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二哥的元神,徐志穹立刻聽到了妹伶的催促。
“該走了!”
二十六座營盤,都被云應剿滅了。
現在云應正在和白虎真神對話,待白虎真神挪走視線,云應會迅速回到白隼城。
徐志穹準備帶妹伶去罰惡司,靈正則和喻士贊準備用法器逃走。
妹伶喊一聲道:“先離開這院子,別讓他抓到痕跡。”
靈正則道:“我有法器,不妨事的。”
妹伶搖頭道:“勸你別賭運氣,尤其別連賭兩次。”
以從神的實力,如果抓到痕跡,就有追蹤的可能。
靈正則靠著鏡子在云應面前成功脫身過一次,但并不代表這次他還能成功。
涉及到神靈層次的對手,任何不慎重不理智的行為,都有可能讓一個高品修者在不知不覺間丟掉性命。
靈正則是個聽勸的人,用如虎添翼之技飛上了半空。
喻士贊不肯飛,他不能把妹伶扔下:“姑娘,到我懷里來,我送你一程!”
“謝你好意了。”妹伶拿出一把紙傘,傘沿轉動,妹伶也飛了起來。
喻士贊有些尷尬,轉身對徐志穹道:“到我懷里來,我帶伱一程吧。”
“謝你好意了。”徐志穹調動意象之力,給自己做了一副翅膀,也飛了起來。
這兩日苦等消息,徐志穹也覺煩悶,便找武千戶喝了幾杯,把如虎添翼之技學了過來。
靈正則眨眨眼睛,他不明白為什么看到了會飛的判官。
喻士贊左右看了看,不知該抱誰。
猶豫片刻,他且把靈谷修抱了起來,飛上了半空。
眾人迅速離開了首席武君府,連一個腳印都沒留下。
十吸過后,云應的身影出現在了首席武君府。
看到了兩個昏迷的仆役,聞了聞院子里殘留的氣息,適才發生的事情,云應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凌寒,真不愧是你。
這多年過去,又被你戲耍一回。
來到白隼城外,眾人各自行動,靈正則、喻士贊先要商定下來誰做首席武君,接下來還要審問靈谷修個中詳情,他們三人利用鏡子先行離去。
徐志穹想借道罰惡司,直接把凌寒送回京城,凌寒卻想試試自己的法陣。
巫道法陣和陰陽法陣效果相似,但手段大不相同,陰陽法陣是利用陰陽二氣的不協調,扭曲空間,產生漏洞,借助漏洞完成兩地之間的穿梭。
但巫術是通過儀式和繁瑣的技法,直接找到空間中的現存的縫隙,找到通往目的地的捷徑。
徐志穹很想學習巫術,但和其他道門相比,巫術太復雜了,妹伶手法又快,沒等徐志穹看出個端倪,兩人已經進入到了縫隙之中。
留在白隼郡的痕跡被盡數擦去,妹伶沒給云應留下任何線索。
幽暗、寂靜的迷霧之中,妹伶舉著紙傘,帶著徐志穹迅速穿行。
徐志穹摸了摸手里的瓷瓶,嘴角上翹,露出了些許笑意。
二哥的尸首有了,元神有了,魂魄有了,就等組裝在一起,就能成功復生了。
正當歡喜之間,妹伶在旁提醒一句:“太容易辦到的事情,往往暗藏陷阱。”
徐志穹眨眨眼睛道:“這不算容易吧,一路之上我可花了不少心血。”
妹伶點頭道:“我說過,你從兩國邊境一步步走來,找到了無根之軍,還找到諸多線索,這心血確實不少,
但你可曾想過,梁季雄的尸首和元神,為什么都在靈谷修的手里?
此人修為不低,心性也算老辣,但與云應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層次,
靈正則留了后手,梁季雄的尸體不能移動,尸首留給靈谷修倒也合理,但梁季雄的元神為什么不交給云應保管?此事你須好生思量。”
徐志穹沉默了許久,這事他不是沒想過。
但梁季雄必須復生,這關系著大宣和梵霄兩國萬千平民的性命。
罷了,且等二哥復生再說,縱使出了變故,徐志穹相信自己也有辦法應對。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了侯爵府門前。
這么遠的距離,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穿梭,擅長法陣的陶花媛肯定做不到,太卜能不能做得到都兩說。
妹伶在復原,她漸漸展示出了一品星宿應有的實力。
許是太久不用法陣了,妹伶有些疲憊,她徑直走向后園,想回房歇息,走到長廊之下,妹伶突然停住了腳步。
一陣微風掠過,掀起了妹伶的面紗,美艷無比的臉龐之上,充滿了驚訝和戒備。
園子里多了一個人,他背對著兩人,坐在池塘旁邊的小亭當中。
如果不是過于疲憊,妹伶早就應該感知到他的存在。
韓笛站在長廊旁邊,向徐志穹和妹伶解釋道:“這人說是師兄的朋友,他就這么突然進來了,我也不知他從哪來,也不知他是誰……”
妹伶沒心思理會韓笛,她的視線一直注視著那男子。
男子轉過頭,看著妹伶和徐志穹道:“別怕,我并沒有惡意。”
徐志穹點點頭:“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判官的感知力在巫師之上,從進門那刻起,徐志穹就知道他在這里。
那男子盯著妹伶,細細打量一番:“凌寒,世間第一美人,當初我也是這么覺得,可現在看來,你或許沒有那么美,我覺得窮奇比你更美些。”
說完,那男子眉眼下彎,嘴角上翹,露出了五道彎的笑容。
看到這笑容的一瞬間,妹伶氣機翻涌,吹動著一頭長發飄舞起來。
“這可真是新鮮了,”妹伶聲音低沉道,“你居然會夸贊窮奇美,難道是我認錯人了?”
混沌分身搖搖頭道:“你沒有認錯,我說的是真心話,徐志穹可以作證。”
妹伶看向了徐志穹,徐志穹端正神色道:“嫂嫂,以你今日之修為,這件事情還是不要知曉的好。”
這句話讓妹伶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他知曉的事情,我不該知曉?
妹伶知道徐志穹的修為已經到了凡塵之上。
但無論從修為,從位格,從閱歷,從學識,從各個角度來看,這句話都不合情理。
默然片刻,妹伶笑道:“前輩來此,不知有何貴干?”
混沌道:“我說了,我沒有惡意,我只想跟徐志穹說兩句話。”
妹伶點點頭:“既如此,晚輩就不打攪了。”
說完,妹伶帶著韓笛離開了園子。
徐志穹來到亭子當中,坐在了混沌對面:“匆忙之間,卻也沒置備酒茶。”
“不必了,其實我很想聽凌寒撫琴,看她滿心戒備,卻也沒了興致,
你師父托我卜算罪主蠱惑之事,昨夜又有進展,本想直接告知于他,奈何他這人不太好找,只能托你。”
師父確實不好找。
徐志穹點點頭道:“愿聞其詳。”
混沌分身道:“按此前卜算,受罪主蠱惑之人,已有四位,昨夜重新算過,發現此前算法有些疏漏,時至今日,受蠱惑者已有五人。”
徐志穹整個人瞬間緊繃起來:“是哪五人?”
混沌分身道:“具體身份,尚且未知,目前只能算出其位格,五人之中,真神一人,從神一人,星宿一人,星官一人,凡塵之中一人。”
徐志穹眼角顫動,滿身汗毛隨之豎了起來:“五人受罪主蠱惑,罪主是不是就該臨世了?”
混沌分身搖頭道:“真神位格處,一片迷茫,生死猶未可知。”
徐志穹長出了一口氣。
這說的必然是怒祖,怒祖被薛運擊殺,而今尚未復生。
多虧當時在寒鐘行省罰惡司成功伏擊了梁孝恩。
多虧梁孝恩釣出來了怒祖。
多虧薛運手狠,直接殺了怒祖。
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徐志穹思緒飛轉,思考著這五人的身份。
真神是怒祖,可以確定。
從神是誰?
大概率是云應,作為白虎真神的從神,他突然反水,肯定是受了罪主蠱惑。
星宿是誰?
應該是牛金牛,也有可能是亢金龍。
星官又是誰?
選項多了些,但徐志穹認為最有可能的,應該是梁玉申。
這廝突然回京,掀起這多風浪,必定與罪主有關。
凡人又是誰?
難不成是二哥?
這卻讓徐志穹有些動搖了,到底該不該復生二哥?
混沌突然開口,打斷了徐志穹的思緒:“受罪主蠱惑之人,當有世外之力,也就是世間無法解釋之修為,不要輕易揣測。”
徐志穹點點頭,轉而問道:“罪主初次臨世,曾被前輩擊敗,若罪主卷土重來,前輩應當不會坐視不理。”
混沌沉默許久,搖搖頭道:“這事情,不是這般說,罪主初次臨世,擊敗罪主的不是我,是我真身,
罪主若再度臨世,我愿與罪主一戰,至于真身如何考量,卻看我能不能說服他。”
說服?
真身和分身之間的想法會有這么大差異?
“真身的性情,應該與前輩差不太多吧?”
“性情?”混沌分身再度搖頭,“我是個守規矩的人,在我眼中,最大的規矩就是言而有信,
但在分身之中,還有一個守規矩的人,在他眼中,最大的規矩是言而無信,他說過的話從不作數,
還有很多不守規矩的分身,其中有一個極度厭惡規矩,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規矩都打破,
我認為對的事情,在其他分身眼里或許是錯的,我認為荒唐的事情,在其他分身眼里就是他們要做的,
所有的分身聚在一起,就成了真身,他是什么性情,我不知曉,恐怕這世上也沒有人知曉。”
“那就不說真身,我聽說窮奇和梼杌已經和我道門言歸于好,諸神合力,至少能重新封印罪主。”
混沌神情木然道:“諸神從未真正合力過,日后也不可能真正合力,
至于窮奇,你或許與他太熟悉了,他或許經常與你戲謔,但你千萬別把他的戲謔當真,
這世上,甚至包括世外的罪主,若是論及狡詐,沒有人比得過窮奇,你多加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