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環境,就像是一個被人廢棄了的澡堂。
年輕人恐懼的站在燈光下,地上還趴著一個倒在血泊里的尸體,那尸體的死狀凄慘,腦袋就像是被人用槍轟開了一般。
“啊…”
“啊…”
“啊啊啊…”
隨著放映的進行,黑匣子劇場里的尖叫聲就沒有停止過,此起彼伏。
不過,坐在常麗教授身邊的王忠君,眉頭卻是皺的更深了。
其實,王忠君今天過來有兩個目的。
一是要帳。
根據合約,若是孫浩不能把電影拍攝完成,那么150萬人民幣就必須如數歸還,至于合約中另外規定的有關于老二的特殊愛好,那讓他們私下里解決就行。
二是來認人。
從十九歲開始,老二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在美a國打工學習,刷過盤子,送過外賣,掏過下水道,他深知掙錢不易,回國后就更加的摳了,別說是大手大腳的花錢,就連他看報紙都是去各個報攤蹭。
可就在這種情況下,卻有一位名字叫做孫浩的中戲學生,竟然僅憑三寸不爛之舌就“騙”了老二150萬人民幣。
要知道這些錢,可是老二的全部積蓄。去年末今年初上映的電影甲方乙方的票房分紅。
于是,自己就想過來認認這個小男生。
可令王忠君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個中戲的小男生,竟然真的以150萬拍成了一部電影,而且男主角還是一向難搞的姜聞。
不過,就在王忠君神游天際時,坐在他另一邊的投資電影甲方乙方時的合作伙伴,北影廠廠長韓山野就突然小聲開口了。
“忠君,電影不錯,懸念迭起,劇情飽滿,演員演技在線。
不過嘛,這部電影卻是有兩個問題。”
“哦…,您請說。”雖然已投資過兩部電影,但在眼前這位專業人士面前,王忠君還是非常謙虛的。
“一,電鋸驚魂這部電影太過于血腥恐怖,根本不符合上面的規定,恐怕它在內地無法上映。
二,對于相當一部分西方人來講,他們更喜歡觀看表現咱們國家貧窮落后的電影,這是一種思維的傳統認知,在西方社會中也代表著一種思潮,通常被稱為“想象中a國主義”。
比如他們覺得中a國就應該是滿大街的自行車,沒有高樓大廈,國民每天都跟在菜市場講價一樣地嘰嘰歪歪,愚昧而且落后。
他們喜歡看秋菊打官司,喜歡看菊豆,喜歡看霸王別姬這樣的電影。
因為這些電影,符合他們腦袋里的中a國形象。
霸王別姬為什么在國際上聲譽如此之高,還拿了迄今為止唯一一座華語電影的金棕櫚?不就是因為它拍出了外國人想看到的一切東西么。”
“咦…,韓總,你的意思是?”王忠君突然心情愉悅,他似乎抓住了韓山野話里的要點。
“我的意思是說,電鋸驚魂這部電影拍出來在各個藝術院校里,當成實驗用的影片還可以,供大家討論和觀摩。
可如果想到市場上去推廣放映嘛,根本就不可能。”
“哈哈…”王忠君突然就樂了,“不能上映好啊,不能上映好啊!”
“呃…”
韓山野轉頭看他,有點懵逼!
這家伙是不是傻了?
花那么多錢拍出來的電影,不能上映,他竟然還說好!
而就在他們二人小聲討論時,電影也漸漸進入到了高朝階段。
“是誰?”
“誰是誰?”
“是誰雇傭了你跟拍我?”
身穿藍色上衣的醫生,臉上逐漸浮現出憤怒的表情。
“他自稱鮑柏,錢也已經付了,一晚上200,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給他開出個天價。”
“什么意思?
難道你希望我被他們捉住?”
“嘖嘖…”
一直依偎在孫浩懷中的曾鸝,電影看到這里,她不免就出言贊嘆。
“浩子,老秦演的真好。
和姜聞師兄對戲,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呵呵,這算什么?”孫浩笑著,和曾鸝咬起了耳朵。
“前段時間拍攝電影鬼子來了時,我和姜聞師兄對戲,三場有兩場他都接不住我的戲。”
“切,大街上拾個畢云濤,你就可勁吹吧。”
曾鸝向上翻了翻眼皮,用俏皮話表達著她對于孫浩的鄙視。
“那…,信不信由你。”
雖然被女朋友鄙視了,但一點都不影響孫浩的動作,黑暗之中,大手輕輕的伸進去,放在她的腹部取暖。
雖然還隔了一層保暖內衣,但曾鸝的臉卻是剎那間就紅了起來。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拿開。”
“想死,但更怕冷。”
“浩子,你!”
而就在兩人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打情罵俏時,劇場內就再次響起數聲尖叫。
“啊…”
“啊啊啊…”
“啊…,我受不了了,我不看了,這是什么電影,都快嚇死我了。”
“我也走,這太嚇人了。
哪有自己要鋸自己腿的人?”
尖叫聲中,五六位女生和兩位男生就從劇場中跑了出去。
不過,這次與上次不同,常麗教授沒有站起身,放映也沒有晢停。
醫生把藍色襯衫系在腿上,死死的打了一個結,然后就拿起了手鋸,對著鎖有鐵鏈的右腿就上了手。
血漸漸的涌出來…
“不要啊。”
“不要啊。”
兩種聲音,在黑匣子劇場中響起。
一個是電影中秦浩的聲音,一種是電影觀眾集體發出的吶喊,特別是后來才進入劇場觀看影片的鄧朝,坐在前排的這家伙直接站起身揮舞著雙手,仿佛他一用力,影片中的醫生就能停手似的。
常麗轉頭看了看鄧朝,然后便笑著對身邊的王忠君道:
“王總,這電影還不錯吧?”
“好,非常好,剛才我差點都沒嚇尿了。”
神情逐漸輕松的王忠君,這時竟然還和常麗開起了小小的玩笑。
“既然電影不錯,那就說明作為編劇和導演的孫浩,已經超額的完成任務。
至于電影能不能上映,上映之后賺不賺錢,那就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了。”
“呃…,常教授,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常麗輕聲的笑了笑。
“孫浩是我的學生,我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么有才華的他,被某些不擇手段的投資人坑害的。”
王忠君轉頭看了看左邊的韓山野,又瞧了瞧右邊的常麗,這老太太的耳朵也太好使了吧?
剛才那些話竟然全被她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