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是烏托邦重建以后規劃的第一個小區,陸川之前來張三問家里的時候便來過這個小區,那天在這里第一次認識了三十老板和大年三十兩兄弟。
張清河也住在長相思小區,這個小區的位置離行政中心很近,步行的話只需要幾分鐘便能到達。
正因為這個小區是重建以后第一個建成的小區,所以絕大多數第一批的天選之人們便都住在了這個小區里。
長相思小區是按照六層樓的高度,每層四戶的樣板建造的,小區一共有二十棟樓,總共能容納480戶住戶。
第一批的天選之人算上成家的和沒成家的,攏共也不到一百個家庭,小區里除了這些天選之人們,其實也住了數百戶的烏托邦普通居民。
他們大多是原本武國西極城的居民,在烏托邦還沒建國之前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見證了西極城從一個武國的邊陲小城發展成為了世界上三個最強大國家之一的國都。
西極城原本在武國便是一個比較荒僻的城市,夾在瀚海沙漠和無盡之海的中間,時不時會遭受沙塵和海獸海嘯的襲擊,再加上西極城的周遭并沒有大型的天然礦脈,因此在烏托邦建國之初,烏托邦就是一個以普通人為主體,以天選之人們為核心的構成。
但凡是有點辦法的西極城人,也不會愿意生活在西極城這樣的環境中,連當時武國安排在西境戍邊的軍隊大多都歇息在武安郡,只有在西極城遭受了海獸入侵之后才會慢悠悠地推諉著派人去救援。
陸川在耀國見過的海民苦難在烏托邦的這片土地上也曾無數次的上演過,不知不覺間,當初天選之人們勾畫的新世界藍圖,他們也已經在烏托邦看到了雛形。
十幾年過去,絕大多數的烏托邦民眾都不再以趕海為生,他們有的加入了商隊,足跡遍布大陸海島,有的學習了技藝,在工廠加工暢銷的元氣產品,有的加入了軍隊,操縱著元氣裝備可以和修士對抗,保家衛國。
而在烏托邦成長起來的新一代則是擁有了更多的選擇,他們所有人都接受了烏托邦的基礎教育,然后根據自己的擅長選擇接受高等教育的深造,或者是在接受職業教育之后走向社會。
陸川自從知道了長相思這個名字之后也思索過它的含義,作為烏托邦重建后的第一個小區,或許它指的是天選之人們對故鄉藍星和親友們的思念,也可能是在懷念犧牲在衛國戰爭中,曾經并肩作戰的親密戰友,而在后續煎熬的幾年里,也慢慢添上了許多對因為天選之殤不知所蹤的孩子們的憂思。
無論是哪種所思所想,從之前的客觀條件都難以找回相思的對象,上言長相思,下言久別離的愁緒也像是一種詛咒始終跟隨著天選之人們。
張清河想約陸川到家里來吃飯確實已經好些時日了,從那天載著陸川的飛機從耀國回到烏托邦,他便向陸川發出過邀請。
只不過當時沒有敲定具體的時間,而陸川這段時間又有赴不完的約要參加,倒顯得那天機場的邀約像是一句普通的客套。
陸川對于這樣突然的上門邀請還是有些局促的,特別是張清河在烏托邦比較忙,日常和他的交集大多也都是開會或者集體決議,和張清河個人的交流反而并不多,只是聽說他平日里不太喜歡開玩笑,喜歡戴著一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可以讓他過分陽光帥氣的臉龐 顯得斯文莊重一些。
于是他為此特地向小伙伴們打探了一下去張清河家里做客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結果當場被小伙伴們認定為在凡爾賽,被大伙兒嘲弄了一圈也沒人給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
受到邀請的陸川自然不會到飯點才晃過去,下午四點出頭的時候他便來到了長相思小區,敲響了張清河家的門。
“你啊,過來吃個便飯怎么還帶著東西,進來吧,瀚文,輕舞,過來喊人。”張清河打開門看到陸川便笑了起來,張瀚文領著他的七歲的妹妹張輕舞也從屋里走了出來。
“陸川哥。”張瀚文很有禮貌地招呼道,只不過他這具20歲的身體,喊目前“十六歲出頭”的陸川哥,看上去倒是有一點點違和。
張清河的小女兒張輕舞也不怕生,牽著自己哥哥的手,眼鏡滴溜溜地看著陸川,清脆地喊了一聲陸川哥哥。
陸川便客套著表示這是初次上門應有的禮數,然后便進了屋里,一進屋他便發現了不對,屋里除了在廚房忙活的陳雪翠,客廳里還站著一位看著面生的客人。
這人看面向比張瀚文要大上幾歲,氣質和張清河非常像,即便相貌上和天選之人們有一定的差距,這份腹有詩書的氣質也讓人看著頗有好感。
“陸先生您好,我是張老師的學生,秦煜。”
“秦老師您好,我是陸川,很高興見到您,您叫我陸川就行了。”陸川聽到對方自報姓名,心里微微一動。
他聽說過秦煜,他的身上有一些爭議。
正如天下劍修大多以余歡為偶像,烏托邦自認是張清河學生的人也不計其數,張清河也在烏托邦確確實實給無數人上過課,但秦煜顯然是其中特別的一個。
秦煜是張清河早期在烏托邦掃盲時發現的一個孩子,博聞強記,敏而好學,他不像魯墨那樣有記憶宮殿的金手指,但對于學過的知識幾乎也算得上過目不忘。
秦煜幾乎可以算是張清河一手帶大的,一直和張清河夫婦非常親近,在張瀚文沒有出生之前大家一度以為張清河會把秦煜收為養子,即便后來沒有成為一家人,秦煜也始終秉承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想法敬愛他們夫妻。
現在的秦煜已經是烏托邦第一大學師范學院的副院長,師范學院目前是張清河自己兼任院長的,但以張清河的忙碌程度加上他對秦煜的信重,幾乎可以說秦煜就已經是第一大學師范學院實際上的院長了。
秦煜的任命是經過正式考核和多次會議討論的,張清河的支持,他本人的出色才干,組織的考評都足以看出他的優秀,然而圍繞著他的爭議始終存在。
大部分對他的質疑都是說他的年齡太輕,院長的工作并不單純是看教職和學問,質疑他是否能勝任一部分的管理工作,也有人質疑是不是會議討論的時候,其他參會人員顧及張清河的關系,從而影響到了考核結果。
但這些質疑的理由并不能站得住腳,天選之人們的年齡也輕,大家早就活躍在了重要的崗位上,而且第一大學有很多學院的院長副院長都還沒有合適的人員,寧可讓教育部或者科學部的員工兼任,就是本著寧缺毋濫的態度,而秦煜能夠通過副院長的考核自然說明了他的素質過硬。
事實上質疑的本源來自于無法服眾,秦煜不能服眾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他的年輕、他的能力、他和張清河的關系,歸根結底都只是因為一個理由。
他沒有修行天賦,他不是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