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劉師傅。”
老劉打聽到的情況和張姐電話里說得差不多。
老爺子中午吃完午飯說頭暈，接著就被兒子接去了醫院。
之后房子租給了一對東北夫婦，東北夫婦也是在這套房子里有了孩子。
年前東北夫婦的房子下來了，年后剛剛搬走。
也多少算是有點緣分吧，老兩口生前都是老師，頗受鄰里愛戴。
“行劉師傅，您趕緊忙。”
那邊老劉掛了電話，李安琢磨說找個機會請老劉吃個飯，人家算是幫他兩次了。
回到餐廳李安重新加入飯局，兩個孩子第一碗都快吃完了。
“完了？”安媽問。
李安：“吃飯吃飯。”
一口面片一口肉丁下肚，李安一下就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味道具備這種功能，一是老李做的羊肉揪面，二是安媽包的蘿卜餡餃子。
大概這就是父母在家便在的另一種縮影吧。
昏黃的燈光下，看著父母的笑容，聽著兩個孩子的笑聲，端著手里的面片，李安想如果陳璇也在家，那便是最幸福的時光了。
二孩同時吃完，一起端起碗去了廚房。
一人又盛了小半碗，鍋里還留了一點。
“你倆沒盛完啊？”老李一看兩個孩子的碗就知道鍋里還剩下了。
小車：“爺爺我吃完這點就飽了。”
王小虎：“我也是！”
李安知道兩個孩子是給他留的，“行了爹，晚上讓他們少吃點。”
說罷自己去廚房把最后一點鍋底子盛了。
飯后小車去洗了水果，王小虎把榨好的西瓜汁端來。
接著兩個孩子乖乖陪坐在飯桌上，聽爺爺奶奶講老師小時候的事情，時不時笑嘻嘻的插一句嘴。
“你倆今天還寫字么？”老李忽然問。
李安：“問你們今天還寫作業嗎？”
王小虎：“老師我懂！不寫了爺爺，明天周末。”
小車：“周末再寫。”
老李這才反應過來：“對對，明天不走學，你倆除了鋼琴還學什么。”
王小虎：“我還學指揮聲樂單簧管游泳。”
安媽：“哇，你可真厲害，琳琳你呢。”
小車靦腆一笑：“奶奶我只學鋼琴。”
王小虎補充：“奶奶，車琳的鋼琴水平在蓉城是同年齡段里最高的！她去年剛拿了蓉城杯的金獎，然后我們這最好的初中就給她家打電話，要直接錄取她，不用考試還不要錢。”
小車：“爺爺奶奶別聽他胡說，很多同學彈得都比我好。”
王小虎：“爺爺奶奶你們可以問老師。”
老李知道小車上學的事，笑了笑：“我誰也不用問，我知道你倆都是優秀的孩子。”
王小虎嘿嘿一笑：“老師教得好。”
小車跟著嘿嘿一笑：“老師教得好。”
李安樂：“行了，你倆就別在這給我戴高帽子了，新學期還要繼續努力聽見了嗎。”
二孩齊聲：“聽到了！”
老李看了看表，“安子我們差不多走吧，讓倆娃娃也放松放松，辛苦一周了。”
王小虎：“爺爺我們不累啊！”
李安：“你們走哪？”
老李：“旅館啊。”
李安：“我沒定。”
“啊？”老李蒙，接著催促道：“那現在趕緊給我們定上。”
李安笑：“現在去哪定。”
老李頓時便明白了，李安是故意沒給他們定，可這 小車見狀撒嬌道：“爺爺奶奶你們別走了嘛。”
王小虎聞聲一個冷顫，一頓：“就是，爺爺奶奶你們要不想住這就去我家住，我家就在隔壁小區，空著許多房間。”
李安：“不是我不想給你們定，陳璇一再和我說不讓你們出去住，她走之前就吩咐好了，讓你們住大屋，我那書房地鋪都打好了，就幾天的工夫你們還出去折騰啥啊。”
老李有些為難地看向安媽，要說這兒也不是住不下。
“爺爺奶奶你們別走了，我還想吃揪面.”小車繼續撒嬌道，“還想再吃三次。”
李安：“我想吃四次。”
王小虎：“我想天天吃！爺爺奶奶你們留在蓉城別走了吧！”
安媽被王小虎逗笑了，心下也是決定住下，“好好，只要你們喜歡吃，天天給你們做。”
老李無奈一嘆：“那，要不我和你媽住書房，你還睡臥室。”
小車：“爺爺奶奶我睡書房就行了，你們睡大臥室，老師睡小臥室。”
王小虎：“住我家住我家！”
李安：“誰也別爭了，就聽我的，我最近這幾天早睡不了，住書房也方便工作，好了就這么定了，王小虎你再玩一會兒？”
王小虎微微一嘆：“老師，其實我想問問沙發上有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但是我知道！再待半小時我就滾蛋，嘿嘿。”
李安：“行行行，讓你再待一個小時，明天早晨咱們店里見。”
王小虎：“爺爺奶奶也去嗎！”
李安：“去，一起去轉轉。”
王小虎：“yeah！”
隨后的時間李安幫老兩口在主臥鋪床，聊了一會，其間小車刷了碗，王小虎收拾了飯桌。
安媽出來準備收拾，發現活都讓兩個孩子干完了。
王小虎：“爺爺奶奶，你們早休息，我走啦！”
老李：“小虎不再玩一會了？”
王小虎：“不玩啦，我回去還有點音樂的字要寫。”
眾人笑。
安媽：“讓你老師送你回去。”
王小虎：“不用奶奶，我五分鐘就到家了，爺爺奶奶明天見。”
老李從箱子里掏出了兩盒特產讓王小虎帶上，“明天見孩子。”
小車送王小虎到電梯門口，“今天表現不錯。”
王小虎樂呵道：“那必須的，明天見！”
小車：“明天早晨我不一定去店里。”
王小虎：“怎么呢？”
小車：“馬上該錄視頻了，老師應該要我留在家練練比賽曲子，我這幾天都沒練。”
王小虎：“那邊全是琴房啊。”
小車：“家里安靜些。”
王小虎：“也是，加油！”
小車：“嗯！拜拜。”
王小虎：“晚安。”
不出小車所料，她回到屋里就被老師叫到了書房。
李安：“感覺這兩天狀態還行。”
小車：“嗯。”
李安點點頭：“明天上午你就安心在家練琴，比賽曲目按照順序過就行了，你現在要找找連續切換曲目情緒的感覺，錄視頻雖然是一鏡到底，但到底是對著話筒談，到了比賽的時候就是對著觀眾評委。”
“一口氣演奏五首性格各不相同的曲目，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小車：“老師我明白。”
李安：“當然，我相信你沒有問題，提前演練一下，過程中去留意曲目切換過程中的情緒變化，要盡可能做到準備好一切再開始下一首。”
小車：“嗯，老師你睡小屋吧。”
李安：“我喜歡打地鋪，不信你一會出去問問，這段時間你就安安心心住在你的小屋，明白了嗎？”
小車：“老師我去陪爺爺奶奶看一會電視。”
李安：“去吧。”
九點半，李安端來一大鍋奶。
老少三人一人一碗，喝過之后小車和老兩口道了晚安。
接著李安又陪老兩口看了會電視。
睡覺前老李想透透氣，爺倆下了樓點了根煙。
“這倆孩子怎么樣？”
“都是好孩子，王小虎的父親怎么沒得。”
“車禍。”
“哎，你開車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爹。”一頓，“哎爹你能看到那棟樓上，倒數第二層沒有封窗的陽臺嗎？”
老李望去：“就沒亮燈那間，你看好的房子？”
李安：“對，我找人又打聽了一下，房子沒問題。”
老李一怔，這是什么話。
隨后李安給老李坦白了這個房子的情況。
老李聽完說道，“我覺得這不是什么事，只要小陳家里沒意見就行了，就你說的又不是橫死，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八十七也算是高壽了。”
李安：“我媽。”
老李：“你媽聽你的。”
李安：“她不是就嫌乎這些東西不吉利，我擔心她心里不得勁。”
老李擺手：“你媽這兩年好多了。”
李安：“因為姥爺？”
老李：“生死有命的事，誰也沒辦法，你媽也看開了，現在就想著你什么時候能穩定下來，沒說小陳的意思，就是想著你們能趕緊把婚結了，她也就放心了，你知道吧。”
李安點頭：“我知道，她就是嘴上不說。”
老李：“所以你要覺得這房子行，那就買上趕緊開始裝修。”
李安：“我也是這么計劃的。”
老李：“我看你現在忙得很。”
李安嘆：“還行吧，事情肯定是比之前多。”
爺倆繞著小花園轉了一圈，回到家李安讓老兩口洗漱早點休息，也折騰一天了。
安頓好老兩口李安也回了書房，和陳璇聊了會兒天接著也睡了。
李安并不知道他是整個屋里第一個睡著的人。
隔壁小屋的臺燈還亮著，小車在挑燈夜戰做作業。
隔壁的隔壁大屋的燈雖然滅了，老兩口卻還在小聲說話。
對于房子的問題，如老李所料，安媽沒有意見，就是在裝修的問題上，老兩口放不下心。
兒子這么忙，誰來盯裝修。
老李木工出身，懂水電，他是絕對不放心把房子徹底交給裝修公司來做。
當時李安裝修門店的時候老李就隔三岔五的打電話問進度，加上有小虎姥爺和徐麗一起幫忙盯裝修，老李才放下心。
可他們自家裝修房子，怎么也不能讓旁人幫忙再盯著了。
安媽：“要不到時候你來給盯著算了，也不差這一年了。”
老李作為下礦的特殊工種，可以申請提前退休，實際上四年前老李就可以申請了。
只是退休金雖然到手的多，但實際上把所有的補貼算上肯定沒有在職的工資高。
再者到點退休的退休金和一次性退休補貼也比提前退休拿到多。
所以老李一直也算是硬撐著想等到年齡，說白還是為了多兩錢。
現在倒不是說老李不缺這倆錢了，關鍵是兒子真到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了。
良久，“嗯。”
老李：“我那個好辦，先看看他這個房子什么時候能下來。”
安媽：“退了吧。”
老李：“退么，多大點事。”
安媽：“你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老李：“休息啥，還不是得過來給他幫忙。”
安媽樂：“我看你巴不得過來天天給人做飯呢。”
老李：“哎，到時我給幫完忙就回去，我不愿意在這待著。”
安媽：“嗯，我就看著到時候你愿不愿意回去。”
老李：“我不回去你咋辦，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安媽：“奧喲，你快算了吧，誰離了誰還不行了。”
老李笑：“咋，還要和我離呢。”
安媽啐了一口，“趕緊睡你的覺吧，明天早晨還給娃娃做早飯呢。”
“睡睡，”老李躺下翻了個身，“你別說，車琳這娃娃真是個好娃娃。”
安媽：“懂事得很呢，我說我出去刷碗，別都刷完了，還有那個菜切得，真是比大人干的都好，你說才多大的娃娃，琴彈得還那么好。”
老李：“哎，之前也是個苦命娃娃，不過安子也說了別那個后媽是個好人。”
安媽：“娃娃以后肯定能成才，還有那個小虎，我覺得這個小東西特別聰明。”
說到王小虎，老李咧了咧嘴：“你別說，小虎和安子小時候還有點像呢，賊溜溜的，你看那個眼睛亮的，要我說，這倆娃娃長大都能有出息。”
安媽：“來趟蓉城都當上爺爺奶奶了。”
老李：“叫得也沒錯。”
安媽：“我就說，睡吧，我看冰箱里有菠菜有雞蛋，明天一早我給燒個菠菜湯攤幾張雞蛋餅。”
老李忽然想起什么：“那個貓不在屋里了吧。”
安媽：“你還怕個貓，安子早給弄出去了。”
深夜一點半，小車合起數學大本打了個哈欠。
書桌上一左一右，八萬趴在左邊，小白趴在右邊。
“你倆晚上要乖一點哦，不要吵到爺爺奶奶睡覺。”
撐著老李和李安下樓，小車把貓砂盆和飯碗都拿到了自己的小屋。
“晚安八萬，晚安小白。”
定好六點半的鬧鐘，小車一合眼便睡去。
一早鬧鐘響起，小車迷迷糊糊忍著強烈的困意爬起來就摸衣服，她要下樓買早飯。
結果輕聲來到客廳發現廚房里傳來動靜。
她走過去發現奶奶在做早飯。
“奶奶。”
安媽回頭：“琳琳怎么不睡了，趕緊回去再睡一會兒，睡飽了再起來吃飯，才有勁練琴。”
就這么的，迷迷糊糊地回到小屋，小車一頭栽倒在床上。
有奶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