后對嚴臨川說道:“老大人深明大義,晚輩十分敬佩。不過,朝廷做事自有章法,晚輩身為欽差亦不敢胡來。依照東府兩位執政商議之后的決定,嚴家那片煤礦以十倍上等水田的價格為最終地價,丈量面積之后不會少嚴家一文錢。”

  嚴臨川搖頭道:“此事終究是嚴家辦差了,哪里還有臉收銀子?還請爵爺給老朽一個面子,收下那里的地契。”

  事情的變化波詭云譎,俞錚只覺得眼花繚亂。

  他看著年不滿二十的裴越,心中滿是羨慕與畏懼。曾幾何時,他在南軍中也是雄心壯志,只可惜最終化作流水。

  另一邊,莫青云對裴越的觀感再度發生變化。剛開始被這年輕人一番敲打,他心中自然憤怒不已。在裴越直接打斷嚴臨川的試探后,他忽然覺得自己沒那么丟臉。畢竟連三朝元老在這年輕權貴面前都落不到好,自己這個縣令又算什么呢?

  尤其是此刻裴越堅持要按朝廷的規矩收地,此舉竟讓莫青云對他生出一分好感。

  但不管是莫青云還是俞錚,顯然都沒意識到眼前這一老一少,你來我往的客氣話語里藏著怎樣的機鋒。

  裴越點明自己看出嚴臨川的以退為進之計,放縱家人弄出今日的鬧劇,無非就是主動將把柄送到裴越手上。在莫青云和俞錚面前演這出戲,目的自然是要證明嚴家是被迫無奈,絕非背叛整個靈州權貴。

  不然裴越事情辦成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嚴家以后要怎樣在靈州生存?

  故而嚴臨川執意要將煤礦白送給裴越,一方面是顯示自己的無奈,另一方面也是要保下城外的這些人。

  做戲做全套罷了。

  就在他和裴越言語拉扯時,西北面忽有三騎飛馳而來。

  外圍的騎兵自然認得這是裴越派出去警戒的五路游哨之一,所以并未上前阻攔。

  那三騎長驅直入,馬蹄如飛。

  距離裴越還有數丈時,三人猛地勒住韁繩,跳下馬背飛奔上前,單膝跪地抱拳急促地道:“爵爺,西北面有大股騎兵來犯,眼下可能已經在十里之外!”

  眾人臉色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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