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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書不語唯殺人,天意何其神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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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稽郡。

  一份告示張貼在了城墻上。

  有人使不得字,便向四周詢問道:“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人群中自有識得幾個字的,看完了上面的告示,開口道:“九月中旬,一名姓秦的官員將在薛郡坑殺抓拿歸桉的儒生。”

  “薛郡?”

  “那不是孔圣人所在之地嗎?”

  “這秦官員竟敢在這里殺儒生,著實是膽大包天,他就不怕激起民憤嗎?”

  “不知道。”

  “秦人囂張跋扈慣了。”

  “他們哪里會在乎地方的人。”

  四周圍觀的民眾怯怯私語,不過對于儒家,他們并沒有什么好感,只是以一種看樂子的心態看了這份告示。

  不遠處。

  幾名頭戴斗笠的男子擠出了人群。

  其中一人道:

  “叔父,儒生再也不能說話了嗎?”

  “只是這些儒生不能說話了,儒家存在這么多年,秦廷就算想一網打盡,又談何容易?再說了,孔鮒孔襄兄弟還在,儒家還沒到油盡燈枯的地步,而且就算儒家真的不能說話了,也會有其他人替他們說話的。”

  “你怕了?”一旁,另一人開口了。

  項籍冷笑道:

  “我有什么怕的?”

  范增笑道:“哦,為何?”

  項籍道:“我項羽向來不讀書,不喜說話,只想殺光秦人,燒盡咸陽。”

  聞言。

  范增不由大笑出聲。

  眼露驚異道:“哈哈,不書不語唯殺人,天意何其神妙哉!”

  一旁,項梁蹙眉道:“讓范兄見笑了,我這侄兒一向自大,看了點兵書,就目空一切,實在讓人汗顏。”

  說完。

  項梁還狠狠的瞪了項籍一眼。

  項籍把頭偏向了一旁,直接無視了。

  他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

  范增也道:

  “我倒不覺得令侄說錯了。”

  “從眼下來看,光靠讀書說話的確滅不了秦,”

  “儒家身為百家門派,在天下屹立足足上百年,在地方又廣有名譽,但最終呢?還是落得個被坑殺的下場,就連孔子的后裔,也不能保身,只能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若論讀書、說話,天下何人能出儒家之右?”

  “沒有。”

  “連儒家靠讀書說話都不行,我們這些人又豈能成功?”

  “讀書說話滅不了秦的!”

  “滅秦”

  “唯有殺人!

  “項梁兄,在這方面你看的不如你侄兒透徹。”

  項梁輕笑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項籍卻是眼前一亮,他也不由多看了范增幾眼,眼中露出了一抹滿意之色,也覺得這個老頭現在順眼不少。

  范增后又道:

  “儒家敗亡已經注定。”

  “只怕儒家之后,就會是方士了。”

  “上次始皇之所以沒有立即發難,恐怕是在刻意壓制,為的就是不影響跟匈奴這一戰,而今這一仗已經結束,秦軍大勝,只怕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秦廷都會開始著手處理以往沒有解決的事了,我們今后的處境恐會越發艱難。”

  項梁目光一沉。

  他如何不清楚這些?

  只是現在不比以往,他們只能繼續躲藏。

  項籍冷哼道:

  “匈奴人就是群蠢貨。”

  “兵五十萬,竟還被殺的片甲不留,被秦人追亡千里,那可是騎兵,若是給我二十萬騎兵,我項籍當即就能起兵,不僅能光復楚國,更能大敗秦軍,讓秦軍不敢小覷我楚國。”

  項梁臉色一黑。

  呵斥道:

  “住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懂一點皮毛,就在這大言不慚,若是傳出去,豈非讓人笑話我項梁管教無方?”

  “你以后少給我開口。”

  “要是再說這些不著調的話,我今后絕不帶你出來。”

  項籍不滿道:

  “叔父,我有說錯嗎?”

  “匈奴人就是一群廢物。”

  “五十萬騎兵,這么龐大的兵力,當年大父若有五十萬騎兵,豈能讓王翦老匹夫得手?我楚國豈會被滅?”

  “那可是五十萬騎兵。“

  “就算是牛馬,殺也要殺幾天,結果呢?”

  “匈奴竟比畜生都還不如。”

  “我說他們是一群廢物蠢貨,難道哪里有問題?”

  “騎兵的機動性如此之強,只要調度得當,足以當百萬雄師,但在這些匈奴人手中,卻變成了五十萬牲口,只能任由秦軍屠殺,這樣的一群烏合之眾,憑什么讓我高看一眼?我又憑什么說不得?”

  項籍一臉倨傲。

  項梁胸中只覺一股郁氣上涌。

  呵斥道:

  “你又懂些什么?”

  “匈奴就算再無能,以往也為我們阻攔了秦廷的注意力,而且現在匈奴已經落敗,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難道你嘴上說說,就能改變戰局嗎?”

  見狀。

  范增連忙開口道:

  “莫要因匈奴之事傷了和氣。”

  “匈奴之事已經落幕,現在我們該擔心的是自己,秦廷已經開始著手整飭了,等儒家、方士竟皆伏誅之后,只怕就會輪到我們了,現在秦廷攜大勝之勢,勢不可擋,短時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抗衡的,甚至我們連鬧事都不能。”

  “而今留給我們的只有一條路了。”

  項梁深吸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暴戾,問道:“還有何路?”

  范增沉聲道:“始皇死!”

  “而今天下皆懸于始皇一人之身,只要始皇死了,秦廷定然陷入群龍無首,到時為了穩定朝廷,秦廷一定會有意的放松對地方的監管,那時便是我們的機會,甚至是唯一的機會,若是那時沒有把握住,讓秦二世穩定了朝堂,只怕覆秦將再無機會。”

  說到這。

  范增也不由長嘆一聲。

  神色郁悶道:

  “若是當初魯縣能殺掉秦落衡就好了。”

  “秦落衡一死,扶蘇性格優柔,成不了什么大事,而其余公子竟皆庸碌之人,也難以繼續整合天下,到時留給我們的機會和時間都會多不少,然上次襲殺無果,反倒將秦落衡的身份公之于眾了,從目前的從他處理儒家這事來看,此人算計頗多,不是個易湖弄之人。”

  “甚至”

  “此人同樣是個暴虐之人!”

  項梁拱手道:“范兄,我曾聽聞你參加過士人盛會,那次是由秦落衡操持的盛會,你對此人具體有多少了解?”

  范增略一思索。

  搖頭道:

  “我其實對他并無多少了解。”

  “當初他只是區區一博士,并不為外界看重,雖然想法有些瑰麗離奇,但過于脫離實際,也過于天真,因而雖博得了陣陣彩,實際也就那樣,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僅僅一年時間,他便從一個博士,一躍變成了大秦公子,而且還歷經了種種事故,無疑也讓其成長不少。”

  “現在的秦落衡已不是當初那人了。”

  “甚至是判若兩人!”

  “這次秦落衡把坑殺儒生的地點定在薛郡,這就足以證明其手段之狠辣。”

  “他并不僅僅是想坑殺儒家,更想借著坑殺,將儒家在地方的影響力徹底摧毀,讓儒家從過往的顯赫門派,徹底淪為喪家之犬,再難恢復以往的名聲。”

  “此子心計可謂毒辣。”

  項梁也臉色一沉,嘆氣道:“當初魯縣之事,行事過于匆忙,行動也有些草率,最終功敗垂成。”

  范增道:

  “時也命也。”

  “當初我初聽聞秦落衡為大秦公子的消息,也想急速趕到魯縣,只是因路上耽擱了一下,最終沒有趕到,但就算我趕到,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弄出一個完備的計劃,恐也是不能夠,而且當時張良也在,尚且沒能得手,只能說天命當時不在我們這邊。”

  “我等又能為之奈何?”

  項梁嘆息一聲。

  眼中也露出一抹蕭瑟之色。

  沉寂道:

  “嬴政的身體狀況無人知曉。”

  “若是近兩年便出事,那再好不過。”

  “若是嬴政還能繼續拖幾年,拖到將內政整飭完畢,只怕到時就算嬴政死了,我們也對那時的大秦無可奈何了。”

  范增搖搖頭。

  說道:

  “秦廷整飭內政沒那么容易。”

  “我聽聞,秦廷似乎有意在北疆修筑長城,這同樣是一起大工程,同樣會耗費大量民力,立國之初耗費大量民力尚且可以理解,若是這樣的大工程持續不斷,就算秦廷有千般借口,恐也難堵天下悠悠眾口。”

  “再則。”

  “整飭內政就必須要動六地官員,他們又豈會坐以待斃?”

  “這些人以往在地方作威作福,又怎么受得了秦法的嚴苛,等著看吧,秦廷這把火,燒不了多久,或許就會自己熄滅,到時反倒會把六地官員推到了我們這邊,不過這些官員不值得信任,目光太過短淺,很容易背刺。”

  “不過”

  “讓他們狗咬狗倒是不錯。”

  “只是近一兩年,苦的還是我等。”

  “但只要我們把這幾年扛過去,扛到秦廷以為我等難以再出頭時,定然會把目光轉移到六地官員身上,到時未必不是我們重整旗鼓的機會,只是六國貴族能不能支撐到最后,卻是不得而知了。”

  “唯今我想見的其實是秦廷的儲君之爭。”

  “扶蘇雖然各方面不如秦落衡,但他在朝堂的時間更久,而且投靠他的官員更多,這些官員深諳官場之道,不會輕易改換門庭的,他們為了扶蘇,更為了自己,定然會逼著扶蘇跟秦落衡爭儲君之位。”

  “兩公子相爭必加劇秦廷內耗。”

  “甚至于”

  “有時我等還需幫扶蘇一把。”

  “只要秦落衡久久不能被確立為儲君,那大秦朝堂便會一直陷入內耗,秦廷不能凝成合力,對我等而言,那無疑是天下之好事,何樂而不為?”

  聞言。

  項梁撫須大笑道:“范兄所言極是。”

  “范兄或有所不知,扶蘇這幾年在楚地推行新田政,若非我等氏族有意壓著,恐怕地方早就沸反盈天了,原本我等只是想把扶蘇湖弄過去,以免楚地遭到秦廷過多重視,進而讓我項氏失去壯大之機,沒曾想,最后竟是幫了自己。”

  “哈哈。”

  范增也笑道:

  “或許這便是項氏的運道。”

  “一啄一飲自有天數。”

  “項氏無形間助力了扶蘇,而你這侄兒又不書不語唯殺人,或者有些事早就已見了端倪,只是我們未能看破罷了。”

  “現在只需繼續蟄伏,靜待天下之變。”

  “無論是嬴政暴斃,亦或者儲君之爭越發激烈,亦或者秦廷開始對六地官員動手,這都將是我們發展壯大的機會。”

  “甚至”

  “在我看來,六國貴族有些多了。”

  “靠秦廷之手,枝剪一些也是件好事,畢竟人一多,心思就雜,心思一雜,就很容易被各個擊破,甚至會成為累贅負擔,少一些人,也能更加的凝聚戰力,也才能最終在秦決策出錯時,給大秦造成致命一擊,以致大秦崩亡!”

  聽到范增的話,項梁目光微動。

  這些話甚的他心。

  他也覺得六國貴族有些多了。

  尤其是楚國貴族。

  這一年多下來,隨著景氏、屈氏等老氏族逃回楚地,他們復辟的聲勢不僅沒有壯大,反而在內耗中不斷減弱,這讓項梁心中極為不滿,但景氏、屈氏在楚地經營了數百年,遠非他們項氏能比,所以他們一直都只能去規避沖突。

  但躲避始終不是辦法。

  而范增說的話卻正合他意。

  項籍同樣眼前一亮。

  開口道:

  “范夫子說的太好了。”

  “我也覺得六國貴族太多了,尤其是景氏、屈氏這些老氏族,回來后,根本就沒有想過復辟楚國,反而一直在地方跟我們爭搶田地,爭奪資源,讓我們項氏苦不堪言,若非叔父一直勸阻,我早就把這兩氏族給鏟平了,還會讓他們騎到我項氏頭上?”

  聞言,項梁臉色微滯,他狠狠的瞪了項籍一眼,試探性的問道:“近來我項氏的確遇到了其中的問題,不知范兄可有解決之策?”

  范增眼中閃過一抹傲色。

  自得道:

  “自然有。”

  項梁雙眼一亮。

  激動道:

  “還請范兄告知,我項梁感激不盡。”

  范增看了看四周,項梁當即會意,笑道:“是我心急了,城外不遠有一間寒舍,還請范兄屈尊前往。”

  范增笑著扶了扶須道:“敢不從命?”

  幾人談笑風生著出了城。

  儒家行刑之事,他們并未放在心上。

  也不會放在心上。

  另一邊。

  扶蘇同樣看到了這則告示。

  當看到這則告示的內容時,扶蘇臉色大見驚愕,甚至一時愣住沒了話說,蕭何此時正在扶蘇身邊,見到這則告示,眼中也露出一抹驚疑,他實是沒有想到,秦落衡竟有如此膽魄,敢在儒家的發起地處決儒生,而且還要當眾宣讀儒生的罪責。

  這可是將儒家徹底得罪死了。

  更為甚者。

  是在摧毀儒家根基。

  他一直都很是高看秦落衡,但此時此刻,依舊為秦落衡的舉止感到驚嘆。

  在沉默了大約頓飯時間,扶蘇才回過神來,斷然道:“不行,我需去一趟薛郡,儒生可殺,但不能羞辱,更不能在圣賢為學之地處決,這豈非是讓我大秦自絕于讀書人?”

  “這如何能行?!”

  蕭何勸阻道:“公子莫要輕舉妄動。”

  扶蘇道:

  “這算什么輕舉妄動?”

  “我這都是為了大秦著想。”

  “儒生犯法固然有罪,有罪自當依法懲治,但豈能這般羞辱?這豈非讓世人笑我秦廷無度量之心?”

  蕭何道:“公子,處決儒生之事,朝廷早已做下決斷,秦尚書令只是依陛下詔令行事,公子有何理由前去?而且陛下既將此事全權交予了秦尚書令處置,公子前去勸阻,便是在諫阻坑儒,這豈非是在蔑視法令?”

  “秦尚書令前段時間,在魯縣遭襲殺,恐心中有所積怨,一旦做出決斷,只怕是泰山難移,公子前去,豈非是在自討沒趣?公子且聽下吏一,不要摻和儒家處決之事,此事跟公子無關。”

  扶蘇臉色一沉。

  不悅道:

  “儒家之事豈跟我無關?”

  “我在咸陽時,一直視儒家為師長,而且我非是勸阻秦尚書令處決儒士,只是讓其另擇一處行刑地,這難道不可?”

  見扶蘇如此執拗,蕭何不由嘆息一聲。

  繼續道:

  “公子果真要去?便聽下吏一句。”

  “公子只以探訪秦尚書令為由前去,而后再相機勸說,莫要直言是為了儒生,如此,或可有效,即或無效,亦可保公子無事。”

  扶蘇蹙眉道:

  “保我無事?”

  “我為國著想,還能出事不成?”

  蕭何道:

  “所謂無事者,公子資望也!”

  “公子為陛下長子,朝野矚目,若與秦尚書令正面歧見,定會傳至陛下耳中,到時或有損公子根基,以探訪為由,卻是能將此事化小,不至于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扶蘇肅然凝思片刻,對蕭何深深一躬。

  說道:

  “蕭長吏照應之策,扶蘇銘感于心。”

  “然則,扶蘇不會納長吏此策,我扶蘇向來坦坦蕩蕩,有一說一,我此行為的就是讓秦尚書令修改行刑地點,豈能心意不堅?”

  “此事就算父皇責怪,自我一人承擔,豈能讓你受到牽連。”

  “你之才,屈居郡中已是大材小用,若是因我再受到影響,我扶蘇豈非誤了一位大才?這如何能行?”

  “至于資望,至于根基,我大秦君臣素以公心事國,焉能因一時一事之歧見而有他?”

  “我意已決,蕭長吏不要再勸了。”

  扶蘇態度異常堅決。

  見狀。

  蕭何輕輕嘆息一聲,隨即便沉默了。

  而后蕭何為扶蘇餞行,臨行時,更是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叮囑了一句:“公子切莫太意氣用事,慎之慎之。”

  然扶蘇已走遠。

  在扶蘇趕往薛郡時,秦落衡也到了薛郡。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去過問刑場情況,而是獨自站在院中,目光卻是遙遙望向了咸陽的方向,他已經得到了消息,薄姝跟趙檀都已成功生育。

  一男一女。

  薄姝所生是長子。

  趙檀所生為長女。

  這兩個小孩的名字在出發前便已定下,男孩為秦未央,女孩為秦止茹,其實當初不止起了這兩個,也考慮過兩個皆為小子,亦或者兩個都是女孩的情況,只是目前兒女雙全,倒也直接把名字各自定下了。

  秦落衡長身而立,神色有些悵然。

  他其實一直都想回咸陽,他的身體其實早已恢復,甚至,他也早就得知了薄姝和趙檀要生育的消息,但最終,思索很久之后,他還是選擇了不回去。

  他現在的身份有些尷尬。

  不僅他自己有些不適應,回去后面臨的各種情況,也會加劇這種不適應,加上那時他身上有傷,回去后,難免不會被幾女發現,到時不禁又會讓幾女擔憂。

  最終他選擇了留下。

  只是收到來自咸陽的書信時,心中難免有些惆悵,自己的孩子出生,他身為父親卻是不在身邊,甚至是不敢回去,這實在有些傷人。

  秦落衡輕嘆道:

  “萬幸薄姝跟趙檀都無恙。”

  “母子母女竟皆平安,若是其中出了差池,我恐真會后悔一生,只是短時我恐怕還是回不去,而等我最終回去時,只怕這兩個小家伙根本認不出我。”

  “唉”

  莫名的。

  秦落衡神情很是感傷。

  他又何嘗不想回家團聚呢?

  但實在不能。

  因為魯縣遇襲之事,他的身份最終暴露了,甚至現在已世人皆知,只不過還沒有經過始皇最終的確定罷了,但這只是時間早晚問題,但沒有被明確確定,他就一直會處于一個很尷尬的階段,回咸陽只怕事如籮筐,稍有不慎,更為會自己遭來大量口舌。

  他又豈愿把事端引到家人身上?

  因而他只能暫留在外面,縱心中萬般牽掛,也只能獨化嘆息。

  就在秦落衡站在院中,在腦海中幻想著自己的子女會是何模樣時,固小跑著來到了院中,躬身道:“尚書令,長公子來了。”

  “長公子?”秦落衡眉頭一蹙:“他來薛郡做什么?”

  “不知。”固搖頭道:“只怕是為了儒生。”

  秦落衡眉頭皺的更緊了。

  內心里。

  他并不想見扶蘇。

  因為兩人現在身份很尷尬。

  這次見面,很容易引起外界猜疑。

  但縱然心中千般不愿,但扶蘇畢竟為長公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不見,只是若扶蘇真為儒士求情,恐他也不得不跟爭上幾句了。

  而這非他所愿。

  秦落衡道:“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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