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掌燈判官 徐志穹就是奔著這名士兵來的。
他去張九姑的攤子上買過布,張九姑在布里加了東西。
這名軍士是負責送信的。
徐志穹對著軍士的小臉蛋摸索了好幾下,伍善興尷尬了:“志穹,你這是喝醉了,天色不早,趕緊回去歇息吧。”
“沒醉,我就是喜歡這位兄弟,我看他總在你身邊站著,你平時也很疼愛他吧?”
“這叫什么話,志穹,喝的差不多就行了,咱們改日再聚!”
伍善興送走了徐志穹,軍士一臉委屈在旁邊站著。
伍善興看了看軍士,忍不住連連皺眉。
志穹什么時候有了這種嗜好?
徐志穹進了小黑屋,攥著頭發,想象著那軍士送信的模樣。
眼前呈現出畫面,是集市叫賣之聲,看來這士兵經常到集市送信。
畫面非常模湖,徐志穹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不料畫面突然切換,徐志穹看到了一個儒生,正拿著書卷瑯瑯誦念。
這儒生是誰?
又想看清楚些,畫面再度切換,徐志穹看到了一片熾紅,聽到了撞擊之聲。
畫面再度切換,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宮殿,大殿中央有火光閃爍,徐志穹認出來了,這是朱雀宮。
畫面切換,出現一座公堂,這是大理寺。
畫面切花,一群士兵,各執槍棒,操練陣法,這是武威營。
畫面切換,燈燭閃爍,驚呼尖叫之聲不絕于耳,這是萬花樓……
畫面飛快切換,徐志穹應接不暇。
這么走馬觀花看下去沒有用處,徐志穹集中精神,想看清楚一幅畫面,忽覺頭皮一陣跳痛,腳下踩空,身子一軟,徐志穹從小黑屋里掉了下來。
這一下重重摔在了小巷里,徐志穹半天爬不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因為力竭被迫離開小黑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剛剛晉升,體能不濟。
拍拍塵土,徐志穹踉踉蹌蹌往家走,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他就兩間房子,一間臥房,一間倉房,現在家里住著韓辰,住著常德才,還住著施雙六。
他回去和韓辰一起睡,施雙六和常德才……
不妥。
他和常德才一起睡,施雙六和韓辰……
不妥。
他和施雙六一起睡,韓辰和常德才……
不妥。
總之就是地方太小,擠不下了。
回議郎院?
議郎院倒是寬敞,很適合靜養。
可靜養并不一定有利于恢復,徐志穹睡了兩天,現在毫無倦意。
他需要的是通過意象之力的有效運轉,盡快適應六品的修為。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心無旁騖的去修行。
他去了北垣,進了桃花棚子。
老掌柜趕緊迎了出來:“徐千戶,您來了!老朽聽說您還陽復生,還聽說您升了紅燈郎,老朽一連高興了好幾天!”
徐志穹掏出了五兩銀子,
放在老掌柜手里:“還要我原來那間雅室,取些果子和酒來。”
老掌柜連連搖頭:“千戶,這可使不得,您還能來我這小店,是看得起老朽,我哪還敢收您銀子!”
徐志穹攥著老掌柜的手:“咱們別說千戶,也別提什么紅燈,還按著以前的規矩,我帶了錢,便多給你些,沒帶錢,就先賒欠著,還和以前一樣,你看行么?”
老掌柜攥著銀子,眼圈泛紅:“都和以前一樣,送徐燈郎上雅舍。”
徐志穹去了二樓雅間,往椅子上一躺,吃著果子,喝著酒,看著舞娘曼妙的舞姿。
意象之力在思緒之中慢慢沉淀,徐志穹入定了。
氣機在經脈之間循環,徐志穹漸入佳境。
任脈之中稍有阻塞,應是當初任脈炸裂之時留下的傷痕。
無妨,且讓氣機輕柔運轉,一上一下,但隨紗裙飄蕩。
還是差了些意思,就差了那么一點點……
一名舞娘來到徐志穹,給徐志穹揉腿,去見徐志穹大腿上有些淤青。
“燈郎爺,您受傷了?”
是啊,剛才摔得。
舞娘輕輕一揉,徐志穹任脈一顫。
傷痕,愈合了。
次日天明,徐志穹神清氣爽出了勾欄棚子,沿著北垣走了一圈。
腳步比以往輕盈,速度提升了不少。
雙臂揮舞有力,力量提升的幅度很大。
到底有多大?
看著乞兒寨殘破的墻壁,徐志穹感覺自己能推倒一面墻。
出了乞兒寨,往南走,徐志穹本想回家,卻聽小巷里傳來一陣哭聲。
一個中年婦人,拽著一個十五六的小伙子,滿臉是淚道:“兒啊,你別去,為娘昨晚編了幾雙草鞋,咱們一塊去集上賣了,這一天的吃食就有了。”
旁邊還有一個小姑娘,十二三的年紀,也拉著那小伙子:“哥,我去萬花樓唱曲,有幾個姐姐領著我,她們說一晚能賺六十文。”
“敢!”小伙子怒道,“你要敢去那地方,我打折你腿!”
婦人道:“兒啊,為娘吃不了多少東西,把這草鞋賣了,夠你們倆吃頓飽飯。”
小伙子笑道:“娘,劉大哥跟我說了,只要去報個名,就給三百文錢,你把錢收著,我跟他們出去干一個月,一天給兩百文,一天一結錢,干不動,我回來就是了。”
婦人道:“你哪來的那手藝呀,人家憑什么給你那么多?”
“不用手藝,人家就是招力工,就干力氣活,告示上寫了。”
“你又不認字,哪知道告示上寫的是什么?”
“咱不認識,有人認識呀,工坊的老爺們逐字逐句的念過,咱還聽不明白么?娘,快點走吧!”
一家人朝著城門走去。
徐志穹躲在一旁,暗暗皺眉。
招力工,一天給二百文錢?
這怎么可能?
按照大宣的行價,力工一天是六十文,要是給到八十文,就是遇到好東家了。
徐志穹暗中跟著這家人來到了北門,北門下邊聚了不少人,有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有兩鬢斑白的中年人,還有不少年逾花甲的老人。
老人來作甚?
誰會招他們做力工?
一名男子走到人群中央,身穿紅袍,頭戴紗帽,腰纏一條精鋼鍛打的鎖鏈,鎖鏈上掛著一枚鐵牌,鐵牌上面寫著一個“苦”字。
這是苦修工坊的官員。
穿著紅袍,證明官職在六品,和牛玉賢的父親一樣,是個國工。
徐志穹推測的沒錯,人群之中有人喊道:“呂國工來了,大家站的齊整些!”
刮摩國工呂慶明,徐志穹聽說過這個人,呂慶明極為擅長打磨之術,經常給掌燈衙門修理兵刃。
他站在人群當中,把告示的內容用最樸實的語言復述了一遍:“陛下有旨,秋a將至,要在城外新建一座行宮,時日不多,人手不夠,因此把諸位召集在一起,出城賣力氣,
賣力氣的活計,想必大家都做過,一天五六十文,賺不了幾個子,可陛下不會虧待咱們百姓,一天兩百文錢,你們盡管去打聽打聽,大宣的地界上,還有沒有這個價碼!
年歲咱們不挑剔,是個爺們有膀子力氣就行,可有句話,咱們得事先說清楚,這是一趟皇差,諸位要是去,就得干到底,誰要敢半途逃走,休怪王法無情!”
婦人拉了小伙子一把:“你聽見了么?要干就得干到底,不準回來,兒啊,你別去了!”
“娘,你別做聲,聽人家怎么說。”
聽人家怎么說?
你能聽得明白么?
連徐志穹都聽不明白!
秋a就是秋獵,按照大宣的規矩,皇帝一年要有四次狩獵,分別稱之為春搜、夏苗、秋a、冬狩。
這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是每年的規定動作,還從沒聽說過打一次獵,就要新建一座行宮。
再說了,招力工,起碼招些真有力氣的,年逾花甲的老人能做甚?
不光是老人,還有些骨瘦如柴的乞丐,他這只要是個男的就要,而且當場數錢,三百文一個!
要說這是別人說出來的,這一準是個騙子。
可這是苦修工坊的國工說出來的,他手里拿的是皇家的告示。
小伙子有點猶豫,母親在旁淚落不止。
徐志穹走上前去,低聲問小伙子;“兄弟,怎么稱呼?”
小伙子一笑:“我叫謝勇,你呢?”
“我叫馬富,”徐志穹隨口編了個名字,“兄弟,你覺得這活能干么?”
“怎么不能干!你看人家都把錢拿到手了!”看著別人數著銅錢,小伙子心里著急。
“我說兄弟,咱還是找個別的營生干吧,你這么年輕,不缺生計!”
小伙子看了看徐志穹的穿著:“你是有錢的人,肯定不缺這生計,我得養我娘,還得養我妹妹。”
說話間,呂慶明高聲喊道:“今天不管招上多少人,午時啟程,逾期不候!”
眾人爭先恐后往前擠,謝勇不顧母親阻攔,趕緊往上沖。
他這招人連個數都沒有,也不挑揀,卻按著時辰收口,怎么想都沒有道理。
徐志穹回憶了一下伍善興說過的話,花子節當晚,有一千多名乞丐出了西門,被馬車接走了。
再想想小黑屋看見的場景,熾紅一片,有錘擊聲。
那熾紅的東西是不是鐵水?錘擊聲是不是打鐵的聲音?
這難道就是苦修工坊?
苦修工坊會不會和怒夫教有關?
會不會和施雙六身上的蠱蟲有關?
跟著出城看看。
可師父提醒過我,盡量不要離開京城。
但這么重要一條線索,不能就這么斷了。
找個幫手一起去。
徐志穹回了小院,uu看書見韓辰還在照顧常德才。
常德才現在狀態很好,他不需要韓辰照顧,也不想讓韓辰照顧。
徐志穹道:“韓兄,施姑娘臉上的記號,能破解么?”
“這卻難了,”韓辰搖頭道,“那記號做的非常縝密,這幾日我想盡辦法,卻也找不到破解的門道。”
徐志穹看了看常德才,對韓辰道:“你是在施姑娘臉上找門道,還是在常姑娘身上找門道?”
韓辰白了徐志穹一眼:“常姑娘既然在這里,我自然想展示些手段給她看,可若沒有個十天半月,只怕難有進展。”
“那就別等十天半月了,咱們出城做個力工。”
“做什么力工?”韓辰看著常德才道,“常姑娘需要照料,施姑娘需要保護,我哪里抽得開身做那種事?”
常德才擺擺手道:“韓醫師,咱家不用你照顧,施姑娘交給我就是,主子,他若不跟您去,我跟您出城就是了。”
“常姑娘,去不得!”韓成拿著羅盤,迅速算了一卦,“城外有大兇之兆!”
徐志穹看了羅盤一眼,看到了一片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