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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章 城下血海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掌燈判官

  徐志穹堅信自己中了埋伏,示意張松喆立刻殺了榮一辰。

  他不親自動手,是不想承擔修為帶來的壓迫,如果對手真的是云應,徐志穹必須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全力應戰。

  張松喆出手利索,殺了榮一辰后,立刻摘了罪業。

  徐志穹這廂用壞種傀儡抹了其他人的記憶,操控法陣帶著張松喆離去,到淵石上接走了張松喆兩名弟子。

  一行四人回到了罰惡司,沒看到伏兵,也沒看到追兵。

  徐志穹坐在院子里沉默了許久,總覺得這過程之中有太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淵石城里的怒夫教眾不堪一擊,如果再給淵州軍一次機會,絕對能把他們打到全軍覆滅。

  云應在,他們是一支強悍的軍隊,云應不在,他們連爛泥都算不上。

  可云應去哪了?

  他不在淵石城,倒也能說得通。

  云應是從神,神靈親自下場作戰,畢竟不能光明正大,他要瞞著白虎真神,還要躲著薛運。

  可袁成鋒也不在,就由著這坨爛泥在這爛下去,這就解釋不通了。

  徐志穹把榮一辰的魂魄放了出來,榮一辰不知這是什么地方,起初態度倒還強硬:“你們可能不知我是什么身份,圣使不在的時候,教中事務由我做主,兩萬教眾聽我調遣,你們抓了我,就等于和兩萬教眾為敵,就等于……”

  張松喆一腳踹在榮一辰臉上,痛打了他一頓,挨了打的榮一辰,溝通起來順暢了不少。

  “你們圣使是誰?大將軍又是誰?”徐志穹問道。

  榮一辰哭著回答:“我不知道圣使和大將軍的名字。”

  “他們長什么模樣?”

  “圣使一臉麻子,沒有牙,大將軍是個黑臉人,臉上就像涂了墨汁那么黑。”

  涂了墨汁。

  這是云應為了遮掩自己的黑白臉做出來的手段。

  這人不知道袁成鋒和云應的身份,似乎不是怒夫教的核心成員。

  徐志穹又問:“你是哪里人?你如何來到的淵州,又是如何當上了圣使參議?”

  榮一辰道:“我是竹州人,入教三年多,深得壇主賞識,一月前,壇主把我們這些有本事有資歷的教眾聚在一起,送到竹鳶城的一座大宅里住下,

  壇主對我們很好,好吃好喝,還有好姑娘伺候,我們在宅子里住了三天,這三天里也分不清個黑白,整天霧蒙蒙的,若不是有打更的,我們都分不清個時辰,

  等攤主放我們出門的時候,周圍景致都變了,我們已經到了淵州。”

  徐志穹驚愕良久:“多大的宅子?住了多少人?”

  “前后五重院子,住了三百多人。”

  這么大一座宅院,從竹州搬到了淵州?

  這是什么手段?

  徐志穹又問:“這宅院何在?”

  “不知,”榮一辰搖頭道,“我們出來沒多久,宅院就不見了,我們在荒原里等著,這段日子過的辛苦,吃喝不濟,也沒有姑娘了,晚上只能睡營帳,壇主說這是圣主給我們的考驗,

  又過些日子,荒原里的人越來越多,營帳一排接一排都扎滿了,再后來,圣使來了,給我們銀子,給我們兵刃,教我們打仗,

  有不少人不想打仗,當場就被圣使斬殺,后來大將軍來了,帶著我們打淵石城,一仗下來就把知府打跑了,

  我們一看,這打仗也是個容易事,大將軍讓怎么打,我們就怎么打,開弓射箭,刀砍斧剁,殺人也不過眨眨眼,只要刀磨得快,我一天能殺幾十個。”

  像榮一辰這樣的人,根本不是打仗的材料,他一天殺幾十個,是因為受了云應的技法加成。

  榮一辰接著說道:“大將軍又帶我們打了幾仗,淵州軍不禁打,我們一打就贏,等打下了芹樹縣,淵州軍被殺光了,大將軍就走了,再也沒見著過,

  我立下的軍功夠多,圣使讓我擔任參議,給俸祿,給宅院,給女人,

  三天前,圣使也走了,把淵石城交給了我,說他去去就回。”

  把淵石城交給這么個廢物,袁成鋒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敵軍來了,你們如何應對?”徐志穹問道。

  榮一辰答曰:“圣使吩咐過,有敵軍來,便出城迎敵,打仗不是什么難事。”

  “還特么出城迎敵?”徐志穹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

  就他們這戰力,城都守不住,還出城迎敵?

  這不就是送死么?

  送死?

  送死……

  徐志穹仔細回憶著淵石城的獨特布局,想了片刻,突然站了起來!

  不好!

  他們就是來送死的!

  徐志穹明白袁成鋒的用意了。

  他叫來張松喆,問道:“你知蒼龍衛來了么?”

  張松喆撓撓頭皮道:“我也沒見過蒼龍衛,我就知道朝廷派來一支軍隊,差不多五千來人,已經到了淵州,昨天還在力坡縣。”

  蒼龍衛一共兩千多人,這支軍隊為什么有五千人?

  其實這是大宣軍隊的標配,兩千多人負責戰斗,余下三千人負責補給和雜役。

  這就是蒼龍衛。

  徐志穹道:“立刻帶我去力坡縣。”

  這是怎地了?怎么突然要走?

  張松喆不敢多問,帶著徐志穹進了乘風大缸。

  兩人在大缸里翻滾了多時,待鉆出缸口,徐志穹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破屋之中,墻壁遍布裂痕,屋頂滿是孔洞。

  “這不還是罰惡司么!”徐志穹大怒。

  張松喆也很費解,今天這大缸怎么不靈了?

  “馬大夫,勞您再跟我走一次。”

  兩人再次進了大缸,出來時候,還是在罰惡司。

  徐志穹預感到情況不對,反做開門之匙,想要回到淵石之上。

  開門之匙做成,周圍一片云霧。

  待云霧散盡,徐志穹還在罰惡司。

  他碰了碰中郎印、長史印和冢宰印,各自試過一遍,所有印章都有感應,可人卻始終離不開罰惡司。

  這種狀況徐志穹還是第一次遇見,他以前也曾失去過判官的脫身手段,但大多數情況是周圍的環境被屏蔽了,也有少數情況是徐志穹中了技法,不能自如運用意象之力或是根本做不對開門之匙。

  現在的狀況是,意象之力沒問題,法器沒問題,開門之匙也沒問題,從感知來看,他也沒被屏蔽,問題到底出在哪,徐志穹說不清。

  好像有一種力量,在無形之中奪走了他脫身的手段。

  不只是他,張松喆及其兩名弟子都無法離開罰惡司。

  眾人滿心慌亂,徐志穹倒還鎮定。

  “你這有吃的么?”

  “米糧還有一些,但最多能支撐半年!”張松喆以為他們徹底出不去了。

  “拿些現成飲食來!”徐志穹布置起了一張供桌。

  用判官手段脫身,算是判官的獨門技法。

  現在這種技法被奪走了。

  向神靈禱祝,卻不算什么技法,任何人都可以向神靈禱祝,徐志穹相信自己一定能聯系上薛運。

  他不需要薛運來救他,但有些事情必須交給薛運處置。

  徐志穹的思路是正確的,他很快收到了薛運的回應:“把你的傀儡借我用用。”

  徐志穹趕緊把壞種傀儡擺在了供桌上。

  淵石城外,梁季雄率領蒼龍衛,拉開了陣列,準備攻城。

  梁玉申用了特殊法陣,讓他們提前抵達了城下。

  梁季雄剛吩咐眾人布置攻城軍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淵石城,城門大開,怒夫軍連擠帶撞,從城門沖了出來。

  圣使參議都被徐志穹抓了,他們怎么還出城迎敵?

  因為圣使參議不止一個,袁成鋒臨走之時任命了十五個參議,每個參議都收到了同樣的囑托:一旦敵軍來犯,立刻出城迎敵。

  梁季雄此前還在擔憂,就憑手上這兩千人,想攻進城門談何容易?

  他原本的想法是在城下襲擾,斷敵糧草,逼迫敵軍出城。

  現在敵軍自己出來了。

  這是不是陷阱?

  梁季雄還在猶豫,梁玉申在旁道:“長老,敵軍至今仍無陣型,正是我軍進兵良機。”

  怒夫教眾沖出來之后散亂一片,似乎也沒有列陣的想法。

  梁季雄還在猶豫,可過了一會,他不能繼續猶豫了。

  怒夫教眾沖了過來。

  在沒有陣型的情況下,他們拿著兵刃直接沖了過來。

  對方都沖過來了,梁季雄沒有不打的道理。

  他下令讓梁賢春和梁玉瑤等七名殿尉,各率一支騎軍上前迎敵。

  但梁季雄沒讓梁玉申出戰,他對梁玉申依舊不信任,關鍵時刻要把他留在身邊。

  梁玉瑤舉起長刀,率軍直沖敵陣。

  平地上,騎兵對步兵本就有碾壓性的優勢,對面的步兵完全沒有陣型,也沒有對抗騎兵的手段,拿著兵刃,只顧著胡噼亂砍。

  蒼龍衛都有修為,梁玉瑤打過仗,梁賢春就是再不濟,也打過仗。

  眾人先施展霸氣,怒夫教眾紛紛低頭,接下來就是伸著脖子,等著砍腦袋。

  只一輪沖鋒,梁玉瑤手都砍酸了,斷在她手上的人頭有幾十個。

  上陣之前,梁賢春還有懼怕,兩千對兩萬,任誰都害怕,她還特地多準備了幾件戰衣,擔心尿了褲子沒有替換。

  而今怒夫軍的數量不止兩位,這些日子他們又從各地調來大量教眾,光是沖到城外之人就有四萬不止。

  可現在反倒不用怕了,對付這樣的敵人,就跟處決犯人一樣輕松。

  激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怒夫全軍潰散,想要逃命,梁玉申命人提前準備好了法陣,既不讓怒夫軍回城,也不讓怒夫軍逃離戰場。

  戰場之上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打了太多勝仗的怒夫軍,本以為這一仗和以前一樣好打,沒想到眨眼之間卻墮入人間煉獄。

  就這樣的軍隊也能打敗淵州軍?

  梁季雄還在費解,忽聽耳畔傳來低吟:“季雄,莫怕,我在此庇佑汝等!”

  真神!

  蒼龍真神庇佑我軍!

  難怪這仗打的這么順利。

  梁季雄趕緊低頭禱祝。

  淵石上的弓樓突然著火了,熊熊烈焰帶著滾滾濃煙,在夜色之中顯得十分耀眼。

  梁玉申在旁,臉頰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事情辦成了。

  半空之中,一名男子隱匿身形,靜靜看著戰場上的局勢。

  “祭禮這是要做成了。”他摸了摸下頜上的山字須,“好奸詐的伎倆,老東西,我且等你來,這回我要破了你位格,看你死是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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