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川等人此行來景國的真正目的,景從云自然是能猜到的。
橫亙在烏托邦頭上的大難題在陸川出現之后迅速得到了破解,只要是關注這件事情的有心人都不難聯想到是陸川的金手指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對于陸川是怎么通過金手指解決天選之殤,以及如何確定他們要尋找的東西在景國,景從云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測。
他了解過一些關于藍星的玄幻仙俠以及科幻類的小說,在結合已經出現過的天選之人的能力,他考慮過的情況有好幾種。
一是陸川具有因果類的能力,他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甚至不付出代價強制許愿,如果是這樣的能力,想要阻止穿越似乎是順利成章的事情,但和他們此次要來景國,似乎又有些對應不上。
烏托邦謠傳的時空回溯能力景從云也考慮過,這個能力倒未必一定是假的,只是景從云懷疑陸川的能力并不是時空場景回溯,而是時空漫游,他不僅可以順著時間長河回溯,也可以看見未來。
這樣便能解釋陸川為什么知道目的地在景國,或許是因為他在可見的未來里看到了這一切。
景從云當然也懷疑過陸川是不是具有信息探查類的能力,類似于小說里的全知者或者先知的概念,然而景從云自己又否定掉了這樣的想法。
根據趙無涯所說,幾個月前趙無涯差點失手殺死了陸川,如果真是全知者,又怎么會預知不到危險,讓自己陷入這樣的險境。
可以明確的是陸川展現過兩次能力,第一次是幾個月前陸川隔空探查了趙無涯,惹得趙無涯勃然大怒。
另一次則是前幾日在趙無涯的院子里陸川發現了神祇,而且仙聞狀態景從云親身體驗過,如果把兩次案例聯系起來,陸川的能力應該是感知探查類的,或許他能感應到失蹤的孩子,確認就在景國。
但這又很難解釋這個能力是如何來阻止穿越的,而且感知類的能力似乎又沒有這么高的保密需要。
因此景從云有理由懷疑陸川是更加特殊的,他不只有一種能力,而是同時具備多種特殊能力的天選之人,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便都能說得通了。
景從云有時候也會疑惑,烏托邦這群天選之人莫非真的是得到了天道的護佑,要不然怎么會這么巧的出現一個人,就這么恰好的解決了天選之殤問題。
這便是他對陸川的金手指格外好奇的原因,因此盡管他猜到了陸川他們此行過來肯定是帶著和天選之殤的任務,也沒有任何在背后使小動作干擾阻止對方的意思。
反而他對這次救援非常的感興趣,一方面他覺得或許可以觀察到陸川動用他的金手指,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那些被穿越的孩子們目前是什么樣的狀態。
這或許也能幫助這個世界更多地了解這幫異界來客,畢竟穿越者取代的總是天賦比較高容貌比較好的孩子,對這個世界的原生居民們也是一種無形之中的威脅。
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三批的天選之人們會在什么時候降臨,前兩次穿越發生時這個世界對他們的了解還不多,如果還有下一次的穿越事件發生,景從云一定會想辦法秘密控制一批穿越者。
于是在焦北川跟他告別的時候,景從云主動詢問他們這次需不需要什么幫助,只要是在景國境內,他多多少少都是能幫上忙的。
焦北川自然是婉拒,而在焦北川等人離開青鄄北上之后,景從云便通知了青鄄北方的木平郡嚴陣以待,時刻關注空中動向,此刻等在夜光城的代理城主夏朔,自然也是提前受到了安排才在城門口等候。
夏朔大大方方地來接,絲毫不掩飾陸川他們一行人此行都在景從云視線之內的情況,焦北川也沒有糾結,臉上露出笑容,隨即握住了這位代理城主的手。
早在烏托邦出發之前他們便討論過這次來景國是光明正大來還是偷偷摸摸來,考慮到全程隱身和斂息易容的代價比較大,以及烏托邦大量強者在沒有提前告知的情況下秘密潛入景國,一旦暴露被發現的嚴重后果,最終大家還是選擇了跟著使團出使。
既然選擇了光明正大地進入景國,景國對于友邦貴客們熱情招待,便也是應有之義。
“夏城主看起來非常年輕啊,這般年紀便坐到了一城之主的位置上,想必景皇陛下對夏城主定是信重有加。”
夏朔在城主府準備了宴席,焦北川也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一到席上焦北川便主動和對方攀談起來,言語之間很是客氣。
“焦部長您太過譽了,夏某能成為這代理城主實在是僥幸,反倒是夏某聽說烏托邦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天驕陸川先生昨日越級擊敗了楚家千里劍,真真是驚才絕艷。”
夏朔一邊跟焦北川說話,一邊捧了陸川一句。
事實上他今年也才29歲,比楚山海大不了幾歲,夏家和楚家都是景國十二家族的領頭羊,同時也是景從云的鐵桿支持者,兩人以前都在青鄄時偶爾也會交手切磋,自然知道楚山海不是泛泛之輩。
這幾天在景國的宴席把陸川都吃膩了,每次上來就是一通客套,然后席間又是不斷的相互試探,面對這樣的應酬陸川也只是敷衍了幾句,然后就一邊吃飯一邊聽著焦北川示范怎么社交。
他先是跟夏朔聊起青鄄城的慶典,夏朔有代理城主之職便沒去青鄄,于是焦北川便跟他講述了一番那日的盛景,還分享了一些照片給他。
聊完慶典之后焦北川又聊起了景烏兩國接下來的合作,夏朔是年輕人,對新事物的接受度很高,同時他也感到遺憾,機場和銀行短時間內都不會修到夜光城,而他現在又是代理城主了,留學的機會也不可能會落到他身上。
夏朔自身是帶著任務來的,景從云吩咐他如果有機會的話,盡量參與到陸川他們的隊伍中去,協助以及觀察記錄。
同時他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和烏托邦達成合作的好處是肉眼可見的,夜光城是濱海城市,也有自己的海港,雖然小了些,但如果烏托邦的海貿船可以更多地選擇這里作為落腳點,那意味著的好處當然不言而喻。
“夏城主,通商之事并不是我可以做得了主的,實話實說,錦門郡的鎮海城有景國北岸最大的海港,而且也是從云劃定的第一個商貿中心,況且你應該也知道海貿的風險要遠高于陸運,從鎮海城到夜光城這一段路我們的商隊很少涉足。
我們初來乍到,對夜光城也不甚了解,或許你可以跟我們介紹一下夜光城有什么特產或者其他方面的優勢,我們回去以后也好有個說頭。”
夏朔有所求,焦北川同樣也想從他那里套出一些情報來。
“夜光城當然有特產,我們這兒最出名的便是與天河沙齊名的夜光石,夜光石是這方天地孕育的特有靈石,比之普通元石更適合靈修修行,同時也是煉制法寶的珍惜材料。
此外還有碧水龍魚,夜冥草、止道玉髓...赤金果、銀葉蟹等等物產,都是我們夜光城的特產,在景國的其他地方或許也能買到少許,但價格肯定要比在夜光城高出不止一籌。”
夏朔說到止道玉髓的時候莫名停頓了一下,但馬上就接著介紹了下去,焦北川則是若有所思,接著問道,
“夏城主,我也不妨坦誠直言,剛剛我們入城之前,在城外感受到了不適的感覺,而進城之后這種感覺便消失了,因此別說是商貿往來,即便是我們這次這么多人在,對夜光城的安全問題也是有擔憂的。”
正在吃飯的陸川也有些吃驚地抬頭,感覺焦北川問的有些過于直接了。
而夏朔聞言則是苦笑道,“您所說的不適感應是來源于魔潮,近幾年來魔潮確實已經成了制約夜光城發展的最大隱患,魔潮強盛時我們的封魔陣根本限制不住,葬神窟附近的修士便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體內的元氣,夜光城附近的宗門家族也都漸漸遷離了葬神窟附近。”
魔潮?葬神窟?不是吧,這世界有神也就算了,還有魔?
夏朔并不知道焦北川對他動用了能力,那個可以往別人腦海里插入念頭,被烏托邦年輕一代稱為別天神的能力。
他在焦北川的引導之下和焦北川相談甚歡,順便也透露了不少隱秘的信息。
相比神祇的真實存在,魔只是一個虛構的概念,魔潮自然也只是夜光城附近的人的一種叫法,大家無法判定它出現的原因,但通過感知可以確認,魔潮起源于夏朔口中的葬神窟。
葬神窟在自古以來的傳聞里就是埋葬諸神之地,夏朔提到的特產止道玉髓便是出產自葬神窟。
葬神窟深不見底,從古至今所有傳聞進入過葬魔窟的人,九成九是死無葬身之地,還有剩下的零點一成勉強活著回來,但也受到了魔氣污染,終身不能再修行。
和止道玉髓有關的信息夏朔本是不該說的,這種特殊的液體是世間劇毒之物,修士喝下一滴之后便會道途崩斷,靈根枯萎,對修士來說有時候比致死的毒藥還要恐怖,但如此恐怖的劇毒之物,偏偏又是煉制天階丹藥生死丹的主材。
無論是作為害人的毒藥還是天階丹藥的主材,止道玉髓都異常珍貴,又因為它出產自葬神窟,還有能斷人道途的功效,因此得名“魔水”,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意。
止道玉髓產自葬神窟,而進葬神窟九成九是個死,這便形成了一個循環,不斷抬升止道玉髓的價值,也因此葬神窟自從古以來也是附近州郡有名的“洗罪窟”。
違反了法律或者得罪了大家族的修士,可以選擇下葬神窟去取止道玉髓抵罪。
倘若身死葬神窟,則與神同眠,倘若僥幸取得止道玉髓回來,盡管受到魔氣污染不能再修行,但卻因為神不收其命,魔不要其死,只要交出止道玉髓便可以活命。
葬神窟里的止道玉髓被稱作魔水,那么葬神窟里可以影響修士元氣和道途的空氣,自然就被稱為魔氣,而在某些年份魔氣自葬神窟噴涌而出,滔滔如潮,漸漸的便被人們傳為魔潮。
止道玉髓再好,景國人也不會任由魔涌,影響周邊的城市,因此早在數十年前便有景國的超凡陣法師在這里布下了封魔陣,阻止魔潮外溢。
數十年間封魔陣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結果到了近幾年情況卻發生了變化,魔潮的強盛期比以往頻繁了數十倍,幾乎隔幾日便會迎來一次小爆發,洶涌的魔潮涌出洞口,附近的城池為此下了許多搬遷令。
從城主府離開之后陸川一行人臉上都帶著憂色,他們目前了解到的葬神窟和陸川占卜的結果非常相像,深不見底代表很可能在海平面以下,不在水里,在夜光城的境內。
從今天初步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葬神窟是一個比烏托邦還要平等的地方,對所有修士一視同仁,遭遇所謂的魔潮之后體內的元氣便會失控,道則和神意也會陷入混亂甚至崩潰。
程冠學為了緩和氣氛提出了猜測,傍晚的時候大家都感覺不適,只有唐晨表示完全沒感覺,很可能是因為一行人里只有唐晨還沒有悟道。
唐晨自然是激烈抗辯,說他之前也覺得不舒服了,說沒感覺到只是為了安慰大家,總之絕對不是因為沒有悟道受到了魔潮的歧視。
然而其他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參與打趣,各自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但陸川今天的兩個問題早上就用掉了,用在確定此行的目標在夜光城,接下來想要更進一步地判斷情況只能等到午夜過后。
如果孩子們的意識體真的在葬神窟里,那事情就變得很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