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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真猛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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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臺宮。

  嬴政在伏案批閱著奏疏。

  這時。

  御史弋快步走了進來,他長拜及地,恭敬的說道:“臣弋參見陛下。”

  嬴政眼睛未抬眼,問道:“秦落衡又怎么了?”

  弋作揖道:

  “方才暗侍來報,秦落衡去了華府。”

  “華府?”嬴政仍未抬頭。

  “是。”

  “他去華府干什么?”嬴政停下了筆,眉頭一皺,又道:“他就一個史子,怎么跟華府的人接觸上的?”

  弋躬身道:

  “據暗侍傳來的消息,秦落衡今日隨行文令史去獄衙,體驗‘試為吏’,而后在獄衙逗留,意外卷入到獄曹跟一位獄吏的紛爭之中,就在獄曹責罰秦落衡之際,華聿出現,替秦落衡等人解了圍,但同時也定下了一場一日之約。”

  “什么一日之約?”嬴政抬起頭問道。

  弋答道:

  “一日破案的約定。”

  “這起盜竊傷人案本是那名獄吏的,不過這位獄吏一天之內對案件毫無進展,因而獄曹想撤換掉這名獄吏,兩人起了爭執,而后秦落衡三人卷入了其中。”

  “最后案件交由秦落衡三人偵破。”

  “以一日為限。”

  “若秦落衡三人成功破案,則這名獄吏必須離開獄衙,若他們不能破案,則案件繼續由這名獄吏經手,不過這名獄吏到后面已經自暴自棄,繼續由他經手,這案子恐短時難以偵破。”

  聞言。

  嬴政不悅道:

  “這獄曹就這么無能?”

  “連撤換一名獄吏都畏手畏腳,這樣的人如何能服眾?又如何能應對咸陽大小的民事案件?又如何能保持獄衙的公平公正?”

  “監察史為何不察?”

  “臣失職。”弋連忙拜地俯首。

  嬴政冷冷看了弋一眼道:“就因為這案件交給了秦落衡,所以華聿就把秦落衡帶回了家?準備給他講破案之法?”

  弋道:

  “陛下,非是如此。”

  “那獄吏跟華聿定下約定時,還提了幾個要求,不僅限定了破案時間為一天,還嚴禁獄衙的人參與破案,這起案件只能由秦落衡三人自主偵破。”

  嬴政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弋繼續道:

  “因時間緊迫,秦落衡三人不敢浪費時間,準備連夜去案發之地探查情況,不過離開獄衙后,秦落衡主動提出,讓另外兩名史子回家報平安,他則選擇獨自留在城中。”

  “就在他找地方歇息時,正好被路過的華聿看見,這才跟著華聿回了府,不過華府戒備森嚴,幾名暗侍怕行跡暴露,所以就先派人回來稟告消息。”

  “請陛下明察。”

  嬴政陰沉著臉,略顯不悅道:“既然如此,那就隨他吧。”

  “諾。”

  華府。

  秦落衡拘謹的坐在地上。

  他有些無所適從。

  華府很大。

  里面的隸臣、隸臣妾很多。

  這是一間七進院的府邸,內里裝飾并不奢華,反倒顯得有些簡約樸素,但不失端莊大氣。

  華聿進到府內,直接去了其他屋。

  秦落衡一人無事,在心里默背著前面記下的告官書,背到一些關鍵的東西,還會特地拿筆在竹片上記下。

  后進書房中,華阜端坐里面,伏案看著各類文書。

  他久不參與政事,突然又開始接手,一時間有點手生,處理起這些也感覺不順暢,但也并非不能勝任。

  突然。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華阜并沒在意。

  他聽得出這是華聿的腳步。

  走到書房外,華聿道:“阿翁,我把公子帶到家里了,公子現在正在大廳,你需不需要過去看一下。”

  毛筆掉落在地。

  書房內傳出一陣慌亂聲。

  良久。

  華阜才衣冠整齊的走出書房,他看著華聿,不滿的瞪了一眼,神色不悅道:“公子要來,為何不提前差人報信?”

  華聿執禮道:

  “阿翁,公子要來,這是臨時決定的,我哪能提前未卜先知?而且公子在我們這待不了多久。”

  “為何?”華阜問道。

  華聿把獄衙發生的事復述了一遍。

  華阜冷哼一聲。

  不屑道:

  “一個鐵官丞之子,就敢這么胡作非為,豈有此理,又其父必有其子,其父也未必干凈,等我熟悉了手上事務,定要監察史的官吏把這鐵官丞嚴查一遍。”

  “敢把心思算計到公子頭上。”

  “他們在找死。”

  聽到阿翁的話,華聿搖了搖頭。

  鄭安為人行事的確有些過分,但真論起來,他其實并沒違法,頂多被官府訓誡警告幾句,但想因此治罪,卻是不足夠。

  不然。

  獄衙這邊早就把鄭安定罪了。

  何必費這么多口舌?

  他也知道。

  阿翁其實只是在表達對公子的愛護。

  秦落衡正在腦海模擬案件的發生經過,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也是連忙起身。

  華阜和華聿父子走了進來。

  秦落衡連忙行禮。

  華聿介紹道:

  “這是我阿翁,為朝廷御史。”

  “見過華御史。”

  華阜上下打量著秦落衡,眼中是越看越滿意,最后更是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這讓秦落衡有點摸不清頭腦。

  但華阜也并未失去理智。

  他知道陛下現在不愿暴露秦落衡,所以也沒做過多的親近,詢問了一下秦落衡的近況,吩咐隸臣去后廚多弄點肉,隨后就問起了這起案件的事。

  秦落衡也一一作答。

  沒多久。

  就有隸臣端著飯食上來。

  不過并不是想象的粳米白飯、清冽漿水,鼎承肉食,而是一個大銅盤,上面裝著大塊的肥嫩拆骨羊肉,還有就是已經被豁開大口子的白面鍋盔,在銅盤的邊緣則放著一些小蒜。

  這就是貴族的飯食。

  白面大肉。

  華阜絲毫不在意什么形象,抓起一個白面鍋盔,往里面塞一些肥嫩羊肉,就大口吃了起來,吃完還抓起一把光溜溜的小蒜撂進嘴里,大口大咽可謂是酣暢之極。

  秦落衡看的是目瞪口呆。

  也就片刻間,華阜身前的鍋盔和大塊羊肉,就風卷殘云般的沒了蹤影。

  秦落衡下意識驚嘆道:“御史真猛士也!”

  華阜大笑道:“這算什么?”

  “我年輕的時候,跟著武安君東出的時候,那飯量才大,一頓不吃個四五斤羊肉,六七個鍋盔,根本不見飽,現在不行了,飯量還不及當年一半。”

  “不過我還有一膀子力氣,還能為陛下,為做點事。”

  “秦史子,你慢慢吃,我先回書房了。”

  說完。

  華阜拿起一塊布,擦了擦嘴和手,就直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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