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寶術。”
一刀揮動,周遭的水氣似乎幻化成一只吞天的鯤鵬,將整個地宮牢牢鎖住,就好似空間都為止顫抖凝結,原本明亮的天地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而‘巨獸’則靜靜的在這猶如黑暗的深遠中緩慢的潛游。
“靈魔血殺。”
“術轉!”
赤發修士低吟,十根手指頓時化作了十位血色人影。
人影向著十方沖去,不過是剎那,伴隨著轟鳴聲傳來,眼前的顫抖的空間立刻止住,無邊的水氣也在血氣的攪動下化作了大霧。
在大霧之中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向前走來。
聲如鼓。
悍人心魄。
霧中大鬼的雙眸閃過紅光。
飄渺間,萬千金羽出現在身前,似乎匯聚成了一柄天刀要將這行走在暗處的恐怖斬殺。
一刀落,
煞氣升,
虛空涌動天地明。
在刀光的照映下,那道人影像是虛幻的月光漸漸消散,只留下銀光揮灑而下,銀光之中卻肉眼可見的冒出鮮血。
宛如毒蛇一般的血箭順著刀光攀上了長柄,似乎只要給它們一個機會,就會鉆入持刀人的身軀啃噬五臟六腑。
抖擻長柄,道兵光芒大盛。
在變招的同時,那血色的箭光也同時變成了光幕。
“殺!”
金刀碎落三千羽,涅作天鵬斬血河。
無上金鵬宛如青金的鐵爪一下子就撕開了面前的暮光。
金紅青,映照著出手之人的面容,他的臉上沒有半分動搖,腳下的道兵大鼎旋轉,一只巨大空靈的靈游巨鯤護佑身側。
天展金鵬地翱鯤,手持金鵬刀的垂云一腳踢在大鼎上,大鼎頓時化作寶甲覆蓋身軀,在甲面遮住面容的同時,說道:“涂山君,你太自大了,這兩百年來,不止你在進步,本座也絲毫不差。”
“合!”
金鵬與巨鯤猶如天地交合在一起,轉而,浩然鯤鵬輕輕轉身,整個地宮隨之坍塌。
“昂!!!”
巨獸發出嘶吼,陣陣的音波好似翻卷的波浪。
周遭的廢墟也在音波中變成了齏粉。
山峰和地宮消失不見。
朗朗青天垂下。
此時,天光大亮。
鯤鵬一展翅,天又黑了下來。
遨天鯤鵬與巨鯤和金鵬都不同。
金鵬是鋒利的,大鵬展翅三千里,看不到腳下的塵埃,也不可能有塵埃靠近,所有想要靠近金鵬的東西都會化作振翅下的煙塵氣息。
靈游巨鯤宛如謫仙,浮天地之間攜萬物靈生。
兩者合一的鯤鵬,具備著兩者的特征,卻已完全不同。
它更現實一尊古老的神靈,隱沒在天地之間,哪怕是它的振翅都無法感受,只能看到天黑與天明。
若是尋常人感受的話。
不會覺得自己遇見了什么奇特的強大神靈,只覺得是看到了天地的自然變化。
“不是我自信,而是你太自信了。”
涂山君輕聲呢喃。
他敢只身前來。
就是擁有足夠與之抗衡的依仗。
倒是讓涂山君疑惑的是,這一次垂云竟然沒有尋找幫手,讓人記得當年截殺焚天尊者的時候,垂云一共尋了三位幫手和十位護法。
或許是覺得自身的實力足夠,亦或是不想和他人分享戰勝得利。
既然如此,涂山君更沒有多大的壓力。
他唯一要顧及的就是自身法力的情況。
三娘留下的虛影在與巨手一戰中消耗不少。
不然他或許還會前往五方域,宰了五臟尊者。
焚天尊者至少還能談,五臟這個小人,實在令人懊惱。
此時顯然不是多想的時候,涂山君已經感受到了鯤鵬的壓力,在鯤鵬展翅之時,天地靈機似乎都被匯聚在它翅膀下,就好像那并不是展翅,而是一個世界的白天與黑夜的交替,靈機潮汐的潮起潮落。
確如垂云尊者說的那樣。
這二百多年來,他也進步了。
尤其在與太華一戰而不死之后,垂云好像真的摸到了邊緣。
百年重傷纏綿,每日瀕死的體驗都沒有讓他服下丹藥,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那既是大恐怖也是大機緣。
一個人在生死間徘徊了百年,每日醒來的第一件是慶幸自己還活著,這實在是一件難以讓人相信的事情。更不用說,他還擁有著治愈自身的丹藥。
涂山君眼中沒有半分輕視。
或許垂云不曾擁有那些大宗的候選道子的底蘊,卻依然是強大的修士,并且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虛神。”
“出。”
血金黑虎背負青面狐跳出身后的血黑霧氣,與鯤鵬相比它的體型小了不少。
然而這并不是終止,在鯤鵬封鎖天地的時候,一雙利爪就已經嵌入其中,原本還以為那是黑霧形成的幕布,仔細一看才發覺是一張輕飄人皮。
青狐咧嘴露出獠牙,撕開血肉填入身后。
黑虎也同樣于此。
那原本只有人皮的虛天神異在經過了血肉和骨骼的充斥后,立刻撕開面前的光幕深淵擠了出來。
“吼!”
兩尊巨大的虛天神異在上空對峙,一下子驚醒了劫后余生戰戰兢兢的鯤鵬宗。
現在的鯤鵬宗早已不是原先能夠比擬。
曾經他們坐擁星羅十五地,大半個版圖收入囊中。
修士何止百萬、千萬,光是元嬰真君就有四十余位,還有老祖化神尊者坐鎮。如今分崩離析,只剩下幾十萬人跟隨老祖,宗內元嬰走的走,死的死,如今不到七人。
李天水正是其中之一。
如今的他已是元嬰后期的境界。
做為赫赫有名的天才,如今四百五年過去,他僥幸沒死還變得更加強大了。
看著遠天的戰斗,李天水似乎又回憶起當年在東海城舉辦的星羅宗門大會,那時候太乙宗只有三個人趕來,先是一對師徒,后來了那人的師弟。
“這……”
“快快襄助老祖。”
一眾元嬰真君趕忙聚集在一塊 “我建議速速稟報閭皇宗。”
“我已上書。”
眾人心中仍不安穩。
在沉默許久后,其中一位真君問道:“此人如何潛入宗門大陣的?”
本來也沒指望有人能回答。
畢竟強大的修士總有不同的手段。
“我做的。”
眾人像是沒聽清楚似的看向說話的人。
“我已經和太乙宗的宗主談好了。”
李天水沉聲說道。
其中一位年輕的元嬰真君當即起身怒喝:“李天水,你竟敢做此欺師滅祖之事!”
“老祖一死,難道我等還有活路嗎,你賣了老祖對我們對家族,對宗門,到底對誰有好處,還是說那太乙宗給你許諾……”
“你這廝貪生怕死,我……”
“老祖讓的。”
此言一出。
怒罵的年輕人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大鵝。
聲音戛然而止。
李天水揣著袖袍繼續說道:“此戰如果能勝,我們還有翻身的機會,如果敗了,我就會帶著宗門投靠太乙宗,虞龍早有許諾,我們也需要一個歸宿和庇護。”
說著看向遠方:“這已是最后的出路了。”
“可,心里不踏實啊。”
“放心吧。”
“虞龍知道怎么做。”
李天水安慰眾人。
只要老祖能贏,他們也不必如此。
如果老祖死了。
那么,那位太乙宗的現任宗主一定會極力的保住他們,并且從他們的手里接過星羅的正統,以后不管是當吉祥物還是做長老,都不會有太大的威脅。
“唉!”
不知是誰嘆息了一聲。
引得眾人連連嘆息,卻都沒有再提出異議。
沉默的十分安靜,與遠方的戰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是祈禱垂云能夠獲勝呢,還是在祈禱虞龍許諾的一切能夠兌現?
“蒼天不老!”
涂山君捻訣施咒。
虛天神異身上的黑霧凝聚成一方黑袍,黑袍閃爍著粘稠的雷弧。
高約百丈的巨大神異騰空而起,橫天架拳,光影似乎在這一刻交織成了無數的絲線,而絲線也擰成一枚毀天滅地的雷霆。
長拳遞出,雷獄遍及。
鯤鵬塑造的天地碎裂了大半。
連帶著鯤鵬宗的新地也成為一片荒蕪。
不過鯤鵬并沒有崩潰,擺動身軀,遠方的海岸升起藍色的光幕。
一挑一躍,厚厚的云層被海水替換,海面倒映著下方的光景,一時分不清到底上方是天空還是大地。
垂云尊者掐著印法,再次出手:“無上逍遙蔽天法。”
四地之柱乃是閭皇宗的山門駐地。
在老祖身死后,他們被迫往西遷徙,終于站穩了腳跟。
“鯤鵬宗求援?”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瞇縫著眼睛。
據他所知,鯤鵬宗雖然敗落,也還有一位后期尊者撐著呢。
那位暫時還不會死。
怎么突然之間就要求援了。
“能讓鯤鵬宗求援莫不是那位太乙升仙宗的高徒打來?”老者沉吟不定。
這傳音符箓上也沒有多說什么,他不好判斷,不過既然是求援,那么他們閭皇宗肯定要有回應,不然以后還有誰會投靠他們。
老者帶著信函消息趕往山門的主殿。
“宗主,鯤鵬宗求援。”
“哦?”
高座入定的修士伸手將信函攝來,觀閱了一遍之后皺起眉頭:“鯤鵬宗的垂云,似乎并不弱小。”
老者拱手行禮道:“但他快死了。”
“那就遣人去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