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敦道十七號底層茶餐廳。
雷萬霆一邊喝著奶茶，一邊同餐廳老板閑聊，等待超過一個鐘頭。
終于，一輛賓利轎車姍姍來遲，停在了茶餐廳門口。
車門打開，一位西裝領結、打扮考究，五十歲左右男人走了出來。
他幾乎毫不停留，下車后直奔茶餐廳。
胖子老板見狀，立時站起身，揮手招呼道：“周先生，這里！”
呼呼呼………！
男人喘著粗氣，快步走了過來，也不知道是在向誰解釋，話語道：“不好意思，堵車！”
胖子老板可沒敢接茬，一指同樣站起身的雷萬霆，介紹道：
“周先生，這位是雷先生，就是他找你。”
“雷先生，周先生就是這棟大廈的業主。”
介紹完，胖子老板非常識相，話語道：“你們兩位慢慢聊，我去給兩位拿喝的。”
眼見胖子老板離開，雷萬霆伸手入懷，拿出名片遞上道：
“周先生您好，我叫雷萬霆，這是我名片！”
“雷先生你好，周正義。”
周正義伸手與雷萬霆握了握，雙手接過名片，一邊看，一邊落座。
“大律師？”
當看清楚名片上面的介紹，周正義有那么一絲的詫異，可隨即馬上反應過來。
按理說大律師應該不會找自己租樓，更不可能買樓。
但他作為發言人，代身后人出面，那就很合理了。
畢竟無論租也好，買也好，都是要談合同的嘛。
“我聽李記在電話里面說，雷先生找我，是要談這棟大廈！”
周正義看起來是個比較爽快的人，非常直接道：“不知道雷先生是要談租，還是談買呢？”
“周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這棟大廈是什么情況，相信您自己最清楚。”
“商業大廈，只能做生意。而要做生意，必須要翻新修護，甚至是加裝電梯，重新規劃，這是一項很大工程。”
“所以租，就不用說了。”
雷萬霆面對爽快的人，也不繞圈子，話語道：“我聽李記說，周先生一直想賣了這棟大廈，我們就簡單一點，整棟大廈，周先生想賣多少？”
“哦？”
周正義似乎沒想到對方身為大律師，竟然比自己還要爽快，完全沒用話術。
不過作為生意人，周正義還是沒有馬上報價，介紹道：
“我這棟大廈建于1950年，所在土地的地契年期為999年，擁有六層樓高，每層平均六個大單位，共由40份業權組成…………”
雷萬霆聽到這里，并沒讓周正義介紹下去，打斷話道：“周先生，您先報個價格，我們再談其他的。”
也不怪雷萬霆不禮貌，實在是“事出有因”。
因為這棟樓是霍景良介紹的，可偏偏這棟樓看起來老舊無比，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是霍景良會無緣無故介紹一棟爛樓嘛？那不是特意得罪雷萬霆。
雷萬霆相信霍景良不會那么笨，這棟樓指定有什么優勢，是自己沒有看出來的。
但坐到現在，雷萬霆還真沒看出什么優勢。
讓周正義報價，雷萬霆就是想要知道，是否價格方面，這棟樓屬白菜價。
說話被對方打斷，周正義倒是沒有生氣，他自己其實也清楚自己的大廈不怎么樣，無論怎么介紹都好，也改變不了爛樓的事實。
稍加思考，周正義直接道：“八億。”
“八億？”
聽到這個價格，雷萬霆著實吃了一驚，不是太貴，而是太便宜。
這棟樓的面積不算小，位置也非常好，就緊挨著尖沙咀。
唯一壞的地方，也就是太老舊了。
如果肯花錢，加以翻新整修………
“不對啊！”
突然，雷萬霆想到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這棟大廈這么便宜，霍景良為什么不買，反而是介紹自己過來看。
以他什么都想賺的性子，他會把這么大的便宜讓給自己？
先前茶餐廳老板李記說過，周正義想要出售這棟大廈幾年時間了，卻一直沒能找到人接手，如果不是有問題，怎么會這樣？
還有更奇怪的是，自己都能想到修復大廈，至少修復一下外墻吧，那樣的話也更容易租出去。
這周正義看起來也不像是缺錢的人，他怎么不修復一下？
現實一點說，他修復一下，門面功夫好一點，賣出的價錢也能高一點啊！
種種疑惑涌上心頭，雷萬霆越加冷靜，話語道：“周先生，你也知道我是名大律師。”
“今天我來看樓，并不是代表我個人，我身后還有其他一些老板。”
“他們讓我過來了解清楚這棟大廈的情況，價格，以及一些問題。”
“任何虛構事實，又或是隱瞞真相，這都可以被定為詐騙罪。”
“我不想為難周先生，也希望周先生不要為難我，這棟樓是不是還有一些其他情況，是周先生一時間沒想起來的？”
雷萬霆很聰明，直接扯起了虎皮，并且用法律條文變相恐嚇周正義。
當然，這也不是什么過份的事，反倒如果真有什么隱情，周正義故意隱瞞，那才是真正過份。
“這個…………”
果然，周正義聽得雷萬霆一番話后，臉上開始有了汗水，苦笑道：
“不錯，我就算想瞞也瞞不住，雷先生只要查查就清楚了。”
“我曾經得罪過令小姐！”
“自從得罪令小姐之后，我無論找誰，都申請不到政府批文，也就不能翻新大廈。”
“有兩次我找人強行開工，不但工人被人打，街上還有人游行，議員們也跟著湊熱鬧，說我危害公共安全，破壞市容，要求我馬上停止施工。”
“……………………”
周正義自從第一句話后，就好像完全放開，對著雷萬霆大吐苦水。
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個意思，他得罪了人，而對方財雄勢大，也不動他本人，就是限制他的財產。
別看他坐擁一棟大廈，其實這已經是他僅有的財產，而且這份財產不僅不能給他帶來收益，每年還要往里面貼錢。
整棟大廈，租客還不到十位，租金也低得可憐。
“令小姐是？”
雷萬霆耐著性子聽完周正義的抱怨，待他說完，方才問話道。
“令氏集團主席，令熊！”
周正義似乎很害怕，顫顫巍巍道出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