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盯著蘇北看了好一會兒。
這個劍宗的人話語說的很明白,此番來北海就是為了將那柄鎮龍池的三分逍遙收入囊中,可是他并不覺得這個理由足夠讓他咽下這口氣。
“蘇長老尋劍,自去尋就是了,這理由插不進我鳳族和龍族間的恩怨。”
雖然林毅心中隱隱覺得此事尚有蹊蹺,但已經追到這來了,便是面子上也過不去。
至少,他需要個臺階。
南姬上前一步,硬著頭皮瞧著自己的老丈兒:
“岳父,趁著此事還未到不能調解的地步,各自退一步為好。”
“若三分逍遙丟了,那有心人定有同樣的方法取了蓬萊關的御尚方,到那時為時已晚,怕整個二十一州都會淪陷,再次陷入千年之前那場萬族之劫。”
“入了大乘的南皇圣女尚可牽制,倘如西荒那邊出現第二個.北海和如今的東國一樣,實在經不起內亂了,我們輸不起。”
現在情勢不可不謂不急。
南皇本意是循序漸進,靜待天道石的重新蘇醒。
或許是因為蘇北現身金祖庭的那一日,便打亂了暗中謀劃的陣腳,數個甲子前站在南都上,一人一劍殺了個底朝天的劍瘋子,誰也不敢賭.
劍宗鍛基秘法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若是真的被蘇北集齊了這幾把劍,踏足了大乘,那這幾百年的謀劃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劃了個寂寞。
這種事在場之人可謂是心知肚明,原本這三分逍遙應該原封不動插在那兒的,可圣女的秘信到底晚了一步,蘇北醒來的消息誰都沒有瞞住,甚至在金祖庭攪了個天下知。
“還望林長老顧全大局,看在蘇某的面子上.暫時收手吧。”
蘇北嘆了一口氣,瞅著林毅。
林毅面色幾經過變換,冷哼了一聲,淡淡道:
“蘇長老踏足大乘的機會有幾成?”
蘇北猶豫了一番:
“蘇某也不知,但若是有圣女護道,應是超過五成。”
“若失敗了呢?”
“那就是死了。”
“那林某憑什么渡你這五成的概率?鳳凰族無論在何處都被奉為座上賓,這只是二十一州分內之事,同我北海何干?”
一旁看了好半天的單無瀾冷哼一聲,冷冷地瞥了這鳳凰一眼:
“三分逍遙有手段插在龍池,就能插在鳳凰池。怎么?鳳凰比龍族多了點什么?”
“鎖你十個甲子的血脈,鳳凰怕還熬不過龍。”
“那時候還有什么鳳凰?土雞憑什么被奉為座上賓?”
“五成概率不愿賭,怎么?林長老就愿意賭南皇的善心?還是愿意賭西荒的那群蠻子文質彬彬,刀下留人?”
林毅的面色頓時一變,有些惱火,死死的盯著單無瀾。
可嘴巴囁嚅了半天,終究沒有說出個所以。
這話說的雖臭,卻也真實,說到底如今的北海同東國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若是仍以天生長命種的傲骨自居,被鎖了傳承的鳳池,同土雞也沒什么區別。
林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惱火的心境,瞥了一眼躲在蘇北后面的敖豐,開口道:
“讓某放人沒那么簡單,便是有心人挑起的矛盾,死了這么多人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為了大局,留這囊蟲一條命倒是可以,不知幾位此番欲去哪兒?從金祖庭千里迢迢跑這兒來,怎么是想回鎮北關?”
聽到這話,敖豐頓時大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至少命保住了。
目光瞧著蘇北便有幾分感激。
算算時間,敖月那丫頭應該快來了,到那時候兩族找個地方合計合計,總歸是不能是著了那偷劍人的算盤。
蘇北點了點頭,開口道:
“正是前往鎮北關的。”
“林長老既然在此,不妨一同前去,也好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林毅沉默了一會兒后,便是回頭看向了身后跟著的一眾鳳凰族人。
隨后揮了揮手,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敖豐:
“也好。”
蘇北松了一口氣,而后想了想什么便是自戒指中摸出了紙筆。
雖有留影石,卻并沒有藍星那種手機這般方便,大部分的信息傳遞,還是以捎帶為主,鴻雁傳書莫過于此。
此地距離鎮北關雖不算遠,但憑著腳力也要十數日。
一想到如今尚在鎮北關上的女子,蘇北便是心存愧疚。
無論是亦姐亦母的師姐,還是那個在倒懸天共患難的小魚兒,還有.那一晚誤入了的林皇后。
這段時間來,他的心中也不是不想她們,但比之女子的細膩心腸,他還是難免顯得怠惰了。
如今明白了此節,自然要亡羊補牢。
而一封書信先行一步,卻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了。
在鳳凰一族的輦車上,借著油燈,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封才將將寫完,松了一口氣。
瞥了瞥躺在一旁的幾女,似乎是在嘀嘀咕咕說著什么,便又是搖了搖頭,舔著厚臉皮感嘆道:
“女人多也是一種痛苦啊”
露出的銀蕩下賤表情,若是讓人看見了,恨不得給他一耳光。
不過信已經寫好了,至于鴻雁傳書,應該還沒有這輦車的速度快。
蘇北想了想,便是自劍匣間抽出了那柄"思別離"長劍,將信用錦盒裝好,用繩子系在了劍柄上,渡入了一口靈氣,朝著天上遙遙一拋。
嗖——
思別離刺入空中,轉瞬之間就在天邊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天際,朝著鎮北雄關奔去。
帶著對于幾女的思念,飛過北海,落入了鎮北關之中。
鎮北關。
魚紅袖正在屋子里和幾女搓著麻將,打了幾圈,珠寶首飾不知道輸了多少,今日也著實倒霉,一把沒有胡過。
眼瞅著聞人平心大有自摸通吃的趨勢,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來,猛地一拍麻將桌子,頓時將桌上的排打的亂糟糟一片。
紅紗衣下的偉岸顫顫巍巍的,似有呼欲而出的意思。
聞人平信摸起桌上的骰子,便狠狠地朝著魚紅袖的腦袋上一扔:
“死魚,你干什么?老賴子,輸不起是吧?”
魚紅袖一手接過骰子,卻也沒有辯解,匆匆地走至窗旁邊,伸手一指,帶著幾分興奮:
“看!外面有把劍。”
林瑾瑜一臉古怪地瞅著她:
“魚宮主,你這賴子也要有點水平把攪合了桌牌,通賠啊!”
聞人平心冷哼哼一聲:
“輸不起別玩了。”
魚紅袖揉了揉久坐發酸的腰肢,嫵媚的臉頰上卻滿是歡喜雀躍:
“天上真有一把劍,咱們歇一會兒吧!”
聞人平心的眉頭一皺,呸了一聲:
“劍多了,和你有什么關系?別想賴賬!”
魚紅袖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
“老娘要賴賬早賴了,那劍上帶著個錦盒.”
話語落下,林瑾瑜亦是有幾分好奇,走到窗邊:
“欸?確實帶著個盒子,那劍倒還熟悉”
聽到此話,聞人平心終于是意識到了什么,盡管嘴中還是在嘟囔著:
“就會打岔,白瞎了老娘的一手好牌.”
三女的腦袋皆是伸出了窗外,一抬頭瞅著云。
果真是看到了一柄劍,劍在天上悠悠地轉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目標。
終于是感受到了三女的氣息,便是化作了一道流光,嗖的一下,射了下來!
“是蘇北的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