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小廝略顯詫異的看向鹮老圣,又頗為駭然的被龍虎戰車吸引。
小廝驚訝道:“是你們……”
“你認識我們?”鹮老圣問道。
“快一年前不就是你們讓泥龍幫為難我家樓主。”
小廝認出了鹮老圣和青年貴公子,警惕且嚴肅的說道:“你們又來做什么?”
聞昭武上前道:“勞煩小哥兒稟報。”
“我家師兄想要見那位道友。”
趙敬立刻知道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那位道友除了老神仙還能是誰。
再看那散發著古老氣息的龍虎二獸,趙敬嚇的倒退了半步。
坐在獸車里的一定是個大人物,再不濟對方的實力也肯定不是青年公子能比,想來對方是找來師門長輩。
這就是來他們的地界尋仇來了。
趙敬知道對方一拳就能把自己砸成爛泥,可是他依舊沒有打開大門的意思。
一口回絕道:“請回吧,老神仙半年前便不再見客。”
龍虎怒嘯。
噗通。
趙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戰戰兢兢沒有爬起來。
一道聲音落下,也順勢將趙敬托起:“天門圣地,日月王傳人,楚星落,前來論道。”
“請他們進來。”
空靈而嘶啞的聲音傳來。
趙敬說道:“老神仙已經同意見你們,請吧。”
“我們廟觀的大門就這么寬,你的戰車……”
趙敬還沒有說完,古戰場已經走下一位身著混金長沌法袍,頭頂陰陽金冠的青年。
看似是青年,卻一點都沒有青年人該有的活潑。
一板一眼,極為穩重。
這就是聞昭武的師兄,天門圣地的楚星落。
楚星落抬手間,龍虎戰車迅速縮小,不大會兒的功夫已經變成一方印璽被他收進袖袍中。
“走吧,我早想會會這位。”
楚星落邁步向前,仿佛他走在最前面就是應該的,他也等他人先走的道理。
聞昭武和鹮老圣迅速跟上。
鹮老圣對涂山君是有畏懼的,他真的和涂山君的交過手,明白對方的可怕。
聞昭武也知道這件事,可是他依然帶著師兄來了,不僅僅無法違背,也是想看看到底哪一方厲害,他承認涂山君的強大卻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眼前的這位師兄獲得的是古王傳承,在圣地青年一代乃是無敵的存在。
他覺得楚師兄根本不會敗。
一個野路子,沒跟腳來歷的修士,怎么和大宗天驕相提并論?
收走龍虎古戰車向前的楚星落并不知道師弟的心思,他迫不及待想要一窺訊息上說的同修陰陽道的修士。
少頃。
楚星落抵達大殿。
大殿內。
一位身著黑紅道袍的道人端坐。
在他們抵達的時候起身。
楚星落大踏步向前,在殿門前站住,仔細地打量著站在陰影內的修士。
修士一頭赤發被黑冠束著。
青白色面容,頭頂雙角。
第一眼,楚星落覺得對方是妖魔,第二眼,他再不這么認為,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生死道特有的靈機,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第三眼,靈機隱去,站在面前的道人再沒有任何波動,像是個普通人。
“見面不如聞名。”
“道友!”
楚星落感到幾分失望。
他要尋找的是陰陽道修士,這么明顯的一位生死道修士如何和他論道?
他現在對消息的準確性多出幾分懷疑,甚至開始懷疑起神藥是否真實,莫不是也只是一個吸引人的幌子?
道人沒有辯解,淡淡地說道:“你聽過我?”
楚星落坦然說道:“聽過。”
“崔見鹿說你是大道勁敵,合歡宗的柳陽和說你不容小覷,還說你守著一株神藥,所以我來了。”
“尋你問道!”
“合歡宗?”
道人黑紅如坍縮星淵的雙眸閃過追憶,旋即回神的看向那位身著法衣的修士:“你什么都知道,不怕自己被人當槍使?”
楚星落冷笑一聲說道:“我愿意來而已。”
“試探來試探去的沒甚意思。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試探都是無用的,不如痛快些。這話,就是崔見鹿、柳陽和在我面,我一樣一字不改。”
楚星落還以為涂山君有什么顧慮,反而大大方方的科普起來:“你也不必害怕。”
“事關道門和古仙樓的爭斗,我身為玄門還是硬擠進來的。
“那些老前輩,在兩家的看顧下,不會這么早對你出手。”
涂山君笑了一聲,眼中神色從來都沒有變化:“意思是,要我做道門和古仙樓兩家年輕一輩的磨刀石?”
“不只是你。”
“是我們,互為磨刀石。”
楚星落抱著肩膀平靜的說道:“天才常有,長則千年,短則百年,又是一位第三步天驕。很多人不愿意踏入第三步,是要在第二步積累到極限,從而一個極限蹦到另一個極限,這才會拖長修行時間,不然……”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涂山君知道他的意思。
其實自從在東荒大境聽那些大宗天驕說過就明白,修行對于很多修士而言并不難,難的是成為大修士。
為了一位大修士的誕生,會死很多人,任憑資質如何天花亂墜,死了,也就是仙路上的一堆枯骨而已。
楚星落就看的很明白。
反正總要下場,那就早一點出手,還等占得先機,免得趕鴨子上架的時候不好看,也不順心 楚星落看向涂山君說道:“道友,請出手吧。”
“如果你怕了,就交出神藥。你從后門離去,余下事,我來擔。”
赤發道人長聲道:“謝謝。”
“道友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請讓開。”
赤發道人微微搖頭:“謝謝你讓我知道一些事,可是我不能讓。”
“與我為敵,你會死!”
涂山君哈哈大笑,天門圣地的楚星落確實有說出這句話的底氣和實力,可是在涂山君看來,他還差了一點。
緩緩開口道:“若非道友為我解惑,我心中憂慮確實要多出幾分。因此,你與我為敵,我饒你不死。”
聞昭武喝道:“大膽!”
卻看到楚星落抬手,面容冰霜,已見怒意,強壓怒火道:“好狂徒!”
龍虎二氣形成一輪太極圖。
陰陽共濟!
大道降臨。
陰陽磨盤猶如映襯圣王的神光。
端坐不動的赤發道人如同亙古未變的轉輪顯化。
催動了共濟神通的楚星落大吃一驚。
在赤發道人陰陽大磨盤轉動下,他確實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氣機。
那是一種深邃到極致卻又截然不同的陰陽,和他背后龍虎太極圖不像是一類,卻又應該是同源的。
“好!”
楚星落大喝一聲,叫好的同時皺起眉頭。
他怎么感覺眼前的赤發道人是個花架子。
有道而無術。
更無修為底蘊。
仿佛他只能催動大道降臨,卻無法施展出進一步的神通。
“道友如此蔑視我?!”楚星落勃然大怒。
端坐在殿的涂山君則什么都沒有說,不得不說楚星落的眼光不差。
涂山君現在就是有道無術。
沒有足夠法力催動神通,能顯化大道磨盤都已經非常極限。但是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的讓對方堂而皇之的過去。
楚星落大步向前。
一拳遞出。
龍虎化作奔騰的日月。
日月橫空,陰陽共濟。
王拳!
轟隆。
砰!!!
一道拳鋒與之對壘,硬生生的止住了楚星落的腳步。
不過兩人都在此刻倒退了兩三步。
能夠明顯看到赤發道人的身形處在崩潰的邊緣。
楚星落喝道:“有道無術,我看你能撐多久!”
“何須老神仙撐,敗你便是!”
一道神光自虛空撕開,如同跨越古老的時光之河,六尺有余的黝黑漢子踏空落地,拱手向涂山君,說道:“幸不辱命,在下終于形神成功,不想就有強敵上門,來晚了。”
涂山君微笑頷首:“不晚,剛剛好。”
楚星落冷問:“你又是何人,前來攪局?!”
壽何看向涂山君。
赤發道人的身影驟然變成黑紅霧氣席卷而去。
壽何則一把掣開尊魂幡。
三尺魂幡化作一丈。
伴隨著氣血的奔流,魂幡內,懸天大城的一座廟觀中的樹下道人緩緩睜開雙眼,抬頭看向天空,驟然騰去。
青鐵般的巨大幡面招搖過去,又慢慢垂下。
幡布像是變成了一道門扉。
無窮霧氣蒸騰。
一只青白色的鬼手自漩渦中伸出,一把抓住幡布邊緣。
橢圓形紫黑色的指甲刻在幡布。
緊接著,鐵靴落地,身著黑紅法袍的青面獠牙的修士從幡面門扇走出,站在大堂,在神光的照耀下側眸而來。
寂靜無聲!
青面獠牙的頂角大鬼驀然開口。
獠牙微動。
沙啞的聲音像是久不曾言。
“他,是尊魂幡之主!”
元央域。
未知之地。
高臺熔爐前。
頂著鷹鉤鼻,面容陰鷙的修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問道:“前輩,我們是時候動身了嗎?”
“是時候了。”
留給鷹鉤鼻修士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他頂著一個巨大的斗笠,也不知道是那斗笠碩大還是戴著斗笠的人的腦袋大。
斗笠修士微微轉動,說道:“出發,神禁之地!”
“想來這一回應該能碰到你師父。”
“哈哈。”
鷹鉤鼻修士也跟著笑了兩聲。
一大一小的笑聲讓一旁的魔頭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道是對笑聲還是對那個即將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