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人群中,隨波浮沉,煙塵滾滾之處,都是塵世喧囂。
小丑?
自己是小丑?
莫凡抬起頭來歇斯底里的大笑著,笑得很猙獰,一手指著墨離,一手指著臺下的劍宗弟子:
“哈哈哈,原來在你眼中我從來都是這般可笑!”
“劍宗的其他弟子你也是這樣看待的吧!墨離師姐!!”
“哈哈哈,小丑?”
“我是小丑!!”
“我們都是小丑?”
臺下的一眾劍宗弟子沒有出聲,只是眸子看向墨離的眼神很復雜。
終于一名劍宗弟子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看著莫凡開口道:
“莫凡師兄,墨離師姐從未向你說過的那樣。”
幾日前在落寶大道,也只有墨離師姐為自己挺身而出,而自己象征著尊嚴的劍柄還在蘇長老的手中。
“莫凡師兄,希望你收回那句話,墨離師姐同蕭若情師姐只是不善言辭,其實很照顧我們的”
“莫凡師兄,你這樣也只是咎由自取罷了”
看著一張張惡臭的嘴臉,莫凡的臉抽搐著,抬起頭再次看向了墨離。
墨離沒有半點猶豫,一步跨過他,就仿若至始至終都未曾來過一般,紅唇間帶著輕描淡寫地弧度,眸子中的冷漠借著與生俱來的高貴碾壓著一切。
莫凡怒不可遏,他受不了墨離看他的那個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螞蟻,他試圖揮起拳頭砸向墨離,只是圣骨的反噬讓他的身體越發地沉重,胳膊也不曾有力氣抬起,他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你在問憑什么?”
墨離在距離演武臺只有一步的時候,漠然回首,唇角噙起笑意,心中也在冷笑,譏諷道:
“憑我有天下最高明的劍法。”
“憑我有天下最頂尖的師尊。”
“憑我是東風古國墨家長女。”
“論天賦,身份,地位我哪一樣不比你強?你憑什么比得過我?”
墨離的話語并未曾有絲毫的掩飾,就這么回蕩在演武臺之上,而后她抬起頭,望著不遠處閣樓上的那個白發男子,嘴角悄然綻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莫凡眸子陰婺地望著墨離,手指緊緊地抓著擂臺之上的地面,畫出了一道道森森血跡。
余光之中,他能看到圍觀眾人的目光皆是匯聚在那銀發女子的身上,而對自己的大多是抱有戲謔同情可憐悲哀的種種復雜表情。
臺下的一處角落,一名老乞丐看著面前的一幕,嘆了一口氣,而后淡然的看著身旁的小乞丐開口道: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小乞子,你可知道何意?”
那小乞丐搖晃著腦袋,一邊在嘴巴里塞著窩窩頭,一邊嘟囔著:
“不知道,誰知道你又在嘟囔著什么沒味道的屁。”
老乞丐狠狠地給了小乞丐一個暴栗:
“吃吃吃,就知道吃,沒點出息的東西。”
“你可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你要是能答出來,我給你再買一個糖人。”
小乞丐的眸子瞬間一亮,而后眨著眼珠子,將嘴中的窩窩頭一口咽下去,開口道:
“哪有什么善惡,對我好的就是善,對我不好的就是惡,就這么簡單!”
老乞丐愣了一下神,看著面前的小乞丐,而后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善我者善,惡我者惡嗎?”
“你倒是現實的很。”
諸多觀戰之人開始陸續地退場,先是道宗的童修和元門的長老,然后是其余宗門的弟子。
墨離收回了長劍,重新的懸掛在了腰間,便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年輕俊彥和宗門長老們陸續離去之后,圍觀人群也漸漸散去,很快就只剩下莫凡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地面之上,也不見那些往日跟在自己身后叫著自己莫凡師兄的劍宗弟子。
“呵,這就是人性嗎?”
猙獰的瞳孔逐漸地變的晦澀。
自己是小丑?
墻倒眾人推罷了,自己相比于那墨離只是少了幾分氣運,只是少了幾分氣運罷了!
莫凡顫抖著起身,一個人走向了角落。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離得自己越來越近,莫凡下意識地抬起頭,便是看到了一名頭戴著刻畫著一個古樸戒指面具的男人,他蹲在自己的面前,面具下的眸子沖著自己笑:
“你是叫莫凡對吧。”
“我們需要你”
莫凡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看出了莫凡的謹慎,男人卻毫不在意,在他的耳邊悠悠道:
“事到如今,你覺得你還能在劍宗站的住腳嗎?”
“說到底劍宗也和其他宗門并沒有什么不同,不斷宣揚著平等,可實際上也只是再說著空話罷了。”
“而只有我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你不就是想要變強嗎?”
莫凡猛地抬起頭,呼吸有些灼熱的看著他,繼而沙啞著嗓子一字一句道:
“我憑什么相信你。”
男人笑了笑道:
“那你有地方去嗎?”
莫凡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抬起頭時,眸子中滿是血絲的看著他:
“能讓我贏過墨離嗎?”
黑衣男人隨意地笑了笑,開口道:
“那簡直太輕松不過了,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成為這世間的至強。”
莫凡默默地將手中的那塊兒刻著劍宗的令牌掰碎,撕開了身上的衣衫,而后望著男人:
“我跟你走。”
神秘男人笑著點了點頭,只是回過頭時,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酒樓上,墨離坐在椅子上,以一個極其復雜的神色就這么盯著蹲在自己面前,為自己包扎著傷口的男人。
包廂內只有蘇北同自己兩人,蕭若情同李子君有意的離開,似乎只為了給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因為包扎傷口,身上的月色長衫早已經脫了下來,放在椅子下面,連帶著的還有解開一半的肚兜,在自己的上身掛著,微微側身的坐姿,讓不符合她年齡段的傲人下圍勾勒出了一個充滿張力的弧線。
以至于鼓囊囊的因為肚兜沒有了系帶的束縛,好似呼之欲出,想要出來透透氣。
“被靈氣震傷了幾處靈脈,需要好好的養幾日。”
“這幾日就住在為師的房間吧,也好照顧你。”
蘇北卻根本沒有去在乎她怎么看的自己,一邊熟練的在她的手上打了一朵蝴蝶結。
“來,把鞋子脫下來,為師給你檢查一下腳。”
也沒有等墨離是否同意,大手便已經是伸進了褻褲之下的羅襪,而后在墨離下意識地一聲輕呼中,一把將羅襪脫了下來,露出了一對兒晶瑩的玉足。
墨離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女子的足總歸是一件極其隱秘的部位,但看著面前男人一臉認真的樣子,卻還是低下了頭,任由他的動作。
蘇北伸手握住了幾分軟滑的雪白腳踝,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赤足探出,握在蘇北的手中,另一只腳兒微微墊著腳尖,彎著一個完美的足弓,從線條到光影都唯美到了極致。
只是趾前卻已經是滲出了絲絲血跡,染紅了那雙雪白的襪子。
看著這一幕,蘇北的眉頭皺了一下,帶著幾分責備的抬起頭看著她:
“為師若是不看,就這么挺著?”
“經脈反震受到的傷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好的。”
一邊說著一邊揮出一道道靈氣認真的接著她的經脈。
墨離看著他胸前的哪一道傷口,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都咽了回去,因為掌心處包扎著繃帶,只能用手背撐著自己的側臉,借著惹眼的陽光,愣愣的看著蘇北的那一張俊美的臉頰。
如今的那一頭雪白的發極為惹眼,那一雙比往日以來更為深邃的瞳孔,越發地好看起來。
只是如今的這個居高臨下的動作,顯然不應該是徒兒面對師尊的場景,動作更像是一對兒溫馨的夫妻,但對于一對兒師徒來言,顯然是逾越了,被人看到定會罵墨離沒有規矩。
墨離她是知曉這個道理,出身于東風古國的墨家,最為注重倫理規矩。
但很明顯,墨離是不在乎規矩的,亦或者說她的性格使然,對于這些是嗤之以鼻。
可就這么望著自己的師尊半蹲在自己的身前,握著足尖,溫暖的靈氣一點一點的滲入足尖,縱使她在不在乎,心中依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怎么了?”
察覺到墨離的目光,蘇北稍微抬起頭看著她:
“弄疼了?”
墨離咬著薄唇,眸子中有幾分盈盈,抬起臉頰,輕輕問道:
“師尊的傷”
蘇北用紗布一點一點的將足尖裹好,臉色有些古怪的看著她:
“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的話啊。”
“昨晚都不管為師的死活,今日”
墨離瞄了瞄蘇北的眼神,而后看了一眼蘇北,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身上的傷口,是誰給師尊包扎的?”
蘇北的大手正逐漸地沿著腳踝不斷向上攀升著,聽到墨離的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師姐。”
墨離冷哼了一聲,而后將腳猛地收了回來,站在蘇北的面前,而后推著他躺在了床上。
在蘇北不解的目光之中,一把將他身上被包扎好的紗布撕了下來。
“嘶——”
“孽徒,你在做什么!?”
蘇北瞬間吸了一口冷氣,回過頭來望著她。
墨離就這么坐在了蘇北的大腿上,垂下來的銀發搔在了蘇北的后背,看不見她的表情:
“師尊還我的一劍,憑什么讓她來包扎?”
蘇北:“??”
但還是趴在床上,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涂抹著膏藥,動作帶著不像她的輕柔,劃過肌膚時的冰涼清冷。
過了一會兒,墨離從蘇北的身上起身,望著那整整齊齊包著的白色薄紗,認真系著的白色蝴蝶結。
“這幾日就住在徒兒的房間吧,也好照顧你。”
蘇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從包廂內走了出來,看著包廂外百無聊賴地蕭若情同李子君,蘇北想了想,笑著開口道:
“明日就是扣仙門了,難得來南都,為師陪著你們逛一逛吧。”
蕭若情的臉上立刻涌現出了笑容,一把抱著蘇北的胳膊,拉著李子君的小手:
“好!!”
“不知道有多久,師尊沒有和我們一起逛過街了呢”
蘇北摸了摸她的腦袋,四人便是鉆入了人流之中。
東瞧西看,在廣場上走了一圈,四人的手中都拿著一串冰糖葫蘆,都是蕭若情要買的,墨離隨手便是把冰糖葫蘆遞給了一個跟在后面的小屁孩,蘇北吃了一口,恍惚之間就想起了那個在圣地閉關的女人,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堪破心魔劫?
“鐺”一聲鑼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蘇北四人也是朝著聲音圍聚過去。
蘇北挺不能理解為何李子君喜歡看這個人耍大刀,口中含一口油噴火?
畢竟這幾下子在這個世界上確確實實連個練氣都算不上,但這并不妨礙她看的興致勃勃,蕭若情一邊啃著糖葫蘆,一邊嘟囔著:
“噴火我也會。”
“師尊,那邊是南都有名的戲園子,我們要去看看嗎?”
看著李子君一臉期待的目光,蘇北笑了笑也不忍心拒絕她,領著三人穿過了戲臺,找到一處雅座,便是落座,身邊的人也不管認不認識皆是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桌面上放置著各種各樣的果盤,熟透的水蜜桃,李子,鴨梨,蕭若情隨便的拿起來一個蘋果便是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三人坐在蘇北的兩側,戲園子中有不少的女眷,其中亦不乏姿容秀麗者,但與她們相比卻顯得黯然失色。一瞬間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在看著坐在她們中間的男子,稍加打聽得知是劍宗的五長老后,便也是把心思收了回去。
三女的榛首在蘇北的身前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幾張絕美的容顏含笑凝眸,銀鈴聲音清脆,三種幽香混雜在一起,浮動在蘇北的鼻尖,不斷地襲來,構成了一種莫名的誘惑。
蘇北的眸子含笑,望著面前的和諧一幕。
這曾是自己的期盼,如今終于實現了?
他的目光望著遠處的那道黑色的帷幕,心中喃喃自語道:
“這樣的和諧,那一世又怎么忍心拋下她們?”
突然沒有準備的來此地,除了滿足李子君的小小期待之外,蘇北的眸子卻是緊緊地盯著臺前,默默地感受著四周的靈氣變化。
他知道,若想要尋到南皇,便只能在這種地方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