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逐漸地傾斜,終于,蒼穹之上的最后一絲劍氣散去。
蘇北站在登仙臺之上,望著緩緩走上臺前的申屠赫,他平心靜氣,極力地讓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一些。
只是他心中卻是知曉,對戰林多之時,一切看似摧枯拉朽。
可實際上卻也是消耗了他體內太多的靈氣,以及崩裂了太多的經脈。
——自己明明是有更加穩妥地辦法的。
只是蘇北不想,也不愿。
在看到單無瀾被林多擊飛的那一刻,心中的那一絲怒火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為什么要登臺,明明自己已經走到這里了,明明她可以不用承受這樣的痛楚的。
“劍宗,蘇北,請指教!”
平淡的聲音,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青萍劍,周身的大道之氣交織成了一片。
申屠赫的眸子緊緊地瞇著,就這么望著蘇北,耳畔回蕩著在登臺之時,凌然對他說的話。
“此子看似強勢,實則有所古怪,似乎一切招式都是依托透支經脈才可以的”
“不要同他硬戰,消耗他,拉扯他。”
申屠赫的眸子緊瞇著,一臉凝重地望著蘇北,他自身的實力遠沒有林多強勢,也不過是席青衣之流。
“這一下,全天下怕是都知道蘇長老了!”
“在下佩服!怕是蘇長老真正擔得起整個天底下合道之下第一人的稱號吧。”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上去遠遠沒有林多那般咄咄逼人,只是話語之中確實處處暗藏玄機。
蘇北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蘇某可從沒有說過自己是不是合道之下第一人,也沒有敢想過。”
“天下之大,又怎么可能輪得到蘇某!?”
二十一州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即便是天下公認的合道之下第一人童修也不敢放言,自己便是真的無敵。
千年之前的那一場浩劫活下來的修士不少,又有多少人不問世事,隱藏在山野之間?
即便是天下人公認的沒落的劍宗,近千年坊間也不過流傳其為十大宗門末流,無知的百姓可以隨意猜測,但若是天下宗門真的將其當真,那便是腦子缺根弦。
上個時代留下的高手不少,入了合道渡劫之后,想拋投露面的,加入了圣地,其余這等境界有的便已知曉飛升無望,偏安一隅,找一地方頤養天年去了。
“蘇長老還真是謙虛啊,呵呵呵”
蘇北手中的青萍劍前指,眉若川一凝,冷然道:
“廢話少說,不戰可以認輸。”
申屠赫搖了搖頭,掏出了手中的浮塵,幽幽道:
“蘇長老到底還是沉淀不夠啊”
話音剛說至一半,手中的浮塵便已經向前揮出。
一道烈風呼嘯而至。
這一式存著試探之意,他想要摸清蘇北的體內究竟還剩下多少靈氣,只要見到他稍微一露出頹態,便全力轟擊過去。
蘇北的眸子帶著冷笑的望著他,試探自己!?
卻是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劍都是巔峰?
“是覺得蘇某不配讓申屠長老用全力嗎?”
鏗鏘——
青萍劍大放光澤,這一次卻不再是漫天的金碧輝煌,王道劍,劍勢偌大山崩,可卻最傷經脈,其中的所蘊藏的恐怖劍氣不是自己這個境界可以抵擋的。
想來,若是自己真的達到了合道境界時,才有可能自如地用出一二三四五六吧。
也只有在那個時候,青萍劍方才能酣暢而鳴。
仙道劍!
“劍一,一往而深!”
青紫色扶搖而上,頭頂的一方天空紫氣彌漫,仿佛是一處仙人的氤氳仙境。
緊接著,紫氣開始翻涌,在紫氣之下,流華絢爛。
似乎用過了王道劍后,再用這仙道劍,讓蘇北感悟頗多。
王道仙道合在一起,方為完善的劍典,二者各有優缺,蘇北向前遙遙一指,一式劍一。
申屠赫卻是瞬間如臨大敵,那一道烈風直接被斬斷,繼而那一抹青紫便是在他的瞳孔中急速地放大。
“風纂,迅疾如風,其徐如林!”
風在這一刻好似化為實質,剎那之間,風雷之聲大作。
迅捷的風刀裹挾著漫天的塵沙匯聚向蘇北的這一劍,似乎是蘇北的這一劍,更加的印證了凌然的猜想,他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想要速戰速決!
漫天的風刀,氣勢凌厲至極,也快到了極致,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當下這場不期而至的猛烈碰撞。
風如刀,割耳削腮。
煙塵,飛沙,走石,隨之而行,席卷千層。
亂風迷人眼。
放眼望去,擂臺之下便是只剩下了灰茫茫一片。
不可否認,申屠赫的這一式的確很是驚艷,甚至于竟是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蘇北的那一劍就這么被湮沒在其中了?
就像無聲之中平地起驚雷。
這一式是他用盡全身靈氣揮出的一式,他料定蘇北的這一劍絕對會無功而返,甚至會被自己重創!
天底下哪有鐵打的人?又哪有取之不盡的靈氣!?
然而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還未曾彎出,眸子便是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即便是那人嘴角止不住地流血,周身的靈氣卻是沒有半點潰散,甚至于那一劍比之戰林多之時也沒有半點的頹勢。
所有的修士皆是全神的注視著面前的一幕,并沒有他們所料想的慘烈,也沒有看到白亮的劍身染紅血的凄慘景象。
只見這位無華闕的長老雙手緊握浮塵,上身微微前傾,仍舊保持著揮出那一式的姿勢。
整個人身上帶著股一往無前的壯烈氣勢,漫天風沙依舊滾滾在起身后咆哮。
與之相對,是不知何時悄然向前踏出一步的白衫繡海棠。
但是身影卻是已經出現在了申屠赫的背后,那一柄青萍劍閃耀著光澤,而后劍鋒之上低落了一滴鮮血。
只是一滴。
那一劍如此的平淡,甚至于只是在擂臺之上留下了一道青紫色的痕跡。
但——
申屠赫看似摧枯拉朽的一擊卻仿佛沒有傷了眼前人分毫。
亦或者換一種說法,面前之人根本就沒有去阻擋,只是一劍,極為自信。
自信這一劍會貫穿!
天地間有大風驟然掠過,吹起層層煙塵,而后下一刻!
便是見得申屠赫被青冠所扎的花白頭發猛然飄拂飛揚,狂亂肆意著,起伏不定。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腹腔處,身上的玄色道袍逐漸地被鮮血所殷透。
申屠赫的臉色驟然蒼白,周身如遭抽筋刮骨之苦楚,毫無血色,而一擊無功之后,更是臉色灰敗,面露絕望之色。
鏗鏘——
并不是蘇北再一次出劍。
一眾修士就這么怔怔地望著蘇北將手中的青萍劍插入了劍匣中,劍匣已合上。
他背負著雙手眸子深邃不知其中在想些什么。
頭也未曾回過。
畢竟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蘇北的那個世界中流傳著一句話,真男人從不回頭!
而后似乎配合著他的動作一般,申屠赫整個人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咆哮的風沙沒有了靈氣的指引,似有些彷徨的圍繞在蘇北的周身,吹著他嘴角的鮮血。
蘇北好似喃喃自語一般,幽幽道:
“同林多相比,你簡直弱的可憐。”
——自己甚至于不想揮出第二劍。
躺在地上的申屠赫嘴角流血,徹底昏厥過去。
只是腦海中還不忘念叨著:凌然誤我。
所有人呆了。
蘇北面對林多時,還可以說的上是至陽之體天克林多,可是面對這申屠赫秒殺?!
那豈不是說蘇北的實力竟然已經達到了半步合道渡天劫的這個層次?
雖然知道蘇北可能會勝,但竟是勝的這么容易?
同童修相比,差距也僅僅只是不能借用天地大勢??
蘇北的眸子掃了一眼無華闕的方向,望著那臉色陰沉的凌然,嘴角翹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眸子森然。
而后伸出手指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便是朝著臺下走去。
圣地長老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了心中的震驚,高聲宣布道:
“劍宗,蘇北勝!!”
“此番晉級宗門,劍宗,道宗,佛門!!”
結果下來了,以至于眾人都不敢相信今日所見的一切。
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帶著一把劍,竟是硬生生將劍宗抬上了天下前三!
再看那道白衫身影,卻是對這一切絲毫不在意,云淡風輕一般,從聞人平心的手中接過了單無瀾。
望著她的面龐,望著她緊閉的眸子,撩起了她的青絲,輕輕開口道:
“無瀾,師兄帶你回家。”
觀眾臺上,一名修士看到結果后,沉默了一會兒,便是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旁邊的修士一臉的奇怪:
“點輩兄,你脫衣服做什么!?”
那修士滿臉苦澀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
“賠掉了褲衩子。”
“一會兒重開一下。”
整個二十一州無論是各地街坊,皆是能夠聽到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音。
無外乎對于劍宗,對于蘇北這一匹黑馬感到震驚。
而這一天,也是無數人最為黑暗的一天,甚至于虧得血本無虧。
應該怎么形容!?
大概就是2018,棒子國踢d意志帝國2—0的這種感覺吧。
劍宗。
蒼穹鏡上,無數的劍宗弟子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蘇北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后,下一刻歡呼聲便是響徹了整個廣場。
劍宗竟然能同道宗佛門并列!?
思過崖上,君無邪一邊喝著酒,一邊翹著腳丫子,望著關在里面的羅日天,撇了撇嘴巴:
“這就是你說的無華闕把蘇北的shi都打出來?”
“我看啊,你這輩子也就在這里面呆著了。”
“你們宗門不要你了,要不種在里面吧”
羅日天眸子中滿是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面色慘白,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再也不副之前的囂張。
“林多師兄竟然敗了??”
“無華闕怎么會敗呢?”
“哈哈哈,此子安敢壞我道心”
“老夫天下第一,老夫最牛逼。”
君無邪晃晃悠悠地走了,兜兜轉轉地來到了不劍峰上,望著一顆顆死去的桃樹苗,將手中酒葫蘆的酒往里面一倒。
——嘩啦啦,酒水灑滿了桃樹下,嘟囔道:
“奇怪了?水也澆了,這苗怎么不漲呢?”
“難道是我澆的不夠多!?”
“嗝——”
“不關我事,我天天都來澆的”
“看那一朵朵,桃花爆滿山”
睡眼惺忪地便是靠在了大樹下,酣然睡去,嘴里嘟囔著:
“早就看出來師兄是裝的了吧唧吧唧”
蘇北一個人抱著單無瀾回到了劍宗的駐地,她的身子就這么軟在了蘇北的身上。
距離如此的近,以至于蘇北能清楚的聞到她身上帶著的淡淡清香,只是蘇北現在無心看她那眼波迷離,發絲凌亂的模樣。
——卻也不知道劍宗會面對誰?
但是蘇北對此卻是渾然不在意,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手心同往常一樣的冰涼。
“痛”
有些微弱的聲音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女子感受到了自己在誰的懷中,纖纖玉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緊緊地貼在他的懷中,嘴里發出痛苦的呢喃。
“哪里痛。”
蘇北有些焦急地問著她,懷中的女子肩膀輕輕地顫抖著,在這一刻似乎愈加的消瘦。
突然變是感覺到手腕有些痛,低下頭,被單無瀾緊緊握住地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青紫的痕跡,紅腫著。
“都痛。”
蘇北將衣袖遮蓋住了手腕的青紫,不讓她望見,嘴角帶著笑意,輕輕地開口道:
“過幾日就好了,煞氣入體。”
輕輕地吻向了她的額頭。
而后走到了她的房間,將她放在床榻之上,任由她緊緊地攥著自己,眸子中帶著一絲憂悸望著她,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可以一瞬間憔悴到這種地步,那白皙的面龐已經不見半分的紅暈,一片慘白。
眼眶周圍裹挾著黑青色,那一種清冷充滿仙氣的清澈消失了,只剩下了疲憊,好似殘燭一般。
那一頭白發不在如之前般柔軟,變的枯燥,如冬日的茅草,雜亂。
“來,把這個藥吃了。”
蘇北一臉笑瞇瞇地看著她,將手中的氣血丹遞到她的面前。
只是看著她虛弱的模樣,便是將丹藥化作一碗藥湯,輕輕地扶起她,單無瀾就這么勉強的靠在了他的懷中吃藥。
蘇北舀了一勺認真的吹涼,然后喂到她嘴邊。
氣血丹以往都是一口咽下去的,時至今日她放才知曉,原來竟是這么苦。
黛眉輕輕地蹙了一下,蘇北看出了她的勉強,從儲物戒中的一百盒蜜餞中拿出了一盒蜜餞,打開,連同著一勺藥汁一起放入了她的口中。
“這樣甜一些。”
藥很苦,只是入到了她的嗓子處卻是很甜。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一盒蜜餞的緣故,還是她躺在蘇北的懷中,望著他全神貫注喂自己吃藥的緣故。
這一次的煞氣入體不同以往,本已經可以逐漸壓制的,卻因為這一次的重傷而徹底逆流。
氣血丹也只能保證她的煞氣不在繼續擴散,但卻不會如之前一般,可以自愈了。
雖然知道沒什么用,但就想暫且靠在他懷里吧!
“師兄在登仙臺結束后去一趟南疆,你這是小病,不礙事的。”
“你啊,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逞強!師兄不一樣,師兄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
單無瀾將那一碗苦澀的藥汁咽了下去,伸出手指抵住了蘇北的唇,不讓他在絮叨下去。
“聽故事。”
蘇北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同給姐姐講的那樣。”
這一句話蘇北卻是聽出了一絲醋味兒!
那一次在不劍峰之上的事,她竟然記到了現在。
單無瀾一看到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很好看的弧度,在她蒼白的臉上,極美,極淡。
只是臉色愈發的蒼白,仿佛透明。
蘇北能清晰的感覺著,她周身的靈氣逐漸被蠶食著,經脈漸漸變得透明,然后再慢慢融化成水 將她整個人擁在了懷中,感受著女子的細膩,柔弱無骨,只是心中卻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期待著她能盡快好起來。
林多沒有留手,而同樣的,自己也沒有留手。
潛伏在那兩人體內的青萍劍氣怕是要折磨他們許久吧。
他抱著她,一道道精純的大道氣配合著氣血丹造化丹,不斷地融入她的體內,卻也不知道給她講什么故事。
思來想去,憋得通紅,終于開口道:
“在一個神秘的大陸上,又一片草原,名為青青草原。”
“其上有兩方勢力,一方是以狼族之王為首的狼王,名為灰太狼.....”
單無瀾撲哧一聲笑了。
那許久未曾融化的冰冷表情,終于在此刻消融了:
“狼怎么還有名字?莫非是合道大妖?”
蘇北見她虛弱的身體似乎逐漸地好轉,心中也是放下心來,一臉嚴肅道:
“當然,還沒有說另一個勢力呢。”
“是以五大惡羊為首的,喜羊羊”
蘇北講那個盛了藥汁的碗放在手中,一臉認真的將著那個狼抓不到羊的故事。
單無瀾的眸子輕輕眨著,滾滾地煞氣依舊縱橫在她的體內,只是她卻是不在感覺到痛楚,就這么望著他。
走了神,也不知道是因為聽他的故事還是看著他的臉。
看著他神色飛舞,滔滔不絕地模樣,心中一動,飛快地探起頭在他臉上輕輕一啄。
柔軟濕潤的觸覺,一閃即逝。
蘇北卻是如中了十萬伏特電擊一般,僵在那里。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蘇北的心卻還是砰砰地跳動著。
似乎是她的傷勢好轉了一些,蘇北終于從焦急之中心態放平了下來,此時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著,一襲紫衫之下山巒挺拔。
絲帶緊束著纖柔的腰肢,更兼得長發飄然,蒼白的臉色更是為她添了幾分病態的冰寒。
“有沒有傷到哪里?”
單無瀾喘息著氣息,體內的靈氣依舊在同煞氣爭斗著,望著蘇北。
輕輕地咬了一下薄唇,伸出纖纖玉手便是解開了脖頸間的扣結,逐漸地露出了其中如雪的肌膚。
微凸的鎖骨亦有著動人心魄的味道,顯著骨感,宛若寒梅。
直至衣襟漸漸地大敞,顯露出其中凈面的肚兜已能看見傷痕的端倪。
大片的血紅沾染在了其上,只是在她的刻意隱藏之下并未顯露出分毫。
“在這兒”
淡淡的話語,似乎隨著她的動作而言并沒有半分的猶豫之色,似乎是怕他查探的麻煩,單無瀾將手伸向腰側想要去解開束縛著的絲帶。
蘇北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在她眸子的不解之中,將她緊緊貼在自己的身上,雙手伸向了背后 仔仔細細地尋覓著那一根絲帶。
大手落在了她光滑的脊背,只覺她的肌膚冰涼如冰,沒有絲毫溫度,但卻也柔軟如雪雪。
終于找到絲帶的存在,而為了配合蘇北那笨拙的動作,她也將身子半倚在他身上。
------題外話------
還有一更。
520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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