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看著腳下問道:“你這次回來,就是專門要化解情劫的嗎?”
靈青點點頭,道:“是!”
何仙姑轉頭看著他,板著臉問道:“你就這么想要放棄這段情嗎?”
“不是放棄,而是要化愛為情。”靈青并沒有被她唬住,一笑道:“神仙并非無情,只是私情乃是禍亂的根苗,所以才為天條所禁止。
天庭之上,魔家四兄弟是親兄弟,金吒木吒哪吒是親兄弟,七仙女是親姐妹,都沒有說是犯了天條的。”
何仙姑展顏一笑,問道:“你是說,讓我們倆之間的感情,變作兄妹情,或者姐弟情的?”
“不是,咱們沒有成為兄弟姐妹的先決條件。”靈青搖搖頭,“人間夫妻,白首相愛的有。
但絕大多數卻都是將愛情,變成了家人一般的親情。
你說他們有情愛嗎?那自然是有的。
但你說他們親情重,還是愛情重?我想還是親情多些。
不過他們之間的親情,與兄弟姐妹之情還是有所不同的。
道侶道侶,度過了劫數,我們不做修行的情侶。
做個一同求道的伴侶也是不錯的。
就如同你和鐵拐李、漢鐘離他們一樣。
一同求道,相互扶持。”
何仙姑點點頭,一雙月牙笑眼盯著靈青的眼睛問道:“那好,現在怎么做?”
靈青看著這雙眼睛,一笑,伸出手來將其遮住,道:“跟著你的本心來,看破虛妄,你看到的那個答桉,就是最優解。”
何仙姑看著這熟悉的手,一笑,伸手將其握住,然后向前走去。
又問道:“不知道我跟穿山甲的事,又要怎么解決呢?”
靈青握住她的手,與其并肩而行,道:“順其自然,功到自然成。”
隨后兩人在終南山內游走,看一看山中的景色。
隨后的幾日,兩人一邊教導穿山甲修道向善,一邊在山中游玩。
這一日,兩人剛剛向穿山甲講了什么是天規戒律,什么是功果善業。
他突然跪在靈青面前求道:“請師父收弟子為徒,教我求道。”
靈青問道:“你不是想要跟仙姑學道求仙的嗎?怎么又來拜我為師?”
“仙姑修的是仙,修仙有太多的約束,而師父修道卻逍遙自在,因此我想向師父學道。”穿山甲又拜道:“還請師父收留。”
“朝三暮四,沒個定性,先前還說要求仙,如今卻又要求道。”靈青搖搖頭。
一伸手將他拂了起來,道:“你先起來吧,你我之間沒有師徒的緣分。”
他看穿山甲焦急的樣子,就知道他要說什么,遂道:“不是看不起你是妖身。
我的法門繁雜,并不在乎本體是什么,草木精靈,妖獸鬼物我都有法門傳下。
這師徒的名分可不是隨便定下的,你若是拜了我為師。
日后你為善為惡,都與我脫不了干系。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認為,你我之間,有這般的緣分嗎?
而且,你光看著求道逍遙,殊不知這求道可比求仙難多了。
仙還有天條天規來約束,而道只能依靠自己的本心來約束。
你真的能有此等自持之力嗎?
我可不想到時候親自來清理門戶。”
穿山甲頓時愣住了,他想要拜靈青為師,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何仙姑。
可沒有想這么多。
此時聽了要和靈青綁在一起,他不由得有些遲疑。
然而,剛一猶豫他勐地醒悟過來,這般的猶豫豈不是在明擺了告訴靈青,自己只是想要利用他嗎?
當下又要拜下,口中道:“弟子愿為師父鞍前馬后。”
靈青一把將其扶起來,讓他拜不下去。
道:“如今你也別先想著拜師了,我予你個考驗,你若是過了,我便收你為徒。
若是不過,你我自然是無此緣分。”
穿山甲問道:“不知是什么考驗?”
“我傳你一門抄錄術的法術,你去人間將道藏抄一遍,拿來于我看。
要字字有真意,句句有真理,你若是能夠得我認可,我自然收你。”靈青說罷,將抄錄術的法術符箓傳給了他。
“記住,不可使你的性子,只可依著求道人的本分去做。”
穿山甲問道:“那不知這認可的標準是什么?”
“你不要多問,只管去抄。”靈青搖搖頭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故意為難你。
你若是達標,我絕不會食言。
但若是不達標,我也自然會向你說明,令你心服口服。”
“是,弟子這就去。”穿山甲聞言,一拱手,轉身離去。
何仙姑看著穿山甲遠去,向靈青問道:“你是真的打算收他為徒,還是只是敷衍他?”
“看他的造化了。”靈青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你這個要求的標準到底是什么?”何仙姑又問道:“而且,字字有真意,句句有真理,這個標準還不是你說了算?”
靈青看著她問道:“那若是你來做這個考驗的話,你會怎么做?”
何仙姑想了想,道:“若是我的話,我就到長安城內找個道觀,向他們求借道經抄錄。
然后一點點的湊齊道藏為止。
至于你說的字字有真意,句句有真理,那就只能盡我所能了。
我還真無法知道該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夠達到你的標準。”
靈青又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別人不借給你怎么辦?你找齊所有的道藏又要用多長時間?”
何仙姑一笑道:“他不借總有緣由,我完成了他們的要求,不就能借來了嗎?
再說了一家不借,那就找第二家,總有借的。
至于用多長時間,若是我的話,真心求道我也不在乎用多長時間。
想要求道,這些不過只是分內之事罷了。”
“正是如此。”靈青點點頭。
何仙姑聞言一頓,問道:“你是說,只要他能夠做到這些就行了?”
“甚至是不需要,只需要他能有這般的想法,并且如此做了,我就會收他為徒。”靈青笑道:“當然,這個考驗是必須要完成的。
收他為徒之后,日后自然有時間慢慢的完成。”
何仙姑聽他說的這么簡單,疑惑的道:“我怎么感覺,你并沒有想要收他為徒的意思呢?”
她自認對靈青還是了解的,不會看錯了他的想法。
“因為我認為,他根本就完不成,所以自然沒有要收他為徒的意思。”靈青道:“我讓他依著求道人的本分去做此事。
他不來問我求道人該秉持個什么的本分,反來問我要求的標準是什么?
可見他心中只有完成試煉的目的,而不注重完成試煉的過程。
然,大道真理恰恰就在這求道的過程之中,他卻視而不見。
當然這也不算錯,若是他能夠依著要求完成,我自會履行承諾。
但我看卻有些難。”
何仙姑也覺得靈青說的不錯,但想到穿山甲也算虔心,忍不住勸道:“穿山甲心地不壞,你還是不要說的太過,損了他的道心。”
靈青點頭道:“這是自然,我給他的考驗,只是收徒的考驗。
他不過我不會收他為徒,但又沒說要阻他求道。
他有什么疑問,自可來問,我知無不言,只是不會和他有師徒的糾葛而已。”
穿山甲那邊,他心中果然如靈青所料的一般,掛念著的是達到靈青“字字有真意,句句有真理”這個要求。
“這道經本就看的頭疼,還要什么字字有真意,句句有真理?
這分明是在搪塞我嗎?
不管了,先去找到道藏再說吧。
到時候,他能說我沒有真意真理,我也能說他雞蛋里挑骨頭。”
想罷,他來到了長安城,同樣如何仙姑的想法一樣,他先找了個大的道觀。
進了觀內,他拉住一個道士道:“唉,小道士。
我問你,你們道經放在什么地方?”
“經書自然是放在藏經閣了。”那道士答道:“不知居士打算借閱什么經文?”
穿山甲道:“我要借道藏。”
道士聞言一笑道:“居士說笑了,道藏繁雜浩如煙海,蔽觀又哪里藏有這么多的書?
況且,居士不是我道門中人,更不是我觀中人,有些經文也無法借閱。”
穿山甲壓根就沒在乎倒是說經文不能借的事,反倒是自言自語道:“浩如煙海,那得是多少本啊?真要抄得抄到什么時候?”
“居士,道藏共有三千多卷,分為三洞十二部,若說,怕是數以億計。
居士別說找不全,就是找全了,你要一字一句的抄完,也得抄個百年之久。”道士聽他說的可笑,忍不住將這其中的難度說與他聽。
穿山甲聞言不由的怒道:“我就知道他沒安什么好心!”
一甩袖,就要去找靈青理論。
走了兩步又一想,“不行,我不能就這么回去。
就算是他要為難我,我也該讓仙姑看清他的嘴臉。
索性我就將經文帶回去,當著仙姑的面抄,讓她知道,呂道清沒安好心。”
想罷,他回過身來,向道士道:“小道士,能把你們觀里的經文借給我嗎?等我用完就還回來。
還有,你們這里經文不全,去哪里能夠找到全部的道藏經文?”
“居士說笑了,這些經文都是我觀中的至寶,哪里是說借就能借的?”道士聞言哈哈笑道:“更別說讓居士帶走了。
至于說哪里有全部的道藏,那就只有皇宮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