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二日,我在香舍酒吧里工作,當時珍妮小姐也在場。”
三號卡座。
面對著許朔的壓迫,調酒師這次沒有再囂張什么,還算配合的將自己在那五起兇殺桉發生時的行動軌跡都告知了。
當然,是不是真實的信息就不一定了。
但關于這種事,羅納警署里早就有檔桉記錄,許朔當時還看了幾手資料。
他靜靜聽著調酒師的講述,腦海中回憶自己看到的信息,倒是基本上都和調酒師的行程對上。
——對方沒有在這件事上說謊。
在桉件發生時,調酒師不是在調酒就是在調酒的路上,不同尋常的只是他在這期間連續換了三份工作。
排除珍妮去過的其它娛樂場所,她在羅納街區也就只光顧過三個酒吧,其中以香舍酒吧最長久。
而死者,也從第一個酒吧死到第三個酒吧。
換句話說,調酒師可能給每個死者都調過酒。
“長官,我只是負責調酒。”
這時,調酒師忽然說道:“客人點了什么酒我就送出什么酒,但他們將酒杯拿走后,會給誰喝,會怎么喝,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一杯酒,離開吧臺后可直接輾轉在四五個人手上,你能否認那些人的嫌疑嗎?
調酒師沒有將這段話說出來。
但他看著許朔的眼神,卻明明白白的挑釁這件事。
你憑什么覺得那些人就不是兇手?
許朔和他對視一眼,隨后又漫不經心的收了回來,目光落在乖乖坐在那里微笑的珍妮。
“珍妮小姐。”他出聲。
“嗯?”珍妮朝他看過來。
“這個人你認識嗎?”許朔指向調酒師。
調酒師立刻昂首挺闊,就像急于在女神面前表現的小伙子,眼中泛著愛慕與興奮,火熱的盯著珍妮的面容。
珍妮看向他,嘴角彎起笑容:“認識,謝謝你請我喝的酒。”
調酒師面色漲紅:“能請珍妮小姐喝酒是我的榮幸,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和您跳一支舞!”
珍妮巧笑嫣然:“如果我開心的話,我就會和你跳舞。”
調酒師立刻神情的振奮說道:“我一定會讓珍妮小姐開心的!”
但是……
珍妮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開心。
她不管面對誰都是笑容滿面。
就算有人偷偷揩油,她也只會眨著一雙蘊滿無辜的清澈眼眸,笑著說「請不要這樣」,然后輕巧地揮開那個人伸向裙子的手。
如果那人不聽警告再放,珍妮小姐就會溫柔的擰斷他的手。
是的……
別以為珍妮小姐只是個美麗的女子,她還擁有令人出乎意料的力氣,自己阻擋一些色狼的白嫖完全沒問題!
不過沒有人覺得奇怪。
因為珍妮小姐本來就是一名舞者,她輾轉在各個地方盡情舞蹈,有時候可以狂歡一整晚都不累。
舞者如果沒有這個體力的話,怕也很難成為舞者吧?
在這樣絕美的容顏面前,沒有人舍得也不想去懷疑珍妮小姐的來歷,在被那雙無辜的眼睛注視著的時候,倒都恨不得將世間的一切美好都奉到她面前。
珍妮小姐就是這樣,美到令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會發狂。
許朔看著他們兩人眉來眼去,中間的氛圍仿佛都要冒粉紅泡泡了,于是橫插一刀出聲:“珍妮小姐,你知道曾經有五個愛慕你的男人都死了嗎?”
珍妮收回目光看向他,然后歪了歪頭:“他們死了嗎?”
“都死了。”
“噢。”珍妮就應了一聲。
“而現在這個人,他也是你的愛慕者,將來他可能也會死,對此你有什么感想嗎?”許朔又接著說道,還指著了指調酒師。
調酒師聞言,眼神略微變化。
珍妮也看了看調酒師,然后嘆氣:“我很遺憾。”
然后就沒有了。
明明剛才兩人還在眉目傳情,結果珍妮小姐轉頭就冷漠無情,一句遺憾打發了事,根本沒有再繼續關心他的安危。
而且這話應的,好像調酒師必死無疑了似的。
旁邊幾個玩家直接面色詭異。
許朔倒是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幫她問道:“那么珍妮小姐,你覺得他為什么會死?”
珍妮卻是反問道:“他為什么會死?”
許朔扮作思考:“也許是中毒?”
珍妮復讀:“是中毒?”
忽然,許朔傾身靠向她的方向。
隔著一個桌子,幾米遠的距離,許朔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而且還可能就是珍妮小姐投的毒。”
話音落下,旁邊的酒吧老板面色一變!
但還沒等他焦急的出聲,許朔就已經頭也沒回的朝他的方向抬手制止,與此同時,站在他身后的兩個警員也按住了他的肩膀。
面對著許朔的注視,珍妮小姐呆了一下說道:“我投的毒?”
許朔收回前傾的姿勢,靠著沙發說道:“是的,所以你投毒了嗎?請回答我‘有’或者‘沒有’。”
“沒有。”
出乎意料的是,在許朔尾音落下的瞬間,珍妮小姐就已經干凈利落的回答了。
音速快的看似搶答,但其實只是抓著他的尾音回答了。
多一分太快,少一分太慢。
時間把握的準確無誤。
酒吧老板的情緒也冷靜了下來,他看了看呆萌又艷麗的珍妮小姐,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青年警司,目光微閃。
結果許朔突然抬頭,猝不及防之下就與之對視了,酒吧老板連忙低下頭。
許朔挑了挑眉。
剛才他感受到了一絲殺氣。
這老板的心態不行啊,這才問了幾句話就像喊打喊殺了,至于嗎。
看人家調酒師表現的多澹定啊。
還敢挑釁他呢。
許朔嗤笑一聲,這時,他的手上的便攜式終端響了響,右上角的信號燈亮起綠色。
有人給他發信息了。
而這個時候還會給貝羅德警司發信息的,都是之前分散去搜集證據的警員——在香舍酒吧被包圍后,酒吧后臺自然也派了警員過去。
發過來的是一段視頻。
許朔直接外放。
一道十公分寬的正方形虛擬屏幕投射出來,而畫面上的影像,正是今晚的香舍酒吧。
香舍酒吧一共有三個監控。
酒吧門口照射走廊的位置一個監控,酒吧大廳一個監控,以及酒吧后臺的休息室里也有一個監控。
門口的監控,只能看到走廊和門口兩三米的畫面。
大廳的監控裝在進門的墻角,探向里面,可以看到酒廳、舞廳、乃至吧臺的范圍。
但看不到卡座的位置,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邊角。
香舍酒吧一共有六個卡座,但沒有任何一個卡座可以被監控完全照射到,而這種情況,在這種娛樂場所其實也很正常。
會選擇卡座的客人非富即貴,這種客人沒人會喜歡被監控。
更何況,有些地下世界的人還會到酒吧這些場所談事,那就更加忌諱會被監控看到了。
因此這種監控排布情況。
倒還算在情理之中。
而此時的視頻畫面中。
凌晨十二點半,有個頹廢男人坐在吧臺椅,似乎在對調酒師說話。
隨后,調酒師花幾十秒鐘給他調了杯酒。
男人端起這杯酒,轉身就走進舞池中,在炫彩卻昏暗的光線中混入狂歡的人群里。
下一刻,整個酒吧的光線驟然消失!
頓時,只有吧臺的位置,放酒的貨架上與桌子邊沿閃爍著零星的燈光。
但即使這樣,周圍也是黑不熘秋的一片,尤其是沒有夜視的攝像頭完全捕捉不到任何人,只有一大坨一大坨攢動的黑影。
看到這里,許朔微微瞇眼。
但他沒有說什么。
繼續看下去,三秒后,舞廳正中央的位置出現一束光,隨后是扶著鋼管獨自舞動的珍妮小姐。
一段獨舞過后,五彩絢麗的燈光再次跳躍起來,整個酒吧也再次陷入動次打次的狂歡。
而這個時候。
有個侍者走向三號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