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份八寶栗香鴿,再要一個佛跳墻。”景雨虹對幫忙點菜的服務員說完,滿臉期待地往座椅靠背上一靠,然后轉頭面向陸川,雙手合十道,“兩年了,終于又能吃到人民飯店的佛跳墻,謝謝陸老板”
陸川坐在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他坐的這個位置碰巧和中午請方芷溪吃飯的位置一模一樣,同一天午飯和晚飯約會了兩個不同的女孩子,總覺得服務員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景雨虹剛剛洗過頭發,臉上也比下午在學校里的時候多了點淡妝,下午她不顧形象地在下課后沖過去上手拉住了陸川不讓他走,從旁人看來甚至都有點像飛撲到他懷里,驚掉了一教室景烏兩國學生的眼球。
連張慶也神情詭異地朝陸川擠眉弄眼,準備待會回信息部之后就用自己的權限去論壇發個帖子,“震驚!景國公主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對陸川做出這種事?!”
陸川回想起中午張三問跟他說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按下手機里的警報,但最終還是自己承受了一切,真要是寧輕侯張三問等一票大佬殺到教室里,看到他陸川被景雨虹“困住”了,他以后在烏托邦還怎么混。
還是臉皮太薄了,當時對方拉他的時候他就應該一把牽住她的手,看看究竟是誰下不來臺...
“太過譽了,上次我在你家皇宮吃飯的時候有一道菜跟佛跳墻就挺像的,皇宮里有那么多精心鉆研廚藝的御廚,肯定不會比外面差的,再說你要是真有這么想念的話,來烏托邦這么久了怎么都沒來光顧呢?”
“誒你知道就好干嘛還要說出來。”景雨虹白了陸川一眼,“可惡的高等數學讓我根本沒有時間出來吃好吃的,不過你們藍星的普通大學生都要學這么深奧的數學嗎?”
“要學,不過對于像我這樣的一般人來說,基本上考完期末考試就把知識全還給老師了,生活中也不太用的上,學計算機算是例外吧,數學對于計算機算是基礎學科之一了。”
陸川的話讓景雨虹若有所思,既然是正常合理的課程設置,藍星上的普通大學生也都要學習,那她一定可以把這個難關攻克下來。
“好吧,那看來只能和高數決一死戰了。對了陸老師,你真的會帶我們做大作業嗎?”景雨虹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腮看著陸川,看到陸川不好意思跟她對視,她像是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莞爾笑了起來。新 “不是我帶你們做大作業,你可以理解為我只是個出題的,負責提要求、挑刺以及確認你們有按照要求在完成作業,并不負責教你們怎么做。”
“那我做作業的時候遇到問題了,是不是可以來找你請教啊,你下午說的作業聽起來就好難,我們都是剛剛開始學習編程,很需要一個領路人來幫我們指導方向,正好你也是我們大作業的指導老師之一...”
景雨虹從來都是雷厲風行主動行動的性子,抓住機會就會主動出擊。
下午的時候她和許多同學一起被分到了C組,課題是配合信息部的員工一起制作一套管理企業或者部門日常考勤、打卡、請假、排班、審批的小型系統。
聽到這個分組和課題她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她從來不覺得烏托邦會真心實意地教授他們這些景國留學生真正的技術,但這次的課題一聽就是很靠譜的項目,而且他們是完成這個項目的主力,如果在這一年里沒有學到真正的技術,怎么可能實現得了呢?
而且陸川在課上明確地說了如果這個作業完成的好,在烏托邦小范圍試點推廣順利之后,很可能會大面積地給有需要的組織推廣使用。
如果真的能在一年時間里完成這樣一個大作業,那就是意味著她和其他的景國的留學生已經初步具備了開發手機應用的技術,這次花費了巨大代價的留學,便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緊接著她的念頭就從激動轉變成了壓力和擔憂,以她現在了解到的信息技術還遠沒有到能完成這樣一個大作業的地步,甚至連說入門都很勉強。
教這門課的老師張慶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家伙,和他搭話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情,景雨虹試過好幾次詢問課后作業都問得膽戰心驚。
和張慶相比還是和陸川的相處更加輕松一些,盡管陸川經常也會躲著她或者故意不回她消息,但她根據之前交往的經驗早就判斷出來陸川是一個不太擅長拒絕別人的“好人”。
“別來找我。”陸川37攝氏度的嘴唇里卻說出了冰冷無情的話語,“我不懂編程,而且張慶才是你的老師。”
景雨虹一口把佛跳墻里的鴿子蛋塞進了嘴里,憤憤的嚼著,這個世界的鴿子和鴿子蛋都比藍星上要大一些,一口鴿子蛋配合她氣憤的表情,呈現出了一個“氣鼓鼓”的表情。
這樣的景雨虹反倒讓陸川有了一些像是活潑親近的感覺,只不過陸川的注意力并不完全在景雨虹和這頓晚飯上,他剛剛收到了一些消息,余歡和霍長歌等人已經順利抵達了耀國,姜濤也帶著他訓練的新兵營完成拉練返回了烏托邦。
這支新兵營回來就是為了在烏托邦第一軍團離開之后填補上烏托邦的常規防衛力量,隨著軍隊調動的同時,烏托邦各個崗位上的人員也在這歲末迎新的時候集中性地輪流休起了年假。
這些舉動單獨看都是孤立的事件,但在陸川提前知道了戰爭即將爆發的情況下,這些孤立的事件便能串聯起來,從中可以看出烏托邦的軍隊和超凡都在做好準備,隨時應對即將到來的戰爭。
陸川不由得想到,一旦戰爭爆發,留在烏托邦學習的景雨虹便按照原定的計劃,成為了讓景國投鼠忌器的隱性人質,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景國直接介入這場戰爭。
這么一想,便又覺得眼前這個氣鼓鼓的小姑娘有些可憐起來,烏托邦教授她的信息技術都只會浮于表面,按照計劃最終會停留在應用階段,白嫖她的勞動力,再加上隱性人質的謀劃,光是一次留學就把這位小公主算計了兩次。
“大作業又沒那么快開始,張慶也會一點點教你們怎么弄的,編程這個東西雖然我不會,但也聽不少人說過,就是多寫多練多思考,那么長的時間做這么個項目,時間很充裕。”
陸川開口打破了并不存在的僵局,景雨虹臉上氣呼呼的表情瞬間消失,嗔怪道,“你變了,以前一口一個公主殿下嘴可甜了,你現在說話好氣人吶。”
“上次那不是在你們景國做客嘛,當然要客氣一點,你現在區區一個烏托邦普通大學生...”陸川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而且你剛不是還叫我老師來著,老師說你兩句怎么了?”
“哈,那你剛剛還說不會管我...”景雨虹說話的時候正好服務員把八寶栗香鴿端了上來,聽到這話沒忍住偏頭看了陸川一眼,眼神中分明寫著“渣男”兩個字。
“一碼歸一碼,我是你老師是事實,我教不了你編程也是事實。”陸川有些不淡定地解釋道,阻斷了景雨虹的胡言亂語,解釋完又有些后悔,也不知道這師生關系會不會讓這位服務員誤會更多。
“陸老師,那我其實有一個不在編程范圍內的問題想要請教你。”景雨虹拿小刀切開了乳鴿,殷勤地遞到陸川面前。
“說來聽聽。”
“自從學習信息技術開始,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最終做的軟件都要發布在手機上或者微信里面才能讓大家看到,如果有一天烏托邦不愿意讓我們發布,那我們該怎么辦呢?”
景雨虹臉上帶著笑,手里給自己切乳鴿的動作也沒有停。
“啊,你怎么會這么想呢,從烏托邦建國以來景國就一直是我們重要的合作伙伴,我們剛剛還達成了更加深入的合作,包括你到烏托邦來留學,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了,恐怕會引起一些小麻煩哦。”
陸川有些驚訝于景雨虹的直接,但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繞開了問題回答道,順便扣了一個小帽子。
景雨虹聽懂了陸川的言外之意,她自然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默契地接下陸川的話,然后反擊。
“如果,我是說如果嘛,我當然相信我們兩個國家會一直友好合作下去啦,我哥走之前還說讓我在烏托邦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對象,讓我們兩國親上加親呢,真是的,烏托邦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天選之人不就是你了嘛。”
“咳咳。”陸川被嗆的咳嗽了起來,
剛剛景雨虹的直接是讓陸川感到驚訝,這一次更加直接的直球出擊則更是讓他頭皮發麻,景雨虹很漂亮,相處起來也挺有趣,但和親算是什么詭異的展開,陸川和烏托邦都不會同意的好吧?
但他看到了景雨虹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便又想起了下午在第一大學里被她抓住的窘境,心想反正和親也是不可能的,當時臉皮太薄已經露了怯,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讓這小丫頭繼續拿捏了。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跟我出來吃飯還要特地先回寢室洗頭化妝呢,這算是女為悅己者容嗎?可是我是你的老師啊,師生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聽老師一句勸,你這個年紀還是應該好好學習...”
“誒誒誒,明明你比我還小一歲!”景雨虹驚訝于陸川一下子換了一副厚顏無恥的面孔,讓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那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年齡,你可能看不出來,其實我穿越之前已經有80歲高齡了。”
“哈,那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八十歲高齡還會跟小女生胡編什么自己是來自龍界的龍王這樣的故事?”
飯桌上的空氣突然變得安靜,陸川這位龍王故事的主角感覺到臉上一股火辣辣,強烈的社死感環繞著他,景雨虹也明白自己一時大意說錯了話,有些惴惴不安。
“還說我變得說話氣人,我看你也不差嘛。”過了半晌,陸川才緩過勁來,搖了搖頭嘆道,
“看來你也跟我一樣,在烏托邦的時候比在景國要自在多了,不同的或許是我是回到家的自在,你是離開家的自在。”
“不一定哦,如果我以后嫁到烏托邦的話,這里不就是我未來的婆家嘛。”
“你還真賴上我了啊,那我可得告訴你,在我們烏托邦人人平等,就算你是公主也是沒有特權的,喜歡我的人太多,你得先取個號排隊。”
“不要臉!那我取了你的號還可以去別的隊伍排隊嗎?”
“???不是你才十七歲,有這么恨嫁嗎?”
兩人默契地岔開了話題,吵吵鬧鬧地拌著嘴吃完了這頓飯,景雨虹的嘴一直叭叭說話沒停,吃飯的速度卻也一點都不慢,完全不像是一個錦衣玉食行止有度的公主。
“謝謝你的款待啦陸老板,我今天得趕緊回圖書館刷題了,過陣子學習進度趕上來之后,我再回請你吃飯哦。”走出飯店門口,景雨虹便主動提出了告別。
“好,學校在另一邊,我就不送你了。”陸川也揮了揮手,景雨虹對待學業的態度令他有些欽佩,她不是在做樣子,而是真的成了第一大學里出了名的卷王之王。
“留學生活里學習也不是全部,還是要勞逸結合,你這公主當的未免也太拼太累了些。”
“陸老板,我聽說藍星有一句話叫‘落后就要挨打’,我和皇兄都覺得說的很有道理。烏托邦的出現帶來了很多新的、我們不理解的事物,總是會給我們帶來一些警示,或許我們就要,或者已經在某些方面遠遠落后了。”
景雨虹也朝陸川揮了揮手,轉身朝學校的方向走去。“我是景國的皇室,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帶領大家去追趕。就像你們的詩詞里說的那樣,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