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把這個世界看成一個大型的開放的話,烏托邦的主線任務始終都是大家的初心,但陸川的主線任務似乎一直都和大伙兒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最初在北寧城他要想辦法在艱難的環境下提升自己,保護好自己和姜沫,以及自己的秘密,到了烏托邦之后,他的主線任務變成了天選之殤,隨著天選之殤的進行和復活了林清影之后,他的主線任務又增加了對神界的探索以及救回陸長生。
說起來他最開始刻苦修行不過是為了盡快在這個世界上有自保之力,學劍也只是覺得劍修比拳修帥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帶著這樣的初心去修行,怎么看都和什么不世出的英杰,對抗神族的希望沾不上邊。
而從他目前的主線任務來看,無論是完成哪一項主線任務,延伸到最后似乎都不可避免地指向神界以及和擁有裁決的神主對抗。
陸川并不是一個沒有責任感和擔當的人,他答應了林清影會去救陸長生自然就會去,但這種強烈的宿命感總是會讓他感覺到不適,無論是陸長生說是命運選中了他,還是此刻顧守正話里若隱若現的暗示。
他不喜歡宿命論,如果未來和命運都是既定的宿命,那今人的努力奮斗算是什么?
“顧門主言重了,沒有我之前人族便已將神族趕出了現世,即便是沒有我,人族也早晚有一天會完成這樣的歷史使命。”陸川笑著把自己從顧守正的吹捧中摘了出去,旋即問道,
“顧前輩的大道極強,便說明了他在現世的后人也沒有墮了他老人家的聲名,不過清輝山既然有自己的道統,為何不將道統散播出去,讓更多的人加入到這條大道中去,讓大道變得更強盛呢?”
“因為太慢了。”顧守正看著顧清輝的畫像,神情中多少有些遺憾。“并不是可以走得最遠的路便是最好的路,即便你把這個道理告訴晚輩,他們也很難接受。
清輝山是傳承萬年的宗門,自然不缺少功法傳承,然而我們的清輝道經經過兩萬年的演化改良,無數代驚才絕艷的師門長輩投身其中,它到如今吸納天地之氣的效率也只能堪堪比得上玄階中級的尋常功法。”
顧守正的遺憾自然是有原因的,清輝山的道統一直傳承到今天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修習清輝道經便意味著遠遠慢于同齡人的修行進度,即便是資質上佳的天才修士也未必能順利超凡。
清輝山數萬年的傳承過程中有無數這樣令人扼腕的前輩,抱著清輝道經無法打破天人之隔,最終壽盡而亡,而他們如果在年輕的時候堅持隨便選擇一門其他的天階功法傳承,或許就能輕輕松松地成就超凡,成為一個時代的風云人物。
這便是為什么清輝山門下弟子數量極為稀少,而且只要能夠成為內門弟子的,各個都是資質上佳的未來之星。
清輝山是推崇順應自然的道門,自然不會強迫弟子選擇修行清輝道經,但想要成為清輝山的門主必須得修行清輝道經,和這套人族使命的偉大說辭,每一代都會忽悠住一批弟子投身到道統修行之中。
“神族和我們的競爭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清輝山歷代的門主都會有動搖的時刻,覺得如果不是受限于道統傳承,或許清輝山如今的發展也不止于此。
我也時常會動搖,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孩子是我的玄孫,他早就已經決心要修清輝道經,但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曾孫子和曾孫媳都不同意。
不過我也覺得清輝山這數萬年的堅持是值得的,如果沒有我們的代代相傳,等到你這樣的后輩詢來,問我們如何對抗神族,人族道統何在之時,我們這些老東西又該如何言說呢?”
陸川聽完顧守正的講述,不由地感嘆神族的手段確實高明,給人族高級的功法傳承,普通的修士在悟道的過程中多多少少會滋養神族的大道,超凡的修士又會被神性細胞吞噬,飛升之后會是什么樣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只要人族用元氣修行,就是神族贏很多次的結果。
一邊是高階的傳承,一邊是玄階的道統,一邊是通往超凡的堂皇大道,一邊是可能中道崩殂的荊棘之路,在這樣的情況下像清輝山這樣的道門數萬年堅守一條人族自己開辟出來的道不停探索,如同愚公移山一般將自創的道統代代打磨,如何不讓人肅然起敬。
“顧門主,不修行元氣,也能成就超凡嗎?”陸川可以進入靈視狀態下自己判斷,但靈視狀態下探查超凡同樣會被感知,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因此陸川來到清輝山之后還沒有確認過,只是方才聽顧守正說自己連玄孫都有了,才更加確定這位門主應當已經打破了天人之隔。
“當然是可以的,元氣打破天人之隔只需要臨門一腳,而要用道境來打破就需要一些小小的蠻力了,不過伱不用擔心這些,以你目前的道境造詣,欠缺的只是修行境界了。
不過我們并不把打破天人之隔之后的境界叫做超凡,各個道統都有自己的稱呼,太初山稱之為太初,無為宗稱之為無為,而我們則是稱之為自然。”
顧守正也有些不好意思,人族的內斗本性就是什么都要爭,道祖要爭,道統要爭,連個境界的名字都要爭,陸川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就你們這什么都要爭的思想境界也看不出什么無為,什么自然啊?
“如果你對清輝道經感興趣的話”顧守正朝陸川眨了眨眼,他可以預見陸川三五年之內幾乎必定會打破天人之隔,而且陸川既然知道神族的元氣陰謀,那么他肯定不是一個單純的元氣修士。
然而陸川并不是非常需要這門清輝道經,特別是在知道了它只是相當于玄階功法的情況下,陸川走的是和陸長生一樣的路線,先把元氣快速地吸進去,再用陸長生的方法慢慢把元氣逆轉成天地之氣。
天地之氣和元氣在體內并不會互相排斥,而且陸川體驗過之后感覺使用天地之氣來運轉功法會比元氣更舒服,用的時候就當元氣一樣用就行了,搞得他現在體內既有臨時的元氣又有儲存的天地之氣,感覺自己像是一輛增程車,平時用電,緊急的時候也能燒點油應急。
陸川倒也不會拒絕顧守正的好意,只不過他所想的和顧守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顧門主,我確實對清輝道經很感興趣,但我不是想要修習它,而是想要把它傳播出去,讓更多的人族修士可以知道它,修習它,如果您愿意將它的電子版權授權給我們烏托邦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在手機上幫助貴派推廣它。
既然修行這條道的修士越多,對你們的增益也會越大,對于烏托邦而言,我們也希望共同對抗神族的勢力能越來越壯大,因此我想這應該對我們雙方來說應該會是一筆雙贏的合作。”
顧守正一怔,他覺得陸川顯然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玄階的修行功法,而且幾乎要拋棄現世主流的元氣修行,天賦上佳的年輕修士基本上都被大宗門和大家族壟斷,不可能看得上清輝道經,甚至可能會迎來嘲笑,數萬年的傳世宗門就這?
而天賦一般甚至天賦較差的修士,即便是給了他們清輝道經又有什么意義呢,他們絕大多數人這一生都沒有機會踏入神通境,連大道的門朝哪里開都摸不到,只會成為證明“清輝道經是垃圾”的一個個有利證據。
陸川看出了顧守正的遲疑,這個世界的宗門大多對自己的功法敝帚自珍,生怕功法被別人學去了,從來沒有所謂“開源”的習慣。
從對抗神族的角度來看,越多的人族修行自己的道統功法就越是有利,而更多的人參與進來之后才有可能迸發出新的火花,把功法改進的更好,即便清輝道經在現有的高端功法市場上打不出火花,也應該先把中端和低端的市場給占全了,這個市場人族不去占領它就會被神族白白拿下,別說是玄階的功法,就算是黃階的,該推廣也得推廣。
如果讓陸川來運作這個項目,他能夠操作的方式可太多了。
比如他可以在劉千山即將推出的下一款游戲中增加一個終極獎勵,就是這部功法,只限定最先通關的前多少名可以領取,用稀有度和成就感來提升它的附加價值。
他還可以在圖書館里給這部功法一個專門的展位,加上一句類似“人族專屬功法,天賦差的修士別學”的嘲諷宣傳語,或者找余歡和他自己來給這部功法背書,大佬用了都說好。
甚至他還可以搞點怪東西,比如寫小作文搞天地之氣和元氣的對立,愛人族就該修習人族專屬功法之類的捆綁式宣傳,還有修習人族專屬功法報考烏托邦大學、申請烏托邦戶口可以加分咳咳,想的有點遠了。
“是在下冒昧了,清輝道經是貴派嫡傳隱秘,在下的想法確實有些欠妥當。”陸川想了想還是徐徐圖之,顧守正聽了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誰知陸川馬上接著說道,“晚輩應當擇期先去拜訪道祖前輩,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見才是。”
嘿你這小子,挺能啊你,他是門主我是門主?他說了算我說了.嗯?
“如此也好。”顧守正依然在笑,看不出他有一絲不悅或是勉強,“貧道本來也要替老祖宗邀請小友,再赴道境一敘的。”
陸川微微蹙眉,猜測著顧清輝想要見他可能會是什么事情,卻聽見顧守正繼續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顧守正要帶陸川去的地方是清輝山的后山,中途先帶陳子涵去了一趟餐廳請她享用清輝山特色的悟道茶,陳子涵也很識趣地明白大佬們是有不方便自己聽的事情要說,便乖乖的留在了餐廳里喝茶吃點心。
陳子涵可以放下,林清影卻是離開不了陸川太遠,顧守正也沒有糾結,便帶著兩人徑直往后山行去。一路上陸川也無心觀賞沿途的風景,他見后山上沒什么人,便問起了困擾他已久的事。
“顧門主,我聽聞在我小的時候,清輝山曾經派人到陸家村找過我,但卻沒有帶我走,只是留下了一些錢財寶物,彼時我年幼無依,那筆橫財于我是禍非福,不知當時貴派做出這樣的舉動,究竟是何用意呢?”
陸川現在想起這件事依然會覺得納悶,如果不是有老村長做主把那筆錢分了,再加上村里的人也都還算良善,那么小的孩子身背巨款,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十五年前我收到了長生的來信,他求我在他應劫之后守護你到十六歲,這孩子明明都已經離開清輝山了,使喚起人來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顧守正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我先后派去了五名弟子,一直在陸家村的不遠處看顧你,這十幾年來陸家村從來沒有遭遇過野獸襲擾,也沒有其他宗門上門收徒,你也平平安安地順利長大。
至于你說的那筆錢財,不過是為了找出你身邊可能對你不利的人的一個小手段罷了,畢竟我們的人不能長時間待在村子里,來自村子內部的危險也需要提前排除掉。”
陸川微微一怔,他剛想問這樣保護起來多費勁,為什么不把他接走,瞬間又想到大概是陸長生擔心如果小陸川去了清輝山會暴露銅幣哥的秘密吧。
盡管他不喜歡清輝山這種隨意去試探人性的方式,也不想去問如果真的有人對他下手他們會怎么處理,但畢竟清輝山遵照了陸長生的請求和約定守護了他十幾年,他還是真誠地向顧守正道了謝。
“沒什么好謝的,雖然長生很早就離開了清輝山,但大家還是都把他當成是自家人的。”顧守正口中的自家人讓陸川覺得有些怪異,他還沒來得及細問當年陸長生出走的原因,顧守正便指了指前方的山洞,“到地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