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君向無咎上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徐玄都這邊倒也沒太生氣。了解了對方的性格后,這件事在他預料之中。看著那書生,徐玄都平靜道。“無咎上人竟然早早就算到此次劫數,為何不帶著你們提前離開?”書生恭敬道:“天底下除了合道的圣人,和涅盤的佛陀,又有誰能夠盡知天數?尤其是牽涉到自身的吉兇禍福,更是難料,大劫來臨之前,也只能略知端倪罷了。我這孩兒是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時出生,落地時恩師為他卜算一卦,說是魔教中人的克星,乃是應劫而生。修煉未成之前,若被群魔知道必要來害,因此這些年都將他養在這彌天地宮中,非但是他,就連本島上的同門師兄弟也不許外出生事。哪知道這次竟然被哈哈老祖察覺,趕來相害,我師父昨天方有警覺,算出劫數臨頭,然而此地周圍方圓千里內。都已經被天魔宮內另一個大魔頭用魔網覆蓋,內外隔絕,飛鳥難度,我們根本無法逃走。”徐玄都知道他說的是沙神童子,勐然間想起姜雪君要乘機逃走,豈不是要一頭扎入對方魔網之中?拿出傳音圭想要聯系對方的時候,發現那邊已經沒有了感應。不過他也沒著急,姜雪君沒那么容易死。魔道算計正道,正道那邊自然也在算計他們,這場斗法只是開胃小菜,后面還有得打。書生繼續說:“恩師若是一個人硬闖魔網,拼著舍卻肉身,倒也能夠逃出生天,不過再轉一劫,十數年后還可再入仙門。然而我們這些人卻一個都不能活,俱要形神俱滅了。恩師憐憫我們便留下來,謊稱小寶已經被送到南海,暗地里卻求您救走,哈哈老祖為了找到小寶,一定不會消滅我們,必將我們元神攝走拿去威脅易周師伯。我們受此三十年磨難,將來小寶道法學成,下山行道,便是我們脫劫之期,如此消了過去好多生的債業,脫劫之后,轉世投生,反入小寶門下,當生便可成就,一起飛升仙界。我們飛鯨島一門上下向來不曾為惡,終年少出星宿海,如今遭遇如此大劫,懇求真人看在同為三清弟子的份上,救我滿門上下一十四口性命!”說完以頭頓地,砰砰有聲,滿頭鮮血。看著不斷磕頭的父子二人,徐玄都目露思索。按照他的本心,不希望門下弟子有這么深的因果。不過此番來四兇谷,已經跟穿心和尚、哈哈老祖等人勢同水火。他們要圖謀青林一脈和自己手里的寶物,而自己也想禍水東引,讓他們去謀取大雄寶庫,跟佛門狗咬狗。也無所謂得不得罪。關鍵在于飛鯨島一脈,值不值得自己幫忙。心中一動,昊天鏡從頭頂浮現出來。一道青朦朦神光灑下,頃刻把書生籠罩其中。很快,一道澹青色的靈光從對方身上浮現出來,在其頂上三尺結成一朵云芝。“倒是頗有幾分功德。”一般而言,普通人頭頂浮現一縷青氣,便稱得上積善之家。若是能結成一朵云芝,代表著十萬善功。修行界這種人不少,但也絕對不多。再看那旁邊的孩子。雖然沒多少功德,但一縷紫霞直透華蓋,顯然資質極高。目光清澈而堅定,處變不驚,倒也是個修道種子。心中一動,收了昊天鏡。徐玄都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書生回道:“晚輩顧玄,犬子名顧澄。”他一拉那男孩,“小寶,快給真人磕頭。”徐玄都揮手放出一股法力托住他。“我名下已經有四名弟子,不打算再收,這孩子將來我帶回山去,讓他入我四弟子門下。”他門下四位弟子。碧瑤、余英男門下都是四人,申若蘭門下三人,唯獨上官云門下弟子兩人,最少。他這當師父的自然要平衡一二。顧玄大喜。“多謝真人。”徐玄都擺了擺手,目光閃了閃后,“只是你被我斬傷一條手臂,待會恐怕還要死在我手里,這孩子全都看在眼里,難保將來不記恨于我,恐有禍患。”顧玄拉著兒子,讓他給徐玄都磕頭。“小寶你要記住,這位是咱們家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他,我和你師祖,我們一家人都要形神俱滅。”他哭得滿臉血淚。“小寶,快來拜見師祖,將來你若是敢恩將仇報,欺師滅祖,必要受天譴,鬼神難容!”轉頭看向徐玄都。“真人不必擔心,犬子來歷甚奇,我師父為他算過,前世乃是海外散仙,和魔教大有關聯,因吃魔教苦頭太多,所以這一生專是魔頭克星,此子天性極厚,數世累修,絕不會做出恩將仇報之事。”徐玄都看那男孩長得白白凈凈,眉清目秀的,正滿臉擔憂地看著父親,手里拿著傷藥數次要給父親止血都被擋住。此時已是泫然欲泣,懇切地看著自己,大概是想要求自己讓父親先把血止住再說。徐玄都對上孩子一雙清澈目光,不見絲毫恨意和不滿,心下暗自點頭。顧玄流著眼淚抱了抱兒子,然后拿出一個小布袋。“好孩子,這是你師祖留給你的秘籍和寶貝,他老人家知道今日必死,五件鎮山至寶都沒有用,全部留給你了。還有咱們師兄弟給你湊的七件前古奇珍,為了避免落到妖邪手中,如今全在這里了,你將來要善用這些寶貝。”然后又拉著兒子給徐玄都磕頭。“時間緊迫,恩師說這次群魔匯聚,除了哈哈老祖外,另外那個大魔頭也在暗中相助,這彌天地宮雖然能夠隔斷他們的感應,到底不能時間太長,否則我們失蹤太久,便會引起他們疑心,一旦來刻意探查,則咱們全都難保,懇請恩公快快動手!”穿心和尚已是金仙,法力高絕,顧玄不敢直呼其名。顧澄也按照父親的吩咐,脆生生地叫了聲師祖。徐玄都點了點頭,伸手一指,一道乳白色的靈光卷起顧玄的斷臂快速生長,眨眼間一個完好無損的顧玄肉身出現在洞中。看著一模一樣的自己,顧玄滿臉震撼。“這這…?!”“這肉身雖無法力,但確是以你肉身造就,與你元神契合。你元神遁入其中,重新修煉吧。”“前輩…?!”顧玄不傻,現在他已經明白過來,對方先前說的,要殺他們的話,多半是考驗。如果顧澄聽了,要以父母師長性命為代價才能入門,因此面露恨意的話,對方絕對不會收徒。“多謝前輩。”顧玄一躬到底。雖然失去了修為,但元神還在,最多二三十年就能重新把法力修回來,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徐玄都也沒多解釋,大袖一揮,把顧玄元神和顧澄兩人收入空明法界。穿心和尚的諸天秘魔天地感應大法再厲害,也沒辦法感應到空明法界中的情形。徐玄都撿起顧玄留給兒子的乾坤袋,簡單看了看,便收了起來。然后帶著顧玄的肉身往外走。這彌天地宮設計頗為巧妙,沒有無咎上人嫡傳法訣根本尋找不到。徐玄都剛一出來,后面門戶變換,全都消失,成了一條通道。外面便是彌天星道,乃是一個極大的迷宮,能夠隨心感應,別人往里走時,通道變化萬千,永遠也走不到頭。而且絕不會走重復的路,然而想要出來卻很簡單,不過拐了幾個彎,便到了外面,出來一看,卻不是剛才進來的竹林,而是一片小巧的湖泊。原來東方為震位,卦象是下面一個陽爻,上面兩個陰爻。徐玄都為男子,入震位而出,卦象變成了下面兩個陽爻,上面一個陰爻,成了兌卦,他從正東進入彌天星道,出來時便到了正西方,只見一片小湖上面,一片殘垣斷壁,無數黃云烈焰在上面狂滾爛轟。守在兌位的是一個藍衣少女,臉上帶著面紗,身材婀娜,渾身裹著一片霜氣。兌位庚金,此時本是青天白日,這里頂上偏偏懸掛一輪圓月,隨著少女施法催動,發出寒潮一般的無形庚金霜煞。一人抵住左清虛和蕭泰兩個人還略有余力。袍袖揮灑,霜氣飄涌,將黃云烈火全部抵住,駕馭一道三丈多長,慧性一般閃亮,托著長長霜氣的仙劍,上下飛挑,絞碎了左清虛兩道飛叉,還斬斷了蕭泰一個手腕。徐玄都出來時,雙方正斗到緊要處,蕭泰借著斷腕處狂涌出來的鮮血,催動兩面神幡,放出千丈黃煙,帶著鬼哭神嚎之聲,狂涌過去。左清虛則拿出一面寶塔,輕輕一晃,門戶全部打開,七層塔中各飛出一件法寶,金刀飛叉,魔靈妖幡,同時發作,帶著萬千神雷向湖面上攻去。藍衣少女凜然不懼,也把寒霜煞氣如潮水一般狂涌過來,兩相激蕩,誰也奈何不了誰。便在這時,龍飛已經解決了對手。不過他師弟羅梟已經失陷在陣中,被千重金沙磨成粉身碎骨,形神俱滅。他是想要巴結哈哈老祖,坤位左側離位是赤焰道人,他已經在烏薩齊的幫助之下早破了陣勢,龍飛便過來幫助左清虛和蕭泰破右側的兌位。他長嘯一聲,九子母陰魂劍全放出來,數百道青白劍光縱橫交錯,帶著畝許大的一片碧火黑云往下狂飆。藍衣少女看此劍來得厲害,不敢以仙劍抵御,而是雙手掐訣,向上一舉,平地涌起一股霜煞寒潮,騰空噴起,將劍擋住。那九子母陰魂劍乃是五臺派十大鎮山神劍之一,何等的厲害。此時大發神威,霜煞寒潮雖然將那些碧火黑云擋住,但劍光仍然往下透入,龍飛還嫌威力太差,又把白骨飛煙箭拿出來三支,施法放出,化成三道火線,直接穿透霜煞寒潮,向藍衣少女穿身射來。龍飛那白骨飛煙箭是白骨神君親手煉成,便是一座山也能當場燒成劫灰。紫電光焰透入藍衣少女的寒霜煞霧之中,直取目標。少女急忙將身子一晃,身子向后急速倒飛而走。同時雙手接連變換靈訣,天上圓月皎皎,降下濃濃的乳白色霜氣,肅殺森寒之下,白骨飛煙箭爆成三團巨大的紫焰光團,在霜氣之中燃燒起來,嘶嘶聲中,騰起大片濃霧。龍飛先前用飛煙劍炸碎坤位上的敵人,本擬這次三支齊發,定能一舉殲敵。沒想到竟然被少女避過。眼看左清虛和蕭泰正要同時出手,他大喝一聲:“不必二位道友動手!”雙臂張開,背后涌起濃濃的黑煞,沖天而起,煞氣之中,現出三千六百個車輪大小的骷髏,連成一面十余丈高的妖幡。那些骷髏各個旋轉飆飛,下頜不停開合,噴出匹練似的碧火。這幽冥白骨幡也是白骨神君養煉多年的鎮山法寶之一,相當于谷辰的玄陰神幕,而且攻防兼備,兇惡異常。隨著龍飛伸手所指,三千多個骷髏向下方蜂擁撲去,千道碧焰瘋狂掃蕩地面,藍衣少女那寒霜煞氣頃刻之間被一掃而光,龍飛大笑三聲,將三百二十四道黑白劍光同時向下斬落。眼看少女就要殞命劍下,忽然湖面上飛來一片五色煙氣,里面夾雜著萬千豆粒大小的各色火星,向上迎住九子母陰魂劍所化黑云。五眚煞氣對上陰魔碧火,里面徐玄都以五行神雷手法從煞氣中凝練出來的五眚陰雷同時炸開。只聽得一陣急如爆豆般的巨響,空中仿佛開了鍋一樣,龍飛的三百多道劍光全被炸得倒飛上天,碧火彩煙攪成一團。龍飛還道敵方又來了幫手,一面收攏飛劍一面指揮幽冥白骨幡上的三千骷髏一起向對方撲去,碧焰狂飆,將整個湖面全部覆蓋。邢天相一拍腰間人皮口袋,放出三千六百朵九幽靈火,帶著里面暗藏的魔頭一起向前迎去,同時玄陰聚獸幡所發五色煙氣向后倒卷。那藍衣少女觸不及防,直接被扯出元神,收于幡上,尸身向下墜落,被邢天相舒臂抱住,右手去少女臉上捏了一下,哈哈大笑。“龍飛道友,這妞兒長得水靈,我可捷足先登了!”龍飛一看是邢天相,知道是谷辰的左膀右臂,在妖尸谷的地位不比自己低。雖然在他看來,邢家兄弟道行法力,全都不及自己,不過人家是兄弟兩人,向來同進同退,自己對上其中一個自然不懼。但若是以一敵二,必敗無疑,即便是再拉來幾個師弟也一樣不是對手。龍飛意在巴結哈哈老祖的徒弟,此時目的已經達成不再跟邢天相沖突。“老祖可是下令要斬盡殺絕的,你想要收做禁臠自去跟老祖說吧。”然后便拿出門中最好的傷藥去跟左清虛和蕭泰說話。那哈哈老祖何等厲害,雖然只出動了第二元神,世上也是罕有匹敵。周圍八陣只破了兩個,他便攻破中央大陣,將無咎上人和四大弟子全部殺死,這時其他幾處,諸如烏薩齊、金神君等也全都解決了戰斗,齊聚中央。邢天相將那書生和藍衣少女的肉身全部帶過來,又拿出玄陰聚獸幡,放出少女元神。“回稟老祖,這二人是東方震位和西方兌位兩處鎮守。那男子元神已經被我用魔火燒煉干凈,只剩這女子。”他將書生的肉身交過去。“小子還相跟老祖討一個恩典,這女子花容月貌不說,根骨也好,正適合做采補鼎爐,所以想請老祖將她賜給我……。”哈哈老祖哈哈大笑:“我此來只是想捉住一個前生的對頭,此女并不是我要找的人,至于將來去玄龜島要人,也不需要這么多,你今天出力甚多,這女娃就賜給你了。”邢天相大喜,一揖到地:“多謝老祖!老祖法力無邊,澤被蒼生,壽與天齊。”說完將少女元神從幡上取下來,拍入她的身體里,又用一根五眚絲纏在她的脖子上,鎖住元神,滿臉猥瑣,捏著她粉嫩嫩的臉蛋,滿臉邪惡。“以后你就是屬于大爺的了,只要你乖乖聽話,大爺不會虧待你!”少女元神受了幡上法術禁制,剛剛消去,還沒能徹底恢復神智,懵懵懂懂地點頭。無咎上人和四大弟子,除去顧玄之外的守壇之人,一共十二個全部被帶到哈哈老祖面前。哈哈老祖見里面果真沒有自己要找的人,又施展法術將這里徹底探查了一遍。那彌天星道設計的極為巧妙,迷宮里面有許多幻陣迷陣,自然擋不住哈哈老祖,被他查了個清清楚楚。但那彌天地宮沒有無咎上人師徒本門的法訣,根本不會出現,即便是知道有這么個地方,外人也是不得其門而入。哈哈老祖仔細地連找了三遍,毫無發現,心中頗為失望,準備回去時,發現除了先前被殺死的徐全、陳惠、羅梟之外,邢天和也不知哪里去了。邢天相驚訝道:“我弟弟哪去了?莫非遭了不測?”金神君道:“巽位一直狂風暴起,我破了坎位后,以為他還沒有破陣,過去幫他破巽位,哪知到了那里并沒有見到令弟,直到我殺了把守巽位之人,也未見到他的身影。”哈哈老祖道:“令弟剛才以隱身法離了這飛鯨島,在東方三百里處升空,卻被穿心道兄的諸天秘魔七絕神網罩住。”他臉上滿是玩味。“他困在魔網之上,竟然使出了嚴媖姆老婆子的乾天太乙無音神雷,將魔網炸出一個窟窿,可惜本身也為網上諸天秘魔所乘,而穿心道兄又是來去如電,他一觸網就被感應到,動念之間便已經飛到,將他擒住,現已經帶回天魔宮去了。”“二弟如何會有媖姆老乞婆的無音神雷……。”邢天相疑惑道,忽然失聲叫出來,“姜雪君?!”哈哈老祖點頭:“正是那姜雪君,我們本來以為她已經逃往北天山了,穿心道兄那秘魔神網本是給那青林一脈的徐正陽準備的,卻被她一頭撞去,不能不說是意外之喜了!”徐玄都道:“我那二弟竟然被姜雪君附體,那他現在恐怕……。”他急道,“老祖和各位道友慢行,我先去天魔宮詢問我二弟下落。”哈哈老祖道:“不必著急。”他隨手一揮,無咎上人師徒十二人的元神全被他晚上的白骨骷髏念珠吸了進去,“此間事了,我帶你們一起回去。”說完大手張開,憑空生出急速涌動的黃煙,結成云團,將眾人裹住,星馳電掣一般回轉天魔宮。徐玄都原本避諱見穿心和尚,謀劃未成之前生怕被他看出破綻來。如今已經由不得他了。裝作關心兄弟的樣子,直奔天魔宮。此時的天魔宮可比當日他初來時熱鬧多了,又多了不少新面孔。比如峨眉棄徒曉月禪師。邢天相進門便跟穿心和尚和沙神童子打聽二弟下落,穿心和尚冷笑著從袖中拿出一盞魔燈,用手一指:“你那兄弟便在這里了。”邢天相用盡目力,隱約看到魔燈那如豆般的燈焰里面,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在里面盤膝打坐,正是姜雪君,她兩手結印,置于膝上,閉目塞聽,一動不動。徐玄都凝神細看之際,勐然間心神一震,那油燈陡然向上竄起,爆起一個火花。急忙穩定心神,暗道一聲不好,那穿心和尚定然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特地以此試探。他的拘魂印玄妙無方,倒是不怕他看出破綻。但這些老魔頭哪個不是殺人如麻的主,寧殺錯不放過。刑天和有問題,邢天相自然被懷疑。如此也就夠了。邢天相鎮定神色,跟穿心和尚笑道。“這妖女心狠手辣,我那二弟想必已經被她打得形神俱滅了,我二弟生前身上帶著數件師傳至寶,不便遺失,想必已經落在尊者手里,還請賜還。”穿心和尚深深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冷笑,拿出邢天和的隨身寶囊。“你二弟被她占據了身體,方才斗法之際被我擊碎,他的法寶飛劍都在這里,你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