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桂花樹其實是你種下的?”
脫離了記憶回朔后,許朔有些好奇的看向面前這個,情緒似乎相當平靜的新娘子。
新娘子收回手,輕輕應了一聲。
接著說道:“其實剛開始那段時間,那些人想離開桂花村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他們自認為可以對付我,就請了些坑蒙拐騙的道士和尚過來。
“后來發現什么招兒都沒用后,就想著離開了。
“但怎么可能呢?”
新娘子語氣帶著嘲諷,說到這里時已是輕撫唇角,呵呵冷笑:“我怎么可能放走他們呢。”
每個村民家里的桂花樹。
其實都是鬼物。
是新娘子的怨念潛移默化的影響了那些村民后,令他們的認知無法察覺,直到十幾年后,那些人甚至都會主動照顧起樹來,還把這些桂花樹當成了村子的象征。
桂花村的鐐銬,是這些愚昧的村民親手為自己戴上的。
依靠這些桂花樹,新娘子可以將整個桂花村都玩弄于掌心,即使鬼氣不足以支撐她現身,也依舊可以掌握村子里的情況。
聽到這里。
許朔提出了一個問題:“可是我今天在桂花樹下挖出了一坨……黑乎乎的東西?”
話音剛落,新娘子的情緒就已經開始沸騰了。
低沉陰森的聲音緩緩傳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桂花村突然多了另一個奇怪的存在,潛移默化的蠶食那些群氓的理智,還占據了北山的墓地,導致我都沒有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你打不過它?”許朔問道。
然后,新娘子遮著紅蓋頭的腦袋驀地扭向這邊,許朔感覺自己好像被瞪了一眼。
新娘子不爽說道:“不是我打不過,只是無從下手。
“那東西有種奇怪的污染性,只要被它接觸到的東西都會被蠶食同化,根本無法消滅。
“剛開始我將它壓制在墓地里。
“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它污染的東西越來越多,污染源也越來越龐大。
“如今,它甚至已經順著我的力量滲透進了村子里,將那些桂花樹依附的怨氣都轉化了。
“我直接觸碰的話也容易會被影響,只能用自己的力量迂回壓制,暫時達到了一個平衡的效果,但它的污染性依舊在不斷加強。”
說到后面,新娘子的語氣中難得透露出了一絲郁悶。
許朔稍微能理解。
但恐怕真實的情況,比她所說的還要嚴峻。
因為新娘子本身就是怨念聚集體,她不僅對付不了深淵,她所產生的負面能量估計還會被深淵偷吃,就像桂花樹那樣。
而面對深淵這種東西,除非她擁有某些光明向的凈化能力,否則基本上是無解的。
但新娘子對玉如意都避之若免,更何況是那些凈化向能力呢。
所以她對上深淵,無解。
她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一直拖下去,拖到某一方的實力形成碾壓之勢后,勝負就分出來了。
許朔想到這里,問向新娘子:“你的力量,都是來源于桂花村的村民嗎?”
“是。”
新娘子冷笑一聲:“通過給這些刁民施加壓力,由他們滋生的怨恨、憤怒、恐懼的情緒都可以成為我的食糧,我就是靠著這些和墓地形成對抗之勢的。”
許朔若有所思:“那些人,被你殺了的人也都埋進了墓地嗎?”
新娘子懶懶的應了一聲。
許朔接著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黑色的東西就是從死去的村民們身上誕生的,然后同樣吃那些負面情緒,漸漸的就成長起來了?”
新娘子沉默了下來:“……”
通過分析那幾個在現實世界誕生的深淵,許朔覺得,深淵的黑暗應該和那些負面情緒有一定關系。
不論是綠皮火車,還是偏遠山村,亦或者海上幽靈船,其實都有這個體現。
火車上罹難的乘客肯定有不甘,山村里的被拐女子也有怨恨,至于海上,除了心靈純凈的姁姐兒,其他人都有無數復雜的負面情緒。
而這些東西,都可以成為深淵激化的因素。
桂花村,就是一個養蠱之地!
養出了新娘子這種厲鬼,也養出了那種畸形扭曲的深淵怪物。
真是人杰地靈啊。
許朔說道:“你應該也知道,自己一直都沒有真正對付黑暗的辦法,這樣此消彼長下去,你遲早也會被它吞噬。”
新娘子聞言,卻是忽然輕笑兩聲:“這個結局有什么不好的嗎?”
她說道:“只不過,是換了個方式給我出氣而已。”
因為黑暗毫無秩序,新娘子會被吞噬,自然整個桂花村也都會被吞噬,包括那些令她憎恨的人與事物。
新娘子已經是個死人了。
所以她根本不怕再死一次。
她所執念的事情,不過是桂花村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但如果所有人都一起死了,那不就是喜大普奔?!
折磨壓迫了桂花村幾十年,最后人也全都死了,新娘子覺得自己的怨念勉強能善終了。
想到這里,新娘子忽然看向了許朔。
她像是反應過來什么,袖袍中毫無征兆的飛出紅綾,向著許朔卷去!
但許朔的動作比她還快,幾乎就是新娘子看過來的時候,許朔就立刻將放置在旁邊的玉如意給拿了起來。
怨念構造的紅綾被彈開了。
新娘子又瞪了他一眼:“北山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先送你離開村子,你反抗做什!”
許朔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去你的墓前。”
“什么?”新娘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就是你的墓。”許朔很有耐心。
“你找我的墓干什么?”新娘子的語氣有些變化。
“嗯……看一眼?”
直接說要去給你火化的會開啟BOSS模式嗎?
新娘子語氣又平靜了下來:“你看不了。我的墓在北山,那東西將我的墓都包圍了,我自己現在都無法過去。”
許朔好奇問道:“你的尸體受損的話,會影響到你現在的狀態嗎?”
新娘子聞言,意味不明的看著他說道:“會,只是那棺材里有陪葬品擋住了侵蝕。原本王家是打算用那東西鎮住我的。
“呵,看來他們也知道自己是在作孽,生怕我會出來報復。
“但他們沒想到,那東西被我的血給污染了后反過來被我吸收了力量,如今才得以現身。”
“噢”
許朔恍然。
那肯定也是一個不錯的道具吧?
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新娘子對他的好感度應該已經很高了,為什么還不給他送東西呢?
許朔正想到這里,就聽新娘子用那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彷佛哄小孩一般說道:
“其實我在南山腳下也放了一個東西,和你手上的玉如意有相似的奇妙效果,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南山,也就是村口的方向。
去嗎?
那肯定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