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巨艦。
遁一頂著巫融的模樣坐鎮中軍。
就在不遠處,秋長老驟緊眉頭的盯著他。
遁一無奈的攤開手:“這是涂山君吩咐的,他們師徒二人才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阻止的了。”
“莫說是我,您老做為地府的封疆大吏,又是宗門的長老,不是依然要遵從嗎,這么看著我做甚。”
“我始終覺得不妥。”秋龍玨長嘆了一聲。
哪有斗斬的時候主帥先出手了,放大軍在身后。
大軍本應該拱衛主帥才是。
“陰天諸族,很多曾經都輝煌過,底蘊非凡,萬一……”秋龍玨背手踱步。
看著一旁的魔頭又不禁蹙眉。
上頭坐個‘荒神’,底下站個魔頭。
大軍行進的過程中主帥還跑出去。
“您就放心吧,以涂山君的實力,只要古帝不不出手府主就沒事兒。”
秋龍玨怒道:“涂山君也是你叫的?”
遁一聳了聳肩膀。
人家才真是一家的,自己更是那個外人。
“我沒時間和您多言,府主交代了很多事。”
遁一依靠在座椅上,微微仰頭,以道君的龐大神識覆蓋萬丈巨艦,問道:“還需要多久才能夠航至血海?”
陰陽磨盤塑造的后土娘娘傳來帶著幾分器械交織的聲音:“三日后,艦隊可以跳至臨近血海,陳兵于預定地點,介時府主會和老道君趕回。”
遁一歪頭看向秋龍玨,似乎在說:‘看,您老人家什么都不用擔心。’
秋龍玨總算還沉得住氣。
三日后。
轟隆!
晴空霹靂。
正趕著獸車的中年修士猛然回頭。
以他元嬰的實力竟然完全分辨不出來炸響來自何方,就好像高自九天又深如九幽。
地龍害怕的匍匐在地上,不再行動,身后傳來的是長短不一的喝。
獸隊的嘈雜驟然消失。
“有東西來了!”
喬遠趕忙循聲看去,一望無際的原野盡頭似乎有什么正在閃爍。
緊接著巨大不知名的器械冒出。
仔細一看,像是什么傀儡。等真正看清的時候已近身前。
那確實是傀儡。
足有三丈高。
仿佛一道鐵甲波浪出現在靈米稻谷中,一眼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但是能夠分辨出好像是三三為一個三角。
進退有據,絲毫沒有雜亂。
巨大的反弓傀足輕盈的踩在地上,又高高躍起。
他們這百人的獸隊在對方面前像是村民。
傀儡踩在地上又奔跑起來。
喬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傀儡經過自己的身旁,緊接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從巨大的傀儡中扔過來,他沒有察覺到殺意還是本能的升起護體罡氣。
砸在護體罡氣上的是一袋子不知名包裝的‘米餅’。
說是米餅實際上更應該說是糖餅。
獸隊中的大部分修士都收到了。
“地府?”
喬遠認出刊印在后面的字。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勢力,更沒有在血方州見過這樣的旗幟,然而那呼嘯而過的傀儡大軍帶來的熱氣依舊在側,他根本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
“天黑了?!”
“怎么這么早就黑天?”
“不是天黑,你么看!”驚呼傳來。
喬遠仰天看去。
天空肉眼可見的出現了巨大的陰影。
像是天狗食日慢慢的將太陽吞沒,仔細看去,他只能看到無盡的黑暗,在大陣的籠罩下根本無法看清到底是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兒?”
“不會要打仗吧?”
“陣仗也太大了吧,上空的那是什么東西?操控那東西的又該是什么修為!”
獸隊中的小孩兒一個個興奮的爭搶著灑過來的米餅,搶到多的還炫耀著。
大人們則已經完全驚呆,他們本來是趕著獸車去方臨城做生意,可是卻在路上看到了這般駭人的景象。
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傀儡大軍前行離去,上方的黑暗慢慢挪走。
喬遠以及一眾修士才勉強看出來,那好像是無數艘懸于天空的巨艦。
或許他們聽到的炸響也根本不是雷霆,而是巨艦從域壘中跳出。
蘿卜加大棒永遠是最好用的。
當然,前提是自己擁有足夠的實力。
震懾的效果也遠比恩惠來的更快。
看著為他俯首的六侯百族,巫融并沒有驕傲自滿。
他知道真正的戰爭現在才開始。
這統一的冥河上游根本就是一盤散沙,被師尊涂山君強行捏在一塊,如果沒有了這一只‘鬼手’的操縱,西北又會回到曾經,甚至更加混亂。
現在的西北只要吃一場敗仗就會完全崩潰。
他特別需要時間,整合自己手中的力量。
這還得看冥族是否要成全地府。
巫融仔細盤算了一番,覺得東岳應該不會幫他,或許宗門會有馳援,不過陰天畢竟是東岳的地盤,十族不好相與。
一旦外部勢力介入,使得其他大族幫助冥族,反而會把宗門牽扯進來。
‘希望他是識趣的那種,像鸮道君。’巫融心中嘟囔 “師尊,想來巨艦群快要抵達血海,我們得盡早回去。”巫融看向涂山君說道。
“好。”涂山君頷首。
“我等情愿同行。”火鴉道君拱手行禮。
并封錫一看大勢已去哪里還敢叫嚷。
從器靈殺燼樂侯如殺雞他就再不反對。
好在地府得用人,既是要用人他們就有用,不然也得像燼樂侯一樣成為幡上役魂,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我等愿往。”
“太好了!”
巫融長出一口濁氣,喜上眉梢道:“諸位隨我只壯聲勢,若有半點敗頹出現,容許諸位自行決斷。”
“走!”
涂山君袖袍一揮。
逆轉空間,打開羅網節點。
將眾人一袖袍籠罩進而遁入其中。
歸元侯在逃出來的第一時間哪里都沒有去,直奔血海。
血海說是‘血’本質上并無血污腥臭,而是月升時光輝交織形成神芒。
這種異象從未消失,也使得血海靈氣分外濃郁。
血海眾多大地星羅分布。
其中最大的一塊名為‘冥天’。
坐落冥天的就是血海老祖的道場。
冥河游宮。
冥天大地飄忽于血海并不是一個固定下來的地方,整個血海到底有多少島嶼沒人知道,據傳有億萬。
血海老祖以血海為棋盤布下這么一座大陣,妄圖與天對弈從而躋身‘古帝’‘散仙’之流。
然而,傳說之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具體到底是怎么樣的也就只有血海老祖自己清楚。
宮殿內。
歸元侯小心翼翼的行禮。
講述著麓山之盟。
首座的道君勃然大怒,憤而起身,朗聲道:“欺人太甚!”
“原來他稱呼自己為冥府我便覺得應該討伐,后改稱地府還以為他已經學聰明,沒想到是野心更大,妄圖吞并西北之地,一統冥河上游。”
“他也配?!”
“當真以為殺了袁仝就天下無敵?”
“三花道君不過是有資格看齊大族而已。”
“他一個三花器靈,哪里來的豪言?!”
在座的眾修士你一言我一語。
其中為首的兩人赫然擁有著莫測靈機。
兇伯珅冷冽道:“既然他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等就奏請老祖斬了他。”
“無需老祖出手,我來便是!”兇間尊赫然起身,靈機氣息形如混沌大淵,頭頂三花微微閃爍,顯然是一位成道日久的頂尖大能。
三花懸,大道神威如天河鋪陳,將整個天地完全掌握。
“報!”
圣人入殿來,朗聲道:“稟各位老祖,地府巨艦群已陳于臨海崖!”
“好膽!”
兇間尊怒喝就要往大門口走去。
“慢!”
飄渺浩蕩的神音自深邃虛空中傳來。
那聲音帶著幾分蒼老卻沒有半點虛弱,中氣十足。
“老祖。”
一聽此音,眾道君紛紛起身行禮。
他們沒想到會因為這件事驚動老祖。
老祖閉關萬年,本不該分心這些小事。
連他們也不清楚老祖到底是何等境界。
只相傳著:
冥河不枯,血海不死。
“緊閉洞府,靜誦道經,莫入其中。”
飄渺而浩蕩的神音緩緩鋪下。
兇伯珅愣住不解:“老祖,為什么啊?”
“這……”
眾人同樣疑惑。
“地府崛起乃是天命。”
“逆天而行者,生死簿上有真名,輪回臺上解道身。”
血海老祖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宛如一位‘老天爺’。
“天命?”
兇間尊皺眉不語。
他從不信什么天命。
可是這又是老祖說的,總歸有說服力。
但是真的有天命這回事兒嗎?
到底是天命還是人為?
“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統一冥河上游,他能有什么天命……”
眾人這么一合計,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地府的崛起確實不同尋常。
似乎地府就是為了能夠取代東岳而誕生的。
“他一個一花道君,憑什么執掌天命?”
“不錯。”
“若是能徹底貫通上中下游,一統陰天……”
眾道君目光灼灼。
介時說不定可以誕生好幾位天尊果位。
他們也能夠借機更進一步。
兇伯珅目光一沉。
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心緒,壓低了聲音說道:“東岳應該不是特指的誰吧,誰能做成這件事,誰就可以取代東岳。”
“會會他?”
“會會他!”
血海老祖的聲音再沒有傳來。
他說出‘天命’二字已犯了一定的忌諱。
同一時間。
涂山君和巫融返回中軍。
隨行的六侯百族圣人也踏上萬丈巨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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