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是我們!”
聽到大堂外面傳來的聲音,獄曹狎跟鄭安都愣了一下,隨即,獄曹狎陰著臉,朝外面喝道:“誰人在外旁聽?”
“進來!”
獄曹狎的聲音傳出,四周卻頓時消聲了。
大堂外。
秦落衡跟奮目光陰沉的盯著閬,若非不能在獄衙出手,他們都想直接把閬的嘴給撕了。
就你話多?
他們在外面聽的好好的。
閬不知發什么神經,聽到鄭安的問話,鬼使神差的去接了一句。
現在倒把他們架在這了。
閬捂著嘴,眼中滿是驚惶和不安。
他前面聽得太起勁了,尤其是聽到鄭安毫無能力,還在這不斷回嘴時,心中更是義憤填膺,在鄭安反問時,他下意識的就接了一句,就跟往日跟奮頂嘴一樣。
只是話一說出口,他就知道壞事了。
情急之下,卻是越說越錯,還把秦落衡跟奮抖了出來,現在他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悔恨和不安。
見外面無動靜,獄曹狎眉頭一皺,邁步朝堂外走去。
“秦兄,現在怎么辦?”聽到室內的動靜,奮一下子也慌了,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果決道:“要不跑?”
秦落衡嘆道:“還能怎么辦?進去唄。”
說完。
他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閬在后面急道:“秦兄,這事跟你們沒關系,是我自己沒管住嘴惹出來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跟奮走吧,這事我自己處理。”
“我不想牽連你們。”
奮憤聲道: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你這張破嘴,我們真要被你害死了。”
“要是這次能順利挺過去,回去后,我一定要把你這張臭嘴給撕了。”
“母婢的!”
奮罵了幾句,跟著走了進去。
閬站在外面,神色不斷變化,最后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低聲怒罵起了自己,“你這張破嘴,怎么什么話都敢接呢?”
“還連累了秦兄和奮。”
“蠢貨!”
暗罵了自己幾聲,閬也快步走了進去。
見到進來的三人,獄曹狎眉頭一皺,他上下打量了三人幾眼,卻是都不認識,疑惑道:“你們是誰?為何在獄衙我沒有見過你們?”
秦落衡作揖道:“我們三人是體驗試為吏的史子。”
“方才下課,一時走錯了路,來到了這邊,剛好聽到獄曹在評說一個案件,心神澎湃之際,下意識接了一句。”
“請獄曹責罰。”
秦落衡很誠懇的認錯了。
也沒辦法不認。
閬當時都直接接話了,若他還說自己什么都沒聽到,那是真把對方當傻子了,對方可是獄衙的獄曹,他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當著獄曹的面說謊。
“史子?”
獄曹狎的臉色當即陰沉下來。
他心中也有些窩火。
他費那么多口舌,就是想讓鄭安知難而退,本以為接自己話茬的是個獄吏,他好順水推舟的把這個案件給出去,結果接話的是幾個史子?
這不是在助鄭安志氣,滅他的威風?
他如何能不怒?
聽到這幾人只是史子,鄭安不安的心瞬間放松下來,臉上更是露出了開懷的笑容。
他笑道:“獄曹,這就是你找的替換我的人選?幾個連封診式、爰書都寫不清楚的史子?”
“幾個學室都沒畢業的史子,他們若是真能把這破案了,我鄭安當即就可以辭官離開獄衙了。”
“不過獄曹你真敢讓他們來破案嗎?”
鄭安這時也抖擻起來。
破案方面,他確實不如其他獄吏,但說他不如三個史子,那完全是無稽之談。
他再怎么差勁,也是上過四年學室的人,在寫封診式和爰書方面,他自認不輸任何人,何況還是三名或許連字都認不全的史子?
他來獄衙的時間不短,跟過不少獄吏,也接觸了不少案件,知道一些案件的審理過程。
這三個剛‘試為吏’的史子,連審案流程都不知道,拿什么跟他比?又拿什么贏他?
鄭安自信滿滿。
獄曹狎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自然不可能真讓三名史子去破案。
幾個學室都沒畢業的史子,懂什么破案?他們對案情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讓他們去破案,簡直是無稽之談。
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他不可能同意。
鄭安就吃住了這點,而且是死抓著不放,不斷用這三名史子破案來擠兌獄曹狎,想讓獄曹狎放棄撤換自己的想法。
就在場面陷入僵持時,大堂外又響起了一道聲音,“既然你這么想讓這三人來破案,那我就成全你,只是他們破案后,你真會離開獄衙?”
華聿邁步走了進來。
見到華聿到了,獄曹狎面色稍緩,只是聽著華聿說的話,他的臉色又露出了幾分焦急,剛張口想勸阻,卻是立即被鄭安給打斷了。
鄭安行禮道:
“獄吏見過華獄掾。”
“華獄掾所言當真?你真敢把這案件交給這三名史子?若是華獄掾真敢這么做,我鄭安又有什么不敢呢?”
“不過……”鄭安眼神不斷閃爍,陰惻惻的補充道:“那個案件只能由他們三人完成,其他獄吏不能插手。”
華聿掃了眼鄭安,神色冷漠道:
“這是自然。”
“這種程度的盜竊傷人,獄衙何時讓多名獄吏審過?”
“我既然說了讓這三名史子破案,那這只會有他們三人,其他的獄吏一概不會插手,你認為如何?”
華聿直視著鄭安。
鄭安看了看華聿,又看了看秦落衡三人,神色陰晴不定起來,他前面其實很自信,但看到華聿的態度這么堅決,他倒有點不自信了。
沉思良久。
鄭安猛地一咬牙道:
“可以。”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前面獄曹給我的期限是一天,那他們也必須在一天之內破案,超過一天,就算真破案了,我也不認。”
聽到鄭安的要求越來越過分,獄曹狎也是徹底忍不住心中的火氣,怒聲道:
“鄭安,你太無恥了!”
“這三人都只是史子,你還這么咄咄逼人、斤斤計較,你對自己就這么沒自信嗎?”
“身為獄吏,連面對三個史子的勇氣和膽量都沒有,你怎么好意思對外說自己是一名獄吏的?”
“簡直是獄衙之恥!”
“等這事結束,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向內史稟告,申請把你調出獄衙,你不配再待在獄衙了。”
獄曹狎也是怒極。
他前面看在鄭安的父鄭玄的份上,一直好言相說,想讓鄭安知難而退、認清現實,但鄭安不僅不以為然,還在這變本加厲。
是可忍孰不可忍!
身為獄曹,手下竟有這么無能廢物的獄吏,這傳出去太丟他們獄衙的臉了,他也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既然如此。
他也懶得再敷衍,直接當眾撕破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