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悟了劍道的消息只是在小范圍內流傳著,這不是一件符合常理的事情。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不合常理的事情總是在發生,或許有人會猜測陸川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秘密,但也沒人會不合時宜地深究。
“不管怎么說,悟道都是一件好事,你在劍修之路上,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我在如意境的時候悟了劍道,此后在劍術修行上便是一條坦途,直指超凡沒有任何阻礙。
悟道對于戰斗方面的提升很明顯,你可以找人切磋體會一下,悟道之前我和姜濤切磋往往忽悠勝負,悟道之后便再沒有輸過他。”
余歡在得知陸川安全的消息之后,也跟陸川聊了會天,他恨不得馬上能回烏托邦去軍事部找人吹牛逼。
前幾天他就聽說了陸川在軍事部小試身手,金南宙都差點沒拿下他,一想到那群夯貨饞的直流口水然后又只能故作不屑地反駁還不是陸川天賦好云云,余歡就有些心癢難耐。
看看我這驚才絕艷的徒弟,我教的!
“好的余叔,您那邊的任務還順利吧,景國和武國就要議和了,您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大概吧,兩個大國家墨跡得很,都不想打了條件還談不攏,現在議和還不知道要拖多久,你那邊組好隊可以先出發,我結束的早就會開飛機回來和你們匯合,結束晚的話我們就干脆在景國碰面好了。”
余歡這趟出差雖然緊急了些,條件也比較艱苦了些,但工作強度并不高,整天就蹲在這里看著兩邊打架,隨時準備撈一手。
因此每天他基本上都在拿著手機高強度沖浪,對于在烏托邦發生的事情基本上也都比較清楚。
像今天這樣就是比較倒霉的情況,龍川城這邊下了一場很大的雨,盡管他們有避雨的術法,但為了避免有人注意到這邊的異常,也不敢開得太過火,還是搞得比較狼狽。
“余叔,我其實也有你說的那種修行一片坦途的感覺,我感覺自己修行的太快了,但是今天江靈珊部長幫我檢查了一下,又說沒有問題。
我現在元石管飽,吸收的又快,悟道的門檻也一躍而過,總給我一種,接下來只要等著時間消化,自然而然就能到超凡的感覺。”
這話陸川只能跟余歡說說,其他人聽了只會覺得陸川在裝杯,但他自己的感受真的就是這樣。
他有時候也會猜測,陸長生當年的情況會不會和自己比較相近,有銅幣哥的幫助,修行速度一日千里,以至于很早進入超凡,甚至可以搏殺神祇。
“別擔心,其實大家都差不多,天賦非常好的情況下,制約大家修行的只有元氣和時間,以及對道則的感悟。
老趙當年也是沖級飛快,也沒見他留下什么隱患,你要實在擔心的話,定期去找靈珊做個檢查就行。”
余歡也沒什么思路,而且他發給陸川的消息明顯也是有吹牛的成分。
即便是烏托邦的天選之人們,大家各自的修行之路也沒有像陸川這樣順風順水的。
第一批的天選之人們剛來的時候大多比較窮,為一點修行資源豬腦子打出狗腦子來,要不然大家也不會在北境的宗門大會為了爭好處而相遇。
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悟道的過程中都比較順利,早早就領悟了道則,甚至有些人領悟了許多種不同的道則,在當年的其他人看來,也都是怪物中的怪物,這才有了公認的天選之人的稱號。
第二批的天選之人們的修行環境要好很多,但又缺少那種從篳路藍縷之中爭出一條路來的精神,不知道是不是有這方面的影響,他們對道則的感悟進度大多都比較慢。
而最近接二連三涌現出的第二批天選之人突破超凡,又似乎在證明他們并不都是缺乏感悟,需要的也只是時間而已。
余歡發出消息之后,不遠處的龍川城方向突然傳來了動靜,余歡猛地抬起頭,只能看到夜色中龍川城的北門附近有人頭攢動。
武國夜襲?景國的援軍到了?還是城內的景軍在嘗試突圍?
“我這邊有情況,回頭再聊。”余歡給陸川發了消息,馬上從山坡上站了起來,身邊的其他幾位同行的伙伴也注意到了遠方的動靜,此刻正在看著他。
“情況有變,大家做好準備。”
自從夏無疆決定了要撤離,這幾日來便一直在為了這個目標做準備。
不停地派人去武軍營地議和,聯系景從云派遣高機動能力的修士和援軍前來接應,盡全力治療受重傷行動不便的軍士。
景從云甚至為了這次撤離緊急動用了從烏托邦采購的車輛和云梭,放在儲物戒里偷偷送到了龍川城,然后就是等待這一場司天監預測到的暴雨。
他選擇的時間自然是大部分武軍都已休息的深夜,他麾下的六軍早已做好準備從北門魚貫而出,這樣的動靜自然會驚動附近的武軍。
但其他過來支援的義軍和宗門修士可沒有常規軍隊那么嚴謹,不可能保持著夜間備戰的習慣,等他們 龍川城北方的梅嶺城也發出了明顯的動靜,有高手掠空而過,又有大量的軍隊正在出城南行,前來接應夏無疆。
暴雨的深夜,突然行動的景軍,武軍的反應也很迅速,喚醒了枕戈待旦的同伴,做好了應對準備,然而景軍并沒有夜襲的打算,于是武成迅速判斷出景國人是想要撤了。
還沒等到他做出應對,他們面前的龍川城便爆發出猛烈的轟鳴,無法被暴雨澆滅的術法火焰包裹了整座城的東西南三面,洞開的城門里則是有武國的民眾在四散而逃,口呼救命。
這依舊是景從云為撤退所做的準備,龍川城,我燒了,里面都是武國人,你們武軍救不救?
武成畢竟是一軍統帥,他當即做出了決定,先救,再追,軍令剛下,武岳和天武帝便走進了軍帳。
“陛下,今夜暴雨,您龍體欠佳,還是不要...”
“夏無疆逃了?”武岳打斷了武成恭敬的廢話,他的臉上氣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依然沒什么血色。
“此獠兇狠毒辣,在離開前布下了九龍離火陣意圖焚毀龍川城,我已經命人去救了。
另外景國人此番退的離奇,我聽聞他們手中有一件可以亂人心智的寶物,北方軍團前車之鑒在前,我也不敢冒雨貿然追擊。”
武成是一位行軍風格偏向穩健的統帥,在他看來,夏無疆冒雨安排接應撤退是第一層,點燃龍川城明牌阻止武軍追擊是第二層,實際設下埋伏等著禁衛軍團追擊,然后反殺才是第三層。
大勝,追擊,被埋伏,士氣盡喪然后全軍潰敗,這樣的套路景國已經玩了兩回了,站在第四層的武成不可能中套。
武岳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太爺爺,天武帝淡淡地道,“龍川城那么近,派一營人馬去救便是了,我們跟上去咬住他們,別讓他們輕易走脫了。”
武軍很快就動了起來,一邊派人去救龍川城,一邊整軍出營往北面追去,武軍選擇讓高階修士先行,跟上之后再延誤對方的行進速度,很快就跟上了景軍留下看顧后方的高階修士。
“夏無疆,你枉為一軍之帥,居然引火焚城,屠害無辜的武國百姓,你還有人性嗎?”武成在暴雨中厲喝道,聲如洪鐘,同時也是喊給景國軍士攻心。
“兵兇戰危,各為其主,武成你的廢話太多了。龍川城里可不只有九龍離火陣,你們去的人少了,可要小心一些。”
夏無疆聲音剛落,武軍身后的龍川城便爆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東面的城墻崩塌碎裂,整座城以及城池附近都感覺到了地動山搖。
即便武成是一名穩健的統帥,此時也免不了產生被戲耍的惱怒,他剛要下令沖擊,沒想到夏無疆卻是引軍調轉方向,朝武軍反撲了過來。
“我倒是沒想到,你們還敢來追擊,趙門主,動手吧。”夏無疆的聲音同樣回蕩在戰場上,帶著令人心悸的感覺。
“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一聲清亮的聲音從遠方傳來,趙無涯趕到了戰場,當頭便是一記“神劍御雷真訣”,在暴雨之中降下雷霆。
他這“神劍御雷真訣”當然是胡謅的,只是一個自己開發的雷法道術,恬不知恥地給它取了這個名字。
第二批天選之人穿越過來的時候,擁有檢索能力的魯墨根據印象把小說復刻了出來,趙無涯被這本小說迷得如癡如醉。
即使是后來離開了烏托邦去了景國,他自己創建的宗門也起了青云門的名字,給自己隨身的佩劍也取名誅仙劍。
當然,他的誅仙劍在上次被天武帝一槍扎死的時候就丟失了,現在手里拿的只是一把盜版的劍。
“咦,你居然沒死,天選之人,果然有趣。”天武帝隨手擊破了天雷,冷淡的聲音出現在夜空中。“那就再殺你一次好了。”
趙無涯聽到天武帝的聲音頭皮都麻了,連忙施展遁術避得遠遠的。
他是聽說天武帝不能再隨意出手才答應來支援夏無疆的,怎么還盯上自己了捏?
現在他可沒有復活甲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天武帝會不會真的強殺他一次。
“您盡管出手,只是不知道武帝陛下是否還能承擔您出手的代價呢?我們也很期待在戰場上耗死一位武國的皇帝。”夏無疆一手握著長刀,一手拿著帥旗,越眾而出。
武軍有些沉默,沉默的背后是對夏無疆言語的猜測,武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秘密被夏無疆給當面挑破了。
最好的應對方式當然是天武帝出面大殺一場,然而他也知道武岳確實很難再承受下一次的代價了。
武軍沒有動作,夏無疆自然也不會主動出擊,他身后的天空中有藏空飛騎的身影正在出現,他自己也在等待著普通軍士和受傷的修士能撤地更遠一些。
“看來你們這段時間的議和完全沒有誠意,只是想拖延時間。”武岳冷漠地看著夏無疆,經過幾天的商談,他的決心也不像幾天前那么強烈,對生命的渴望也在他心里再次占了上風。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所有人都在夸獎他,這場戰爭能打成現在這樣他的付出居功至偉,沒有人會苛責他。
只是沒想到,連議和都是對方的陷阱。
“并非如此,我主確實有意和貴國議和,為了表現誠意,我們愿意先讓一步,退出貴國北境,歸還貴國國土。”夏無疆一臉真誠地說道,把這次撤退說成是誠意,也是給對方一個臺階下。
他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笑意,武國沒有第一時間搏命動手,說明今天撤離的最大危機基本上已經解除了。
每過一分鐘,乘坐越野車和云梭撤離的普通軍士和受傷修士都會逃到更安全的地方,留在他身邊的修士和逐漸趕來的援軍機動能力都很強,武國沒有提前封鎖空間的情況下,要戰要逃都很方便。
被圍在城里的時候是對方占有主動權,需要投鼠忌器,現在他們已經從龍川城里出來,自然是海闊天空。
“我主誕辰在即,我和麾下的軍士都歸心似箭,既然武帝陛下也無意再戰,不如我們就此止戈休戰,締結和議,不知武帝陛下意下如何?”
武軍沒有回應,夏無疆便再次遞出了臺階,趙無涯見天武帝果然不會再隨意出手了,便施施然回到了夏無疆身邊。
天武帝眼睛一瞇,抬手便把手中的槍影朝趙無涯擲了出去,這桿槍瞬息就飛到了景軍陣前,嚇出了趙無涯的閃現符箓,而夏無疆則是提前揮刀迎向了這桿槍,一刀將其斬得崩碎。
這槍可沒這么好接,夏無疆出刀硬撼之后,自己也吐出了一口血,但他看到遠處武軍陣中的武岳身形也在微微晃動,吐血之后反倒笑了起來。
來啊,換血啊,看看誰先死。
“便依你所言,滾出北境吧。”天武帝的臉色依舊冷峻,語氣依然冷淡。
他感應到了那幾道天選之人的氣息正在靠近,如果今天真的出現了機會,或許對方會不顧一切地拼死武岳。
即便他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百余年的時光匆匆而過,現世已不再是他的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