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早七點整，書房地鋪枕邊的手機連響帶震，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李安模模糊糊中將鬧鐘按掉。
再睜眼已經是上午九點半。
再次拿起手機翻了片刻，感覺每一條信息都很重要。
不過今天上午他得稍微休息一下了，天知道這兩天給他累成什么模樣了。
今天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李安因為想休息一下推掉了周天的課。
“趙哥，銀行審批通過了。”
給老趙去了條信息，李安從地上爬了起來。
客廳里只有兩只小貓優哉游哉地走來走去。
不知道小車又帶著老兩口去哪了，反正昨天一早說是出去轉轉，結果一路去看了大熊貓。
廚房鍋里有包子稀飯，從鍋的溫度判斷三人出門應該沒多久。
“琳琳，你們去哪了？”
中午老兩口要往機場趕，可不能再像昨天下午，差點耽誤了看音樂會。
電話里小車說剛到城南巷，“爺爺奶奶想買點特產，老師爺爺問讓你不用管我們，說最多一個小時就回去了。”
李安樂：“你告訴他兩個小時也來得及。”
掛了小車的電話，李安從鍋里端出包子，又盛了碗粥。
還沒端到餐桌，口袋里的電話便又響了起來。
李安加快腳步，騰出手掏出電話一看忙接起。
“誒趙哥。”
“李老師，那咱們就定下明天網簽。”
李安正想和老趙說一聲哥，“明天下午我這邊騰不出時間，郭老師那邊上午方便嗎？周三周四也行。”
老趙：“好的，我和他協調一下，窗戶方案您這邊考慮得怎么樣了？”
李安：“再等等吧。”
老趙：“好的，李老師您這邊先忙，我和郭老師確定好時間給你發信息。”
李安：“辛苦。”
掛了老趙的電話，李安又翻出封窗方案看了看。
前天晚上李安就收到了老趙發來的封窗方案平面圖，要說三個方案確實各有利弊。
要一整面大窗戶就只能減少開扇，這就直接地影響到通風。
如果要通風，美觀上又得扣分。
其實李安倒也無所謂，從小到大也沒住過這么好的房子，真到了落實方案這一步，說實話，哪種方案他看著都覺得挺好。
等小米老師決定就行了。
沒過一會，老趙回了信息，說明天上午九點半在房屋交易大廳門口集合。
‘明天見。’
回了老趙的信息，李安繼續吃了起來。
中午十一點不到，小車和老兩口回來了。
李安從書房出來，見三人怎么空著個手，這不太符合老兩口的性格啊。
一問原來是小車給出了個主意，直接讓商家把老兩口要買的東西用快遞發回禹城。
李安樂：“瞧給你聰明的。”
小車：“嘿嘿。”
老李：“也十一點了，咱們收拾收拾出去吃點東西就走吧。”
安媽：“就是，你早點回來忙你的事情。”
李安：“琳琳你去門口點四碗牛肉面，我們隨后就到。”
小車：“好嘞老師！”
李安給老兩口把行李送上車，隨后四口人吃過午飯李安把小車放到了店里，接著駕車前往機場。
路上安媽也沒插幾句嘴，就聽爺倆聊辦退休和裝修的問題。
到了機場大廳，安媽幾句叮囑搞得李安還怪難受的。
這一分別還不知道下次再見面是什么時候，等月中老爹再來蓉城，家里就剩老媽自己了。
李安：“媽你也是，多注意身體。”
安媽：“我你就放心吧，行了趕緊回去吧，我和你爹就進去了。”
老李：“去吧，過了安檢給你發信息，我們進去了。”
李安點點頭，沖著老爹老媽的背影揮了揮手。
收到老李的信息李安還不放心，又給安媽去了視頻。
見老兩口已經在登機口等待，李安才放心地掛了視頻。
接著他給李軍去了電話，李軍已經在去往蘭市機場的路上了。
一會兒李軍負責接老兩口。
離開機場，一路踩著油門，下了高速李安直奔書人。
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場音樂會，接著就等后天的最后結果了。
截至今天上午十點半，已經有一百六十五名家長在書人的后臺系統給孩子報名了本學期的管弦樂社團。
后臺的報名截止日期是后天下午五點半，現在還有一場音樂會沒有開，按照這個進度，本次招生的最終結果不會低于二百人。
就算此刻截止，也遠超李安的預期。
可以說這次的招生活動已經大成功了，李安粗略地算了一下，保守估計，到他手的凈利潤不會低于五十個，這還只是開始。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如何平均一下各個聲部的開班人數。
目前要學薩克斯的孩子已經超過了三十人，占了目前所有聲部報人數總和的五分之一還多。
而報名大號和長號的人數加起來也才堪堪十人不到。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要怪只能怪足最后的節目選曲，總不能怪劉兆成吹得好吧。
連續兩天，一到最后的柯南，薩克斯旋律一響，臺下的孩子們就像瘋了一樣。
“頭來了！”
舞臺上小葛幾人正在擺弄樂器，就見李安從音樂廳正門走進。
“年輕真好。”
李安是真服，連著演了兩天這會還這么有精力。
快步走上舞臺，李安與幾人打了個招呼，接著問道：“馮老師和蔣老師來了嗎？”
“早來了，”王文陽答道，“在后臺聊天呢。”
李安拍拍手：“去叫，咱們抓緊時間商量個事。”
聽到李安的話，眾人都圍了過來。
接著老馮老蔣也來到了舞臺。
“馮老師蔣老師，是這樣，我想把最后一個節目稍微改改。”
鑒于目前報名聲部不平均的問題，李安打算今天的柯南不讓劉兆成吹主旋律了。
“兆成這邊不能再塞學生進來了，不然后面的課都沒法上了，您這邊和蔣老師的報名情況不太樂觀。”
老馮點點頭，“我和老蔣吹。”
李安：“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老蔣：“沒問題，現在稍微合一下？”
李安：“抄家伙，咱們抓緊時間。”
就這么的，距離音樂會開始前半小時，柯南的主旋律部分改為了大號和長號來演奏。
聽起來也還不錯。
兩點半整，觀眾席再次坐滿了觀眾，第三場招生音樂會開始。
“嘩——”
四十分鐘后，隨著柯南主題曲結束，本次招生音樂會在臺下熱烈的掌聲中圓滿結束。
后面與孩子家長們互動的事情就只能交給其他老師了，李安和徐麗交代了一聲便帶著張云舒喬芝芝幾人從后臺的安全出口離去。
馬上四點鐘的第一期公益講堂就要開始，幾人還得去店里做暖場。
距離公益課開始還有二十分鐘，四號鋼琴教室二樓已經快坐滿了人。
小車在樓下等老師，忽然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遠遠向著臺階走來。
小車一愣，這對父女的身影她記得可太清楚了，只是那女孩叫什么來著？？
小車正努力回憶著，父女二人已經走動臺階下。
女孩穿著一件藍色外套，扎著馬尾辮，臉蛋紅撲撲的。
從小車身旁經過的時候，父女二人都頓了頓，女孩沖著車琳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像是早已認出了車琳，但又不敢主動出聲打招呼。
就在小車想起這女孩的名字時，門口的穆欣已經將父女二人接進大門。
張雅惠！
小車本能地想喊出這個名字，可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就在這時李安也開車來到店門口，王小虎喬芝芝先后跳下車。
“車琳！”
“琳琳姐！”
二人與小車打招呼，可小車滿腦子都是張雅惠，只是敷衍了一句，接著見到老師下車第一時間跑了上去。
“老師，張雅惠和她爸爸也來了。”
李安眉頭一擰，立馬想起去年藍天杯賽場上的那對父女。
“張雅惠？”王小虎聽到這個名字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她，她，她，”她了半天也沒有她出個所以然。
喬芝芝：“誰是張雅惠呀。”
李安打斷三孩：“行了別討論了，先上去準備吧。”
張云舒幾人拎著樂器隨小車上了二樓，王小虎則是跟著李安屁股后頭來到會議室。
李安：“你怎么不上去？”
王小虎別別扭扭道：“老師，張雅惠怎么會來聽講座。”
李安：“有什么問題嗎？你能來聽她也可以來聽。”
王小虎：“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可她爸爸不是”
李安：“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要閑得沒事去門口等著，劉豐瑞應該快到了。”
王小虎：“小北和馬可真不來了啊？”
“他倆來不了，”李安說著一頓，“一會別大呼小叫的。”
王小虎點頭：“明白明白。”
李安：“去吧，一會你倆直接上樓找個前排有空的地方坐下。”
王小虎離去后，李安來到二樓大廳的監控畫面前，搜尋片刻便找到了張棟父女二人。
得說他也沒有想到張棟會帶著女兒過來。
在他的印象里，張棟是一位故步自封的老師，一位偏執到近乎反人格的父親。
所以這是要送女兒來學琴嗎？
還是說只是帶女兒過來聽聽講座？
不過無論是哪種情況，李安都覺得是件好事，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始。
其實李安時常在與人講到鋼琴教學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想到出現在藍天杯賽場上的這對父女。
尤其是在連廊里那一幕，一個看似溫文爾雅的父親對著女兒怒吼的場景，李安每每回憶都感到脊背發涼。
多么乖巧的孩子啊，作為父親怎能如此對待孩子。
加上幾個孩子后來告訴他發生在后臺的一幕幕，更是讓他為張雅惠這個女孩的命運感到唏噓。
如果學鋼琴帶來的只有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李安寧愿這個孩子的世界里沒有音樂這個東西。
待到二樓傳來鱒魚的琴聲，李安離開會議室。
二樓舞臺上已經開始暖場，張云舒、喬芝芝、李婉瑩、任博遠，四把弦樂外加小車一架鋼琴，五人的配合相當默契。
再往下看，臨時搭建的觀眾席上也是安靜一片。
悠揚的音樂下，家長和孩子們的注意力此刻也都放在了鋼琴前的小車身上，并沒有人注意到李安的到來。
倒是王小虎和劉豐瑞并沒有坐在前排，想來兩個孩子是想離張棟父女二人遠一點。
可以理解。
樓梯口處，李安小聲吩咐海濤：“一會讓老湯看了眼手機。”
接著便在最后一排找了位置坐下，然后掏出手機編輯了起來。
這邊海濤走到舞臺左側湊到老湯耳邊說了兩句，就見老湯掏出手機。
李安：一會找個機會點點第一排的藍衣服女孩，讓她上臺，多鼓勵鼓勵，
老湯收起手機下意識朝著第一排望去，這藍衣服的女孩好眼熟啊，接著老湯便想起了去年的藍天杯！
這女孩當時彈得海頓，老湯印象非常深刻，這女孩彈東西特別怪，不能說彈得好，又不能說彈得不好。
隨著暖場音樂結束，觀眾席響起了掌聲。
張雅惠望著鋼琴前的車琳同學眼睛彎得像兩枚月牙，只是一雙小手啪的聲音并不大，似是害怕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但此刻她的心情說不出的愉悅，中午吃飯的時候爸爸忽然說下午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聽課。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爸爸要帶她聽的課是鋼琴課，即便此時她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喜歡這里，喜歡這里的琴房，透過亮堂堂的玻璃墻，她能看到琴房外的大窗戶。
“嘩——”
小車收手起身，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沖著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張雅惠彎下了腰。
臺上臺下兩個女孩的目光在此刻交匯，張雅惠鼓掌的雙手不自覺間加大了幾分力度。
掌聲送下暖場嘉賓，老湯拿著麥克風走上了舞臺。
“大家下午好。”
停到舞臺中央，老湯環視一圈微笑道：“我叫湯少沖，是今天的課題主講人，歡迎各位大朋友和小朋友的到來。”
“嘩————”
臺下再度響起掌聲。
老湯今天的課題是探尋孩子的音樂潛能，如何提高孩子在家的練琴效率。
課程一開始老湯便向臺下拋出了三個問題與家長和孩子們互動了起來。
氛圍感非常好。
待到張雅惠被老湯邀請上臺，李安聽完張雅惠的演奏便起身離去。
今天下午的公益講堂他本就沒有要露面的打算。
“云姐，一會要是有一個叫張雅惠的孩子報名，你就給家長推薦老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