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隊友的名字么?
陸錦榮提出這個問題后,瞧著盧梭雙目虛無,似在發呆,覺得自己戳中了這小子的弱點,沒錯,入隊大半個月,除了室友田時偉,這小子大概不記得任何一個隊友的名字吧?
這心態也太‘獨’了。
而盧梭其實是在翻狀態欄,翻出了除田時偉外,一起練4X100的隊友的名字,一個叫王鵬,一個叫林李碩,這兩位年齡與盧梭差不多,還有一位被盧梭替掉的叫徐太明,是位老隊員。
盧梭現在可以回答教練的問題了,但回答這個問題,也沒啥意義了。
因為既然出現了這個問題,就代表著這個問題,無法用回答兩個名字來簡單解決。
我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隊友……如果教練一定要我練4X100的話……盧梭琢磨著。
盧梭并不像田時偉想的一樣,有點自閉。
他沒有任何心理上的問題,只是在這個時間點上,在他必須用跑步來改變生活的壓力下,他宛如正在一場激烈的競賽中,視野縮窄,眼中只剩下跑道,只剩下目標。
如果這個目標需要他交朋友,盧梭也可以去做。
何況如果加入4X100,能在省運會上拿成績,狀態欄還說這成績值一個屬性點呢,不論是加到敏捷上,還是加到力量上,都相當于小一周的努力。
下午。
在練習之前。
盧梭分別跑到王鵬和林李碩面前,非常禮貌地稱呼了他們的名字,并且跟他們握手,又和和氣氣地說:“既然是教練的安排,我們一起加油吧!”
不能說盧梭比這些大男孩更圓滑,只能說盧梭更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畢竟,從小到大,他可沒有一個家庭、一對父母作為避風港灣,來替他承擔生活中的風雨。
而兩個隊友在盧梭這樣表態后,對抗情緒中,登時摻加了一種不好意思的感覺,接下來的練習中,雖然磕磕絆絆,但明顯能夠繼續下去了。
這時陸錦榮又用了其他策略,把那個被盧梭替掉的,名字叫做徐太明的25歲老隊員,作為備選,并嚴厲得跟包括盧梭在內的四名隊員聲明:
“你們只是在練習4X100,并不代表著你們就是正式的候選,一旦誰出了問題,就會被替掉!”
接著,教練用徐太明替換掉了王鵬。
這個‘換人’很關鍵,所有的對抗情緒都在這個剎那消失了。
當一個小圈子的內部,也分成了‘能上場’和‘不能上場’兩部分時,階級分化必定造成立場動搖,所有人都開始認真起來,集中精神,不再故意出岔子。
教練陸錦榮瞧著這些揮灑汗水的年輕運動員,露出一絲微笑,就你們這群臭小子,想跟我玩起義對抗,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的確,像孫猴子逃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一樣,短跑隊的運動員們也別想逃出陸錦榮的手掌,一個簡單的策略,就把想反抗的大男孩們吃得死死吃得死死的。
而接下來,教練又用王鵬換下了盧梭。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是個‘保護性換人’,教練似乎是真的想在省運動會的4X100項目里,讓盧梭上場了,但也不由得松了口氣,畢竟,教練還是給了他們面子的。
一天訓練結束。
體育館內,隊員們開始做拉伸動作。
大家都習慣相互踩腿。
這也是一種拉伸。
拉伸的作用在于把緊張的肌肉借助外力恢復原狀,否則長久使用下去會造成像是用久了的橡皮筋一樣地松馳,失去活力,進而容易導致運動中的損傷。
踩腿這種事是一邊爽一邊痛苦著。
瞧著那邊隊員們一邊相互踩腿一邊哎喲喂啊地喊,盧梭則開始使用自創的動作進行拉伸,他的動作更有效率,這是狀態欄證明過的。
這時教練拿過一包東西放在體育館的地板上。
“教練,啥啊?”有隊員好奇地走過去翻開包,就見到一堆銀光閃亮的不銹鋼器具,有點像是旱冰鞋下的冰刃。
“筋膜刀,從國外引進的訓練器械中的一批,才發下來,你們試試。”教練說。
鵬城體委致力于提高城市體育競技水平,讓鵬城變成體育強市、體育大市,所以在運動科學方向,一直有向國內引進一些國外的先進經驗和體育器材,這就是其中一部分。
“這玩意怎么用……”有隊員拿著一只筋膜刀琢磨起來。
筋膜刀是一套六只,每只還不一樣,瞧著更像是武俠片里的奇門兵刃,很難想象怎么使用在人類身上。
“我教你們,盧梭,你過來。”教練瞧著盧梭單獨在一邊,便向他揮手。
盧梭便走過來。
“趴下,腿伸直。”
盧梭便趴下。
教練則拿著一只像是鋸子一樣的筋膜刀,把刀刃部分,對準盧梭的大腿根,從盧梭大腿刮到小腿,一邊刮還一邊示意:“力道要足,平穩下滑,能感覺到肌肉顆粒在刃下分解……”
盧梭被刮到的那一刻,整個人都繃緊了,‘啊’的叫了半聲,又覺得丟臉,咬著牙鼓著腮幫子,眼睛瞪得老大,渾身顫抖著,像是一條正被宰殺的魚。
瞧著盧梭的樣子,隊員們哄然大笑。
然后他們也開始試驗起來。
拿著大大小小的筋膜刀開始在隊友腿上刮來刮去。
馬上,每個被筋膜刀伺候的運動員都發出鬼哭狼的慘叫聲來,甚至有的被刺激得在地板上亂爬,整個體育館像是一個行刑場一樣,熱鬧的亂七八糟。
不過,越疼越爽。
至少盧梭已經過了最疼的那個勁,現在處于爽的階段。
那種感覺像是下到澡堂子的熱水池里,撐過了燙得要死的熱度,就可以享受沁入骨肉的舒爽,另外,狀態欄上正在節節上浮的‘耐力’,也證明了這種運動器材雖然像刑具,但的確好用。
而教練一邊給盧梭刮腿,一邊說著:“盧梭,你要和隊友們好好相處啊,其實都是好孩子,沒什么壞心眼。”
盧梭心中一動,扭回身去看教練,就覺得在體育館天棚上的燈光映照下,有點看不清陸錦榮的臉,但他身上卻映出著一種溫暖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