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糾結富婆對“低調”這個詞的理解問題，李羽驚訝的是程璐的工作居然要調動了。
分行人力資源部，多么輕松的工作啊，天天摸魚不香嗎？
“你要調到哪里去啊？”李羽有些好奇。
他是搞不懂這些有錢人的想法。
你們都這么有錢了，還在擠占我們普通老百姓的工作資源干嘛呢？
老老實實做個有錢人不好嗎？
程璐伸手縷了一下耳邊的秀發，眼波流轉，嘴角突然流露出一絲狡黠。
也許，自己可以調整一下調動的方向……
一想到下一次見面時李羽驚訝的表情，程璐就忍不住心里想笑。
哼哼，這么喜歡開玩笑是吧？
以后給你安排個任務，每天一個玩笑，還不許重樣！
程璐開心的想著，嘴上卻含糊其辭道：“這個暫時還不確定，看領導怎么決定吧……”
李羽一想也是，在銀行上班，經常會出現各種工作調動和輪崗。
這種調動不是被調動人想去哪里的問題，而是哪里需要人，領導想讓你去哪里。
…………
“什么？審批人說客戶貸款資金用途有問題？我們不是提供建材采購合同了嗎？”
第二天一早，李羽就踩了狗屎。
偉鑫建筑公司的2000萬貸款審批出了岔子，審批人提出一堆質疑。
蘇琳收到審批人審批結果的時候，也很無語。
根據監管要求，貸款必須要有合理有用，有明確的貸款支付對象。
但問題是，客戶真實的資金需要往往是零零散散的。
銀行貸款審批的流程手續又臭又長，客戶不可能每次用款十幾萬、二十萬還要找銀行申請一次。
最后的結果就是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客戶申請貸款都是一口氣往最大的金額申請，同時客戶提供一份相應的大金額的交易合同。
貸款發放后，這筆大額貸款資金會一次性轉入交易對手的賬戶。
至于后續怎么把資金拿回去，怎么分散使用，那就不是銀行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這種操作俗稱“紙面合規”。
所有銀行幾乎都是這樣做的，屬于潛規則。
審批人把這種潛規則的事情拿到臺面上說，就很惡心了。
關鍵你還不能正面去反駁，因為對方站在了“監管合規”這個制高點上。
這就像網上的鍵盤俠一樣，總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罵人，讓人惡心卻又無可奈何……
“那要補充什么材料嗎？”
摸魚，李羽是專業的，但是做貸款，他就是門外漢了，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詢問蘇琳。
蘇琳考慮了一下，隨即搖搖頭。
“這不是材料的問題，這種事情沒辦法公事公辦的，只能私下找審批人解決。”
蘇琳微微停頓了一下，又低聲說了一句。
“以前要是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會找客戶，讓他們意思一下……”
華國語言博大精深，意思一下，是什么意思？
李羽自然是聽得懂的。
但也正因為聽得懂，李羽才震驚了。
窩草，這幫狗娘養的審批人這么黑的嗎？
收煙都滿足不了胃口了，居然還伸手要好處費？？
“這屬于犯法了吧！”李羽皺眉。
他是有底線的人，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還行，但是觸犯法律這種事情，遇到了，他絕對不能置之不理！
蘇琳圓潤的臉上表情微微一怔，看到李羽嚴肅較真的樣子，感受到那股獨特的男子氣息，頓時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都說，男人只有在認真工作的時候才最有魅力。
這句話其實不對，男人只有在大權獨攬，霸氣威嚴的時候，才是女人最大的毒藥。
有些XX，為什么可以俘獲幾十個情人？
是因為特長嗎？
還是因為錢？
可能有些情人是為了錢，但有些情人本身并不差錢。
她們之所以心甘情愿做地下情人，就是因為男人權柄在握，能夠幫助女人遮風擋雨，讓她們獲得別人無法給予的安全感。
此時李羽雖然不存在什么權柄在握，但那種敢于挑戰問題的擔當和氣勢已經有了。
緩了緩波瀾起伏的情緒，蘇琳也開始為李羽頭疼了。
“如果不能私下解決，確實也沒什么好的辦法啊。”
蘇琳說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遲疑了片刻后，才開口道：
“要不，你找一下宋佳佳，讓她幫忙說說……”
“宋佳佳？她能搞定審批人？”
在李羽的印象里，這位小姐們就和自己一樣，整天就是摸魚劃水，李羽對她的能力表示懷疑。
“她搞定不了審批人，但是能搞定馬成功啊，她是馬成功的小姨子……”，蘇琳表情怪異的解釋了一句。
李羽驚呆了。
居然還有這層關系啊！
特么的，這小小的市場部，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拆遷小富婆，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銀行內部的關系戶，這關系也太復雜了吧！
找宋佳佳幫忙？
這個難辦啊，主要是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她上次搞老鼠倉被自己坑了……
突然，一條記憶信息閃電般劃過腦海，李羽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沒有說話，而是坐回電腦前，打開和陳曉明的聊天記錄，一直往前翻。
幾分鐘后，李羽關閉了聊天框。
“呼，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這個世界果然是有因果循環的，自己種下的因，現在遇到了果。
他這是被人報復了！
之前陳曉明和李羽聊天，無意間透露了宋佳佳的事情，李羽當時并沒有在意宋佳佳是和誰一起做老鼠倉的，剛剛他再次確認了。
這個人就是她姐姐……
姐姐虧了錢，姐夫馬成功使絆子報仇，一切因果都水落石出了。
這已經不單純是找客戶“意思一下”就能解決的問題了，李羽現在要考慮的是，馬成功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僅僅想惡心一下自己？
還是有更過分的想法？
如果是第一種還好辦，就當是被瘋狗咬一下 如果是第二種……
李羽沒時間多想，競聘副主任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偉鑫建筑公司的貸款不能耽誤。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開車去了分行。
在路上，他已經把可能出現的場景都模擬了一邊。
走進分行審批部的大門，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的氣氛，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給他一種渾身難受的感覺。
腐朽，老邁，沒有活力，眼神陰沉。
幾乎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
在這種大染缸環境下，李羽敢肯定，隨便來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不用一個月時間就會被這群人同化掉。
馬成功依舊是帶著一副金邊眼鏡，臉頰凹陷，臉色陰沉，像是幾個月沒睡好一樣。
李羽走過去，也不想和他廢話，直奔主題。
“馬經理，偉鑫的貸款是我的，不知道有什么問題？”
馬成功抬了抬眼皮，有些意外的看了李羽一眼。
看李羽的口氣，馬成功知道，李羽已經想明白自己為什么卡住貸款了……
既然大家心照不宣，那事情就好辦了。
“呵呵，小伙子脾氣很沖啊，伱還年輕，做錯了事不要緊，及時改正就行了。”
馬成功臉上露出了微笑，像是教訓一個晚輩一樣坐在那里說教起來。
李羽咬了咬牙，強忍著沒一拳打死這個惡心的裝逼犯。
他要繼續聽下去，看看馬成功到底想怎么解決兩人的矛盾。
比比叨叨說了一陣，見李羽依然沒有任何表示，馬成功好像很失望的搖了搖頭。
然后，就見他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串手機號。
“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你閑扯了，你打這個電話，有什么問題和她溝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