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直呼祂的神名。”
林玄野臉色笑意不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嘴唇絲毫不動，但聲音卻出現在了陸川和程冠學的耳邊。
兩人還沒來得及言語，服務員便敲開了房門，端上了精美的佳肴。
林玄野帶來的關于神祇的信息是兩人從未想過的，如果烏托邦真的一直在神明的注視之下,恐怕軍事部的戰狂們接下來每天都要睡不著覺了。
而且不可直呼神名的神，肯定比被林玄野天天掛在嘴邊的原初之神要強得多，這樣一個是敵非友的存在隱藏在身邊，如何能讓人放心的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程冠學還想問點什么，但飯菜都已經端上來了，他們做主人的也不能這么沒禮貌，于是便先放下心頭的困惑，開始招呼客人們用餐。
“唔，不錯，這個就是燕京烤鴨吧，以前聽清影念叨過幾次，我們天音宗的廚子做不出她想要的味道來，怎么烤她都不滿意。”
林玄野不用陸川講解就熟練地用面餅把烤鴨包了起了，人民飯店的廚師手藝很地道，鴨肉肥而不膩，外脆里嫩，林玄野嘗了一口覺得很不錯，馬上又拿了一塊面餅。
“是的，這邊用的食材比我們原來世界還要好，味道也更鮮嫩，您喜歡的話以后可以經常過來，這家飯店在烏托邦口味和生意都是一等一的好。”
“哪能喜歡就一直吃,年紀大了更要懂得惜福，清影剛來的時候我每頓飯都還能吃下一頭牛，轉眼間幾十年過去，眼見著就沒幾年好活咯。”
林玄野說著要惜福,手上卻是擺出了一副能吃下一頭牛的架勢,他不僅自己不停地吃，林清柔還會孝順地幫忙包好肉送到林玄野嘴邊喂他吃，顯然是早就知道林玄野的脾性。
“您的身體看起來非常健康，心態也很好，我感覺您能輕輕松松地打破超凡三百載的記錄，繼續逍遙人間。”陸川笑著說道，既是祝福，也是試探。
不過林玄野只是哈哈一笑，繼續干飯。
陸川點菜的時候按照六人份點的餐，本想著四個人吃六人份的菜怎么著都差不多，但沒想到林玄野這么能吃，桌上的飯菜眼看著很快要不夠吃了，連忙出去找服務員又補了幾個菜。
“小程你別害羞嘛，你早晚都是要成家的對不對，也不用只考慮穿越者嘛，像我們家阿柔...唔？”
回到房間的時候陸川就聽到林玄野又在跟程冠學推銷林清柔了，程冠學是見過場面的人,不管林玄野怎么說臉上都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
反倒是林清柔被說的急了,不停地從桌上夾菜試圖堵上林玄野的嘴，她今天只帶了一張吃飯的嘴巴過來,只要其他人開始講起和神祇有關的事情，她就會捂住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完全不想知道。
結果林玄野不是在講神祇的事情，就是在跟程冠學推銷她，讓她很是羞惱。
陸川看著這一幕也笑了起來，林玄野沒什么架子，和林清柔又是隔代親，爺孫倆感情看起來特別好。
“前輩，我又去加了幾道這兒的招牌菜，咱們稍微等一會，菜很快就會端上來。”
“沒事，咱們隨便聊聊天嘛，實在不行阿柔還可以表演個節目，她很有天賦的，器樂之道已經初窺門徑了。”林玄野樂呵呵地應了聲，自顧自地夾菜，無視了林清柔抗議的眼神。
“前輩，我其實一直很好奇，我母親當年是為什么得罪了風雨樓，以至于天音宗都護不下她呢？”
“風雨樓行事狠辣無矩，清影又嫉惡如仇，看不過眼就出手教訓了一頓，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在這個世界再正常不過。”林玄野放下筷子回答道，然后講起了當前的舊事。
本來這樣的小打小鬧在宗門之間也很常見，正常來說林清影只要回宗門找長輩出面，自然也就沒事了。
可誰也沒想到風雨樓來的長老是風雨樓東樓樓主洛卿的小兒子洛忱，是資源硬堆上去的神通巔峰，林清影不知怎的就把對方失手殺死了。
這一失手就惹出了大麻煩，這位洛忱人雖然菜，但他背后還有風雨樓東樓，以風雨樓霸道的行事作風，死了一位“核心弟子”，自然要林清影血債血償。
更何況在這位洛忱的儲物戒里還有一件風雨樓的至寶，引靈圖。
“那時候意凡還沒有成宗主呢，我在天音宗也就是一個獲得比較久的長老，宗門里也有許多不同的聲音，畢竟是清影自己惹的事，我們想幫也占不到理。”
林玄野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悵然，“后來的結果你也知道了，天音宗用了兩百多年時間才從當年武昊帶來的虛弱期里恢復過來，實在沒有辦法因為一個弟子就跟風雨樓全面開戰。
沒多久清影就宣布脫離了宗門，自己來承受風雨樓的追殺，不過過去了很久，風雨樓派出了很多人，但是一直都沒有傳來清影的消息。
一直到后來連東樓樓主洛卿都死了，我們才從風雨樓那里得知清影在北境遇上了你爹，并且已經成家的消息。”
陸川心里微驚，他之前“看電影”的時候看到過陸長生說自己殺掉了東樓樓主，暫時安全的消息，和林玄野所說的倒也都能對得上。
“您知道我爹？”陸川好奇道。
“不了解，清影離開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那時候也沒有手機這么方便的寶物。”林玄野搖了搖頭。
“但他的實力一定極強，洛卿能坐穩東樓樓主，以他的實力同時應對兩三個超凡問題應該不大，結果在你爹手里卻是沒有逃掉。
說起來我還挺想認識你爹的，以他當年那個年紀，擁有那樣夸張的實力，我有理由懷疑他曾經殺死過神祇，并且奪掉了對方的權柄。”
弒神，一件程冠學一直想做但還沒來得及實施的事情，就這么被林玄野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陸長生很強這件事陸川是心知肚明的，光是從上一次對方可以穿越時光朝陸川傳話，這樣的能力就不是一般超凡可以具備的。
而陸川想知道的是陸長生為什么這么強，以及為什么他這么強最后卻是暴斃了，林玄野至少給出了一個可能性。
陸長生殺過神，并且剝奪了所謂神祇的權柄。
“要是能聯系上你爹，說不定他就能幫我把原初給順便宰了，這樣我也能稍微松口氣，可惜，天妒英才。”
林玄野嘆了一口氣，在知道陸川十六歲了才剛入道的消息時，他便清楚陸長生和林清影早已遭到了噩運，不然也不至于連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了。
“您是我們烏托邦的特聘專家，您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如果您愿意跟我們分享更多的情報，進一步合作的話，我想烏托邦會很樂意幫您解決原初之神的麻煩。”
程冠學正色道，如果像林玄野所說的那樣，烏托邦也在神祇的注視之下，甚至在等著以他們為食，那么烏托邦肯定要提前開始做好應對的準備，至少要先知道該怎么對付神祇。
這樣一來盯著林玄野的原初之神就是一個很合適的對象，實力不強的低階神，林玄野對祂又比較了解，正好適合殺一殺來積攢經驗。
“神祇不是那么好殺的，想要殺神祇，關鍵不在于實力，而是合適的人和合適的方法，如果實力夠強就能弒神，那武昊當年也不至于打碎了天穹都奈何不得對方了。”
林玄野搖了搖頭，“我知道是我的話讓你們有些擔心了，但神祇既不能對你們直接出手，也不能現身于現世，對你們烏托邦是沒有實質威脅的。
而且你們處在瀚海沙漠和無盡之海的中間，這地方讓原初來祂也不敢來，但你們如果貿然對神祇動手，只會引起更多恐怖存在的關注，不值當。”
陸川和程冠學沉默著消化林玄野話里的信息量，他的意思是瀚海沙漠和無盡之海兩個地方或許都隱藏著數量多，實力強的神祇，而且他并不看好烏托邦可以有辦法對付神祇，這對烏托邦來說又是一個不太美妙的消息。
服務員適時地端上了新上的菜肴，林玄野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一邊還招呼陸川和程冠學也吃點，搞得倒像他是主人似的。
兩人也收起了心思，跟林玄野和林清柔介紹起了烏托邦的一些信息。
陸川跟林清柔講了之前姜沫從北寧城過來烏托邦之后從極不適應到慢慢融入的過程，相信林清柔懷抱著積極的心態，一定可以很快適應。
程冠學則是化身老年人之友，跟林玄野介紹了烏托邦的海釣大軍、下棋俱樂部還有音樂愛好者協會，另外林玄野在烏托邦有什么需要的話，他路子很多，都可以幫忙想想辦法。
“前輩，非常感謝您今天跟我們分享我母親還有和神祇有關的事情，也祝愿您和林小姐未來在烏托邦的生活萬事順遂。”
一頓接風宴最終走到了賓主盡歡的尾聲，陸川和程冠學與林玄野告別之后，馬上繞過一條街去了寧蘭居，進到了程冠學自己常留的房間，布下了隔音禁制。
“完全沒有惡意，甚至還有一定的好感，一直在浮動變化，說明不是屏蔽了我的感知。”程冠學一坐下就拿出紙開始寫寫劃劃，連茶都顧不上泡。
他自己的惡意感知要比做出來的符箓強得多，進入超凡之后甚至可以看到別人對他的好感度或者惡意值，林玄野對他的好感度從見面開始就一直在10左右波動。
而林清柔這個小姑娘明顯就對他的好感度有些過了頭，讓程冠學自己都有些迷茫，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她怎么回事？
“他說的信息里有不少我能確認是真的，比如我娘拿到了引靈圖，我爹殺了風雨樓的東樓樓主，但也有一些存疑的地方，比如他說當時自己只是一個長老，左右不了宗門大事。”
陸川跟程冠學很熟了，見他在記錄信息，便自己動手泡茶，“還是我們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很多事情都沒法驗證。要不然程哥你犧牲一下，跟林姑娘聊聊感情？”
“太可惜了，你爹這樣的猛人居然沒來烏托邦，十幾年前就干掉了一個神，太離譜了，大家穿越的是同一個世界嗎？”
程冠學沒理會陸川的調侃，但轉念一想十幾年前陸長生也已經穿越了有十幾年了，相比之下自己才來了這個世界不到9年，要是現在開始準備弒神，興許也還來得及趕上。
不過他心里依然對陸長生充滿敬意，第二批天選之人的條件可比第一批好多了，陸長生那一代人幾乎是在這個世界從零開始，起步的難度就比程冠學高了不少。
陸川則是在心里想著猛有個屁用，還不是被神秘的存在一招秒了，就是不知道陸長生那可以穿越時光傳話的能力，會不會就是他從神祇那里奪過的權柄呢？
“今天聊得這些事情，看來得跟大佬們專門匯報一次了，報告程哥你來寫？”
“我來吧，正好快要去軍事部了，在劉部長那里亮亮眼也是好的，不能只讓我一個人睡不著覺，所有人都得緊張起來。”
程冠學說完陸川也笑了起來，其實神祇的事情離他還很遠，只有超凡至尊體內才會出現神性細胞，換言之也就是只有超凡了之后才會被神祇盯上。
把信息報告上去之后，烏托邦自然會有更專業的人來專門負責處理這件事，更加不需要陸川來操心。
而和他有關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依然是天選之殤，有了林玄野的加入，等過幾天他進一步確定那些孩子們的意識所在的大致范圍，他就又可以開始發布任務組建團隊去嘗試找回了。
昨天在飛機上他跟焦北川聊過，如果目的地是去景國的話，到時候焦北川會親自加入陸川的項目里，并且他會堅定不移地支持陸川，陸川也可以放心地從二代父母中召集得力的人手一同前往。
不過林玄野已經明確表態了只會聽陸川指揮，考慮到任務的重要性以及團隊人員的復雜構成，到時候陸川說不定還是得要親自帶隊去一趟景國。
“程哥你過段時間能有空出的了門嗎，上次武國你就沒去，這次我們去一趟景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