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真人的反應速度很快。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怨魂并非實體，在能力被封禁的情況下，光靠著自身的蠻力，明顯不可能對這些無實體的冤魂造成傷害。
但是輪回系統肯定不會弄出一個完全無法通關的副本。
絕對有著某種反制的手段。
而這座避難所里并沒有什么對付怨魂的法器，畢竟就連線索都沒有多少。
那么唯一能夠用來對付怨魂的東西，大概率就只有那每間房里都有的紙條了。
其實不難想到。
紙條提示的信息，是不要在凌晨這個時間段離開房間。
現在離開房間會發生的后果大家都已經知曉，因此反推回去，就可以猜到這個紙條是用來針對這些冤魂的。
換言之，這些紙條說不定……
就是那個更高維度文明留下的后手。
呂言先是一愣，隨即無視了這只在自己身上撕咬的半透明冤魂，徑直走向床頭柜的方向。
看見他前行的目標之后，那只冤魂雙眼泛起的紅光越發詭異，仿佛陷入了暴怒狀態一般，加快了撕咬的頻率。
呂言本身倒是不介意受傷什么的，就這點疼痛感對他來說基本上可以無視。
不過他也沒有那種特殊的癖好。
一直被一只冤魂逮著咬，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他動作迅速地拿起床頭柜上那張剩下半截的紙條。
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這玩意該怎么用？
難不成像符咒一樣糊冤魂臉上么？
就在呂言愣神的時候，那只原本看似癲狂的冤魂忽然停下了撕咬的動作，平靜地站立在一旁。
從冤魂雙眼那明滅不定的紅芒來看，它不像是被紙條威懾到了。
倒不如說，是看見這半截紙條之后，讓它回想起了某些事情。
敵不動，我不動。
呂言也沒有嘗試著用紙條糊臉，就這樣默默地看著。
畢竟他還想試試那九界級別的難度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自然還是得看看能不能從這只冤魂身上問出點東西來。
就這樣，房間里默契地恢復了平靜。
不少輪回者暗戳戳地湊到房門邊，伸長脖子觀察著房間里的情況。
他們要確認一下，如果房間里那半截紙條真的能對付冤魂的話，他們就也準備回自己房間動手了。
“你能說話么？”
呂言感覺這樣有點太浪費時間了，索性直接開口詢問。
如果這只冤魂一直沒反應的話，他總不能等到天亮吧。
好在，他這話一說出來，仿佛將那只冤魂驚醒了一般。
輕顫了一下，冤魂原本那半透明的魂體顏色忽地加深了不少，就好像已經變成了實體一樣。
它那泛著紅芒的雙眼黯淡下來，逐漸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模樣。
“你……我……”
這只冤魂似乎是太久沒有說話了，說起話來磕磕絆絆，根本聽不出他說了些什么。
呂言耐著性子，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冤魂神智慢慢恢復過來，它死死地盯著呂言手中的半截紙條。
“你手里的，是什么？有祂們的味道。”
呂言將紙條朝著冤魂伸了過去，試圖讓它多回憶起來一點：“他們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應該……是個生物學家。”
“對，我是個生物學家……”
“他們……他們是……飼養員！飼養員啊啊啊！！！”
冤魂絮絮叨叨地說著，在提到飼養員這個詞的時候，原本已經正常的雙眼再次亮起了輕微的紅芒，聲音也變得凄厲起來。
呂言嘴角抽了抽。
他莫名感覺自己好像在帶小孩子一樣，順手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本意是想讓這只冤魂冷靜一下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這一巴掌，居然結結實實地打到了冤魂身上。
他看著自己手上的半截紙條，若有所思地說道：“看起來，只要手里拿著紙條，就能攻擊到這些家伙。”
這位生物學家估計也沒想到自己都變成冤魂這種存在了，還能被人扇一個大逼兜，愣在原地一時反應不過來。
見狀，呂言很自然把手收了回來，背到身后。
一本正經地詢問道：“你還想到了什么？”
生物學家這會的情緒倒是穩定了不少，他語氣沉痛地說道：“你能理解，自己的種族……是被當做食物培養出來的嗎？”
“不能。”
呂言想都沒想就給出答案。
本質上來說，他確實沒多少共情能力。
“你是怎么發現這個事實的？”
吳真人站在房門處，突然開口詢問。
生物學家回過頭去看著他：“不是我發現的，一開始我也只是猜測……”
呂言能看出來，這個生物學家沒有說謊，因此也沒有出言打斷，而是繼續保持安靜。
“我只是覺得我們種族的起源有些奇怪，所以才想研究一下，可是隨著研究的深入，我感覺越來越違背常理……”
隨著生物學家的講述，吳真人臉色反而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他想到了人類。
眾所周知，物種的進化，往往需要以百萬年，乃至數千萬年為基數。
可是人類的進化史，卻也是極為反常。
早期猿人進化到直立人，花費了數百萬年的時間，卻在短短的幾萬年內，從直立人進化到了早期智人。
這樣的進化速度，同樣是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簡直就像是被某種外力干涉過一般。
所以人類呢？是進化，還是被改良？
想到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吳真人看向呂言，有些欲言又止。
呂言隨意地聳了聳肩。
他當然能猜到吳真人在想什么，但對他來說，其實無所謂。
他出生的時代，人類已經有了部落這種聚居地。
至少他沒有見過非人類文明的身影。
即便是真的存在，也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呂言打斷了絮絮叨叨的冤魂，道。
“這些事情有機會再說，我現在想知道，應該怎樣才能接觸到那些飼養員？”
生物學家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有憤怒，也有恐懼。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本身這顆星球，就歸他們的種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