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切”
一步三晃走到小胖面前,王小虎腰來腿不來地說了一句,說的時候眼睛到處亂飛。
“什么態度?”李安似是不打算放過王小虎,“你爸你媽平時這么教育你的?”
似是不打算放過王小虎,李安繼續教訓,“說清楚,為什么道歉。”
這次連隱約察覺到老師想法的小季師姐也覺得老師的做法有點過了。
在她看來王小虎的行為確實沖動,但出發點也是為了保護大家,況且王小虎已經道歉了。
王小虎的師生指數下降到94
作為此刻全場的焦點,王小虎的腳下沒站穩似地,身體不由晃了兩下。
王小虎有點無助,有點喘不過氣。
無所謂,他心里想著。
反正我爸又沒教育過我。
嘴角咧了咧,像是另一種逆反心理被觸發,下一秒,他對著小胖子來了九十度彎。
“對不起,我不該想揍你。”
王小虎話音落下,全場嘩然。
小胖子快哭了,這是道歉嗎?
羅正瀟嘴角微微一扯2.0。
季洋以及一眾孩兒卻再次為王小虎捏起冷汗,在他們看來王小虎這哪里是在道歉,分明就是在和老師賭氣。
大庭廣眾之下和老師賭氣,小劉看著王小虎一陣眼暈,心里大罵你是瘋了嗎!
季洋也在飛快地想著對策,兩條柳眉緊鎖一團,目光不停地在老師和王小虎之間來回流轉。
而我們的當事人王小虎同學也并沒有因自己的二次道歉而感到任何快樂,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就是忍不住。
他知道自己肯定讓老師失望了,想到這里他懊惱極了,同時心里又充斥著一種很喪的爽感。
他心里再次忍不住地想,老師肯定不滿意我的態度吧,那就繼續讓我道歉唄,我道就是了,無所謂。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老師輕輕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行了,知道錯了就好。”
王小虎詫異,老師不但沒有對他發火,還把他輕輕拉回身后。
李安并不知道,他這一舉動,無形又把王小虎剛剛生出的另一種逆反心理給抹去了。
甚至還讓王小虎不爭氣的有點想掉眼淚。
回到老師身后,王小虎撇過頭,不讓別人看到。
就在這時,他又感到肩膀上放上了一只手,他知道是季洋師姐。
他往季洋師姐身邊微微挪了挪,靠近了一些。
將王小虎拉回身后,李安重新看向小胖子:“好了,王小虎已經給你道歉了,你接受嗎?”
全場焦點再次回到小胖子身上。
快要嚇尿的小胖子連連點頭,“接受接受。”
李安嗯了一聲,接著,“好,老師相信你也想做一個誠實的孩子。”
一頓,“說吧,把你知道的從頭到尾說一遍。”
除了歐陽舒恒扔包的環節以外,小胖子不再保留,一五一十地把剛才在樓下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所有人這次都聽明白了。
就在小胖子還原事件全貌期間,屋里的小車也開始了八級樂曲的演奏。
海頓D大調奏鳴曲第一樂章。
音色輕盈透亮,裝飾奏法小巧。
每一處節奏都像是充滿趣味的田園小句。
這就是小車的海頓,李安那天只不過和小車說了一句讓指尖再輕盈一點。
小胖子講完,李安轉頭:“小劉。”
小劉:“到。”
李安:“樓下的情況是這樣嗎?”
小劉:“大概是這樣。”
李安:“大概?”
小劉:“車琳自己過去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她說什么了,不過很快她就拿著兩張凳子回來了,那會正好您和師姐也過來了。”
李安:“所以第一次你們過去是搶凳子嗎?”
小劉呵呵:“不是啊,我們上樓之后見位置沒了就沒想再坐,是我要去拿包,結果發現我包在地上,王小虎才上去理論的。”
李安點點頭,和小胖子說的差不多,和羅偉東說的也差不多。
李安又看向小胖子:“車琳第二次自己過去的時候,是要搶你們的凳子嗎?”
小胖子甩著腮幫子搖頭,再次強調,“沒有沒有,她就問我們三個人需不需要五個凳子,然后我本來想給她,這時歐陽對她說這又不是你家凳子,然后她就對歐陽說這也不是你家凳子。”
忽然,原本已經低下頭的歐陽舒恒連忙抬起頭:“李老師,她就是那個時候瞪我的,眼神特別兇。”
李安沒有搭理,繼續問小胖子:“你看見車琳瞪你的同學嗎?”
小胖子當時只覺得有殺氣,但是他還真沒看到,“沒有。”
歐陽舒恒又忙接話:“李老師,當時他們兩個都站在后面,所以看不到,我發誓她瞪我了。”
李安這才看向歐陽:“那你說八級是什么意思?”
歐陽舒恒解釋:“我就是看見她的考牌是八級,隨便說了一句,然后她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李安:“哦,這次是看,不是瞪了。”
歐陽舒恒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她那是什么眼神,但是很不屑的樣子。”
李安雙手一拍:“好,羅老師,樓下的情況我們大概都了解了,至于是不是搶凳子,我覺得孩子嘛,有時候確實有口無心,咱們就不說了,王小虎肯定是不對的,不管什么時候,有打人沖動都是不應該的,這點你放心,我回去會讓她媽好好收拾她。”
羅偉東:“不必不必,李老師您言重了,男孩都爭強好斗。”
李安:“感謝體諒。”
接著話鋒一轉,看向小胖子,像是忘了什么,眼神疑惑道,“哎,你剛才說是誰把那個包扔到了地上的?”
一時間,現場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小胖子也是一愣,他剛才根本沒有提過丟包的人。
由于害怕歐陽舒恒的報復,小胖子剛才有意回避了這個問題。
見小胖子低下頭,李安嗯了一聲,“所以是你。”
“不是我!”小胖子猛地抬起頭,嚇破了膽似的瘋狂擺手,嘴里快速辯解道,“老師!不是我!”
李安:“那是誰。”
小胖子掙扎片刻,再次垂下頭:“是歐陽。”
現場炸鍋!
這時歐陽舒恒從羅偉東手里掙脫出來,“李老師不是這樣的!是馬浩銘指使我!”
小胖子也急了,轉向羅偉東再次大聲辯解:“羅老師我沒有!我沒指使她!”
歐陽舒恒:“就是你!你說你想找個凳子放包!”
小胖子要氣死了:“那我也沒說讓你扔別人的包!”
李安不慌不忙道:“都別急,一個一個來。”
一頓,“馬浩銘,你看見是歐陽丟的。”
小胖子點頭,心道你歐陽都到這個時候還這么對我,那就別怪我了:“我當時就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歐陽把這個同學的包丟在了地上。”
李安:“當時空著幾張凳子。”
小胖子:“五個。”
李安:“你們幾個人。”
小胖子:“三個。”
李安:“你們三個人,三張凳子夠不夠坐?”
小胖子:“夠。”
李安看向歐陽舒恒,“為什么要扔這個同學的包。”
歐陽舒恒繼續嘴硬:“李老師,我當時以為沒人要的,就扔到地上了。”
一旁小劉一口老血涌上,我包上明明有名字,你眼睛有問題啊,媽的媽的媽的!
片刻。
李安:“好。”
就在羅偉東以為李安要發難的時候,結果李安說了個好。
李安轉身:“小北馬可。”
小北馬可:“到。”
此時此刻,四小支都來到了李安身邊。
李安:“小北,你來說,到了樓上都發生了什么。”
小北點點頭,然后認真說:“老師,我們上來之后就在門口等著,想等王小虎和琳琳考完一起走,因為琳琳在最后,我們等的時間就很長,中間的時候季洋師姐也來了,季洋師姐來的時候王小虎就被叫進去。”
“王小虎彈的時候季洋師姐還和我們說王小虎進步很大。”
季洋插話:“確實。”
李安:“.”
王小虎低著頭摸了摸鼻子:“.”
小北:“王小虎出來之后,又過了幾個同學,就到了歐陽同學,當時歐陽同學進去之后有個老師問34號來了沒有,結果沒人舉手,然后那個老師就說讓琳琳做準備,琳琳是35號。”
“歐陽同學出來之后,就忽然停在琳琳面前,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停下來。”
“再然后該琳琳進去了,歐陽同學就不讓琳琳進去。”
李安、羅偉東,兩人眉頭同時皺起。
羅偉東心道果然:“這位同學,具體怎么回事。”
這時歐陽舒恒再次跳出來,打斷小北喊道:“我沒有!我沒有不讓她進去!”
羅偉東再次發狠:“歐陽舒恒你給我閉嘴!”
轉臉看向小北。
可小北的下文被李安打斷了,“好了小北,馬可你接著說。”
所有人看向馬可。
馬可咳咳嗓子:“羅老師好,我看的情況是這樣,歐陽被叫到名字要進去的時候,路過我們就一直在看車琳,然后她出來之后,是忽然停到車琳面前。”
“停下也不說話。”
“車琳當時正在看譜,沒看歐陽。”
“車琳抬頭是因為叫號的老師出來叫她入場。”
“這時車琳才抬了下頭,然后就要往前走,這個時候歐陽同學往左挪了下身體,剛好擋住了車琳的路,車琳見過不去,又往右走,歐陽同學也跟著往右,又把車琳的路給堵住。”
羅偉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個細節時,都不自覺地認為是歐陽這就是找事,人家車琳第一次已經要繞開了。
沒人注意的角落里,歐陽舒恒的兩個拳頭已經微微抖動起來。
李安:“然后。”
馬可:“然后車琳說讓開,歐陽同學不讓,這時季洋師姐見考官老師在里面等,就提醒歐陽同學車琳要考級。”
“結果歐陽同學就哭了,說車琳搶她的東西。”
“這時王小虎說歐陽撒謊。”
“季洋師姐見王小虎又沖動,然后罵了王小虎一句,然后讓大家不要吵。”
“然后歐陽同學繼續哭,一口死死咬定就是王小虎、劉豐瑞、車琳三人一起搶了她的東西。”
一頓,“她當時哭得太委屈了,在場所有人都能作證。”
“所以我當時也在懷疑是不是她真的被搶了東西,所以才哭得那么委屈。”
“不然她為什么會故意找茬為難車琳呢?”
“正常受過教育的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想歐陽同學都考到了十級,比我們在場任一個人的等級都高,琴彈得那么好,肯定在學校是品學兼優的同學,這樣的同學怎么會做出沒事找事的舉動呢。”
馬可越說越快,仿佛再次得到了BGM的加持,只不過這次是海頓爸爸的奏鳴曲,卻依然讓人感到異常振奮。
“但事實是我想錯了,歐陽同學并沒有被搶任何東西。”
“所以現在來看,歐陽同學恐怕就是在故意找茬車琳。”
“我沒有!”歐陽舒恒慌了。
馬可:“那你為什么承認你瞪車琳?”
歐陽舒恒一愣,接著吼叫道:“我什么時候承認我瞪她,是她瞪的我!”
馬可:“誰能證明她瞪了你?”
歐陽舒恒:“誰能證明我瞪了她?”
馬可:“所以你就故意把劉豐瑞的包摔在地上?”
歐陽舒恒:“我沒有摔在地上!我只是扔到了地上!”
馬可:“哦,所以你承認你是故意的了。”
歐陽舒恒:“我沒有!你污蔑我!”
馬可呵呵一笑:“還有誰能證明?當時只有你的兩個朋友在,他們的話我不信。”
歐陽舒恒忽然清醒過來,直接把話題轉移到門口的堵人事件:“你們都冤枉我,說我堵著她不讓她進,除了你們一伙的,還有誰能證明!”
季洋心叫不好,這歐陽舒恒要是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這事情不沒完沒了了,也確實當時現場再沒有別人。
只見馬可撓撓頭:“可我就是看見你堵著她了。”
歐陽舒恒譏笑,再次重復:“還有誰能證明?”
一時場面的主動權像是又回到了歐陽舒恒這邊,“李老師,我發誓我沒有,我沒有瞪她,也沒有故意扔包,更沒有堵著誰。”
馬可:“你敢發誓?”
歐陽舒恒呵呵一笑:“我發誓,如果我撒謊,我不得好死。”
歐陽舒恒的話像是一輛脫了軌的列車,把現場氣氛帶向屬于她的勝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