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將軍,有五個傷的太重的沒救回來,其他都已好轉,繼續服藥的話,應該沒多大問題。”
清晨。
李行健向墨翟回稟傷兵的情況。
這幾天,他一直在西院和師兄胡嚴負責照顧傷兵。
墨翟則一直呆在趙煦為他準備的驛館里。
這是他向燕王提出的要求。
畢竟燕關大將獨自接觸皇子肯定會惹出非議。
所以除了正常接觸燕王外,他不想與燕王過于親密,免得給自己帶來麻煩,也給燕王帶來麻煩。
他雖身處燕州,朝中卻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里。
“嗯,燕王果然有點本事。”墨翟丟下書卷。
這幾天,他雖沒去王府,但在驛館卻聽到了不少燕王在燕郡事跡。
其中每一件事都讓他驚訝不已,令深感這位燕王與其他皇子的不同。
“正如他所說,如果這藥用的及時,便能救回更多的士兵。”墨翟緩緩道。
接著他向外走去,“去趟王府吧,問問燕王打算怎么賣,定下此事便返回燕關。”
說罷,一行人再次來到王府。
守門家丁通報后,回來將他們引入客堂。
“殿下的藥的確有神效,末將回去后定向陛下上個折子,贊揚此藥。”墨翟笑瞇瞇說道。
接著他口風一轉,“只是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出售此藥?”
這幾天墨翟緊張,趙煦同樣緊張。
但得知傷兵大部分好轉之后,他松了口氣。
也估摸著墨翟該來找他了。
聞言,他說道:“實不相瞞將軍,此藥秘制過程中必用王府釀制的烈酒,成本不低,這么大的瓶子,一瓶估計怎么也得一兩銀子。”
他拿著一個細頸小瓷瓶,也就一百毫升容量的樣子。
一噸大蒜制出來的藥酒能裝滿五千個這樣的小瓶子。
正常的一個傷兵也就需要三到五瓶就夠了。
“一兩銀子!”墨翟差點一口茶水噴到趙煦臉上。
“你不如去搶。”他心里暗叫。
從抵達燕郡到今天,他對燕王的為人都感覺不錯。
直到現在,他才發明這燕王實在是個奸商。
“貴嗎?”趙煦故意露出疑惑的眼神,“一個士兵一個月的餉銀就是二兩,三五瓶救回一個士兵的命,不值得嗎?將軍,你是軍武之人,應該明白一個百戰老兵的價值,若是他們因小小的傷就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墨翟望向趙煦,默然無語,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
一千兩銀子也買不了一個精銳老兵的命。
沉吟了半晌,他說道:“此事末將怕還要向陛下稟明,如果陛下同意,方可采購,畢竟燕關需要不少。”
“這沒有關系,本王可以等。“趙煦笑道。
這個打到朝廷更好。
至于他賣一兩銀子相對于低廉的成本的確有點貴。
但他就是要這么貴。
國庫撥下的軍餉到他的口袋里,總比到大頌的勢族手中強吧。
給他,他還能抵御外敵。
給勢族送銀子,嫌他們沒錢造反嗎?
“既如此,末將告辭,等有了消息,末將再差人來燕郡提貨。”墨翟起身行了一禮。
趙煦回了一禮,同他出了王府,又將墨翟送到城門口。
望著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煙塵中,他輕輕一嘆。
這些年燕州之所以能亂而不破,依仗的便是這位老將戍守燕關,同時震懾袁家。
他能活到現在,也應該感謝他。
不然,當他招募王府親軍時,燕郡豪族怕就要舉兵攻打燕王府了。
而且此次前來,墨翟雖一口一個只是為秘藥而來。
但他心知,一個治傷的秘藥還不至于他親自出馬。
之所以他來,估計還是為了親自探探他虛實。
如此一來,若是燕州陷入危機,他或可將自己引為助力。
不過從這點來看,這位老將對燕州當下的形勢估計也不樂觀。
“殿下,這兩日怎么有這么多鐵礦和煤進城。”
他正想著,身后劉福忽然指著一隊驢拉的板車,車上堆滿了鐵礦石。
在車隊的后面隔著不遠,還有百姓挑著石灰石。
徐烈是知道這件事的,不由笑起來。
“殿下的法子還真管用,看這忙忙碌碌的,兵仗司現在是什么都不愁了。”
趙煦將燕關的事拋出腦海,想起了他前段時間給董安等人的任務。
算了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于是,他當即調轉馬頭去了商行。
此時,商行比往日冷清了許多。
他問了問,這些豪族子弟還都在忙。
“這些天,他們一共提了多少銀子?”趙煦問道。
因擔憂眾人作弊,給兵仗司購買的原料都是王府支付的。
他還特意讓秦賬房盯著。
“已經有十三萬兩了。”秦賬房查了下說道。
趙煦點了點頭,他沒有心疼銀子。
這些銀子買來的原料最終都會變成士兵身上的盔甲。
他們買的越多越好,反正這些東西一直需要用。
正問著,董安和楊賀吵吵鬧鬧過來了。
“認輸吧,商行主事是我的了。”董安仰面大笑,“你若喊我聲大哥,我或許能諫言殿下,讓你當個副主事。”
“放屁,你才會輸,明天我就有一船煤餅到城外。”楊賀跳腳。
一路對罵到商行,兩人看見趙煦立刻住了口,笑著過來行禮。
“看你們的樣子是十拿九穩了。”趙煦笑道。
兩人對視一眼,“不瞞殿下,輸贏只在我們兩人之間。”
“沒有作弊吧。”趙煦神情戲謔。
“當然沒有。”兩人聞言頭搖的像撥浪鼓。
趙煦點了點頭,問了些兩人如何買貨的事。
說話時,不少豪族子弟陸續回來。
比起董安和楊賀的得意,他們俱都有點垂頭喪氣。
趙煦有些納悶。
這兩貨還真的有真才實學?
等明日他倒要問問徐克等人,兩人是如何辦事的。
“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趙煦說道,“到時候商行的官員便會定下。”
丟下這句話,他起身去了兵仗司。
這時,王應正在和匠人試驗煉鋼,用的正是石墨坩堝。
“殿下真是厲害,這兩天兵仗司的庫房都堆滿了,再也不愁原料了,下官可以全心全意鉆研殿下囑咐的技藝了。”見到趙煦,王應一陣猛夸。
劉福望著坩堝里鋼水,搖頭嘖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玩意。
不由收起了對王應的輕視之心。
“嗯,這就好,這坩堝煉出的鋼如何?”趙煦問道。
他抬眼望去。
不遠處高爐出來的鐵水流入下面的池子。
池子邊的匠人便開始用力攪拌。
之后,煉鋼的匠人用陶勺將鐵水撈出送入坩堝里。
時間到后又倒入模具中,這種模具是一面寬大的陶瓷板。
上面雕刻的形狀如片片魚鱗,這正是用來澆筑鱗甲甲片的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