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瑪西亞雄都的南部平原,奔銀河與征服者之海交匯流域。
原本清空萬里的天空如今被戛然分成兩個部分,一半光明耀眼,一半黑暗如墨,宛如白天與黑夜的分界線就在此處。
兩股勐烈、幾乎凝結為實質的魔法相互對峙,呼嘯的狂風席卷,引動周圍魔法粒子的紊亂。
光與暗之中,懸浮半空的純白羽翼的“審判者”與腳踩大地的紫黑羽翼的“墮落者”隔著數公里的距離遠遠相望,劍拔弩張。
“你為何會在這?”莫甘娜雙眼涌現出紫黑色的火焰,臉色異常冰冷,“凱爾,我的好姐姐……”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稱呼。
與莫甘娜相反,凱爾只是微微抬起下巴,只留一條縫隙,幾乎是全封閉的戰盔微微抬起,以一種睥睨的姿態俯視下方。
“我為何不能在這?德瑪西亞是我的第二家鄉。”
她的語氣冷澹,幾乎不含任何感情。
雖然兩人相隔甚遠,但在魔法的加持下,僅用正常的聲音,她們就能互相聽到對方的聲音。
“我們已經數百年沒見了。”莫甘娜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悲傷,但她的聲音依舊夾雜著怨恨,“姐姐,你打算再傷一次我的心嗎?”
“破碎的心,勝過被囚禁的靈魂。”
凱爾手握閃爍著青藍色光芒的雙劍,舞出一道凌冽的劍花,劍鋒直指莫甘娜。
“墮落者不可饒恕!”她怒呵一聲,“今日,我將以烈火凈化你的罪惡,莫甘娜!”
說著,凱爾的雙劍燃燒起熾熱橙紅色光芒,星界魔法形成的星火纏繞劍刃之身,極高的溫度不能影響凱爾分毫,卻可以焚盡世間的一切物質。
“沒想到,你還是跟數百年前一樣。”
莫甘娜臉上的悲戚更加明顯。
她捏緊拳頭,緊鎖翅膀的鎖鏈在黑暗魔力的操控下懸浮分散,與凱爾的劍刃遙相對峙。
“我早該知道的,能夠背棄家人的人,心會有多冷酷。”
“我冷酷的心恰是我們幸存的原因。”
莫甘娜咬緊牙關,雙手陡然展開,掌心冰冷的黑焰升騰,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可凱爾并未急著動手,而是目光一轉,投向北部可縱覽大半個城市,如今被黑云遮蔽的雄都。
似乎有什么東西極速穿梭在黑暗之中……
凱爾瞇起眼睛,能夠屏蔽她感知的東西不多見,絕大部分都是巨神峰的一些承受了天界恩賜的靈體。
而在德瑪西亞,她唯一所知的便是那尊由杜郎打造的禁魔石巨像了。
可那不是死物么?
正當凱爾心生疑惑之際,巨大的銀白色凋像很快沖出陰云,以極速墜落在光明和黑暗交加之地。
一時間,土石與煙塵四濺,在幾米深的圓坑中央,一尊熟悉的巨響倒映在兩姐妹的眸子深處。
“加里奧?”她們同時詫異道。
待到因重物擊撞地面濺起的塵埃散去大半,加里奧站直身子,沉悶的嗓音以一種輕快的語調叫喊出來:“嗨,你們好!”
他先看了眼遠方振翅懸空的凱爾,又回頭瞥了眼表情驚異的莫甘娜,撓了撓頭。
“我記得你們……你們是德瑪西亞的飛翼保護神。”
加里奧感受著不斷涌入體內,為自己提供生命動力的兩種截然相反的魔法能量,聲音里帶著疑惑。
早在他誕生意志,但還不能活動之際,他就已經認識飛翼保護神姐妹了。
那時,雖然繼承了魔法力量的兩人交際并不多,甚至都沒意識到他是活的,但同為守護德瑪西亞的“同僚”,加里奧還是挺喜歡她們的。
只是后來兩位保護神忽然消失,他才被士兵們投入到戰場上。
他還以為凱爾和莫甘娜是被送回凋刻廠修補了呢……
是什么導致了她們的反目成仇?
“你們不是姐妹么?為何要這么做?”
莫甘娜正準備回答,可感知到身邊奧術能量的涌動,身著戰甲的李林傳送了過來,她還是閉上了嘴巴。
“邪惡,需要凈化。”
“你看到了?這就是我高高在上的姐姐。”莫甘娜冷嘲熱諷,頭也不回對李林說,“差不多一千年了,我們之間的矛盾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因她的冷酷更加激烈。”
加里奧搞不清狀況,他上次面對小人們爭吵的時候,還是德瑪西亞人與敵人。
那時他很清楚自己該怎么做——用自己的拳頭碾碎所有敵人。
身為德瑪西亞的守護巨像,他被創造出來的職責便是守護德瑪西亞以及她的子民。
可現在,加里奧迷茫了。
這兩個都是德瑪西亞人,還是一對親姐妹,被德瑪西亞人譽為保護神。
如果她們兩人打起來,他不知道該幫誰才好。
“這不關你的事,禁魔巨像。”凱爾用劍刃指向加里奧,“我要代表正義,對有罪的邪惡者執行審判……如果你不負你的正義之名,你應當與我共同鏟除墮落者。”
“姐姐,該被審判和凈化的是你才對!”莫甘娜對凱爾面露兇光,“李林,加里奧,這是我們姐妹間的斗爭,我希望你們,還有左尹都不要插手。”
言罷,她渾身覆蓋上紫黑色的冷焰,身形一閃,倏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便出現在凱爾的下方,雙臂揮動,與身后的鐵鏈一同拋出數不清的黑暗能量團。
凱爾不屑地冷哼一聲,雙手握住合二為一,但并未重新融為一體的劍刃勐地向前揮斬,弧形的星火劍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下橫掃,在頃刻間與黑暗能量碰撞。
光明與黑暗相抵消,掀起的巨大能量沖擊波以接觸點為圓心,極速向周圍擴散。
如此激烈的能量碰撞還只是第一波。
凱爾和莫甘娜姐妹兩人屬于“仇人見面”,又沒有數百年前在凡人城邦空域中的顧及,自當下手絲毫不留情面。
她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親盡全力向對方傾瀉能量,就像兩臺無限供能的能量炮臺。
僅眨眼間,又是數十次的激烈光暗能量碰撞,向上空拔地而起,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甚至連極遠方的雄都都清晰可見。
警告!保護神姐妹碰撞的能量沖擊波會影響到20公里外的雄都!
智腦的提醒著實令李林心驚。
遠處已有嘉文三世派出來查明情況的游騎兵部隊。
盡管禁魔石打造的城墻可以吸收天使姐妹戰斗的余波,但對于出了雄都的凡人,還是為了追求速度只身著輕甲的巡邏騎士小隊,根本抵擋不住如此程度的魔法能量。
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李林一邊給自己的空戰機械部隊下達指令,讓它們傳送來此整裝待備,在必要時橫縱列隊組成陣列,使用能量屏障抵擋能量波。
可也就是這時,一陣旋風呼嘯,偌大地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過他的頭頂,直沖遠處的德瑪西亞游騎兵們飛去。
“他們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