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風下意識往天空看去,隱約看到一朵巨大眼珠狀云層,詭異俯瞰著大地。
他忙挪開目光,不敢與之對視,心驚肉跳的,正待回殿,轉身往南方看去,極遠處有一個小黑點速度極快幾閃到了仙靈觀上空,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小泥兒祭煉小天地重寶十二年,終于出關回來。
后面沒看到龜不動跟來,應該是回波瀾湖去了。「哇哇我看到誰了,桃娘子……桃姐姐,你怎么走出秘境了……哇哈哈,太好了,你想去哪兒玩耍,小泥兒帶你逛遍五座大陸,咱們看誰不順眼便狠狠揍他一頓,哈哈哈,我太高興了。」
整個宗門上空響徹小泥兒自帶邪惡尖笑的童音。張聞風撫額,看著急沖沖轉向北巖林子方向的小家伙,等會傳訊叫楊水蘭把野丫頭領回去好生管教,瞧瞧說的什么渾話,山大王似的。
「呵,有點意思,一個有蛟龍血脈的五階鯉魚精怪小丫頭,嗯,陌嶺幽境化龍潭的機緣,她得去了三成,身上有先天氣運……嗯,有點獨特。」
莫夜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張觀主身邊,隨口將小泥兒的跟腳說出來。
「就她,有先天氣運傍身?」
張聞風詫異不已,道:「她好倒霉的,每回都被厲害的家伙盯上,第一次是鎮龍洞內鎮壓的老龍魂,第二次是龜不動,第三次是在去延淵秘境的通道,被萬轉回廊的器靈給暗害……其它小波折就不提了,聽她家娘娘說磕磕絆絆,不知怎么長大的。」
莫夜似笑非笑:「她是受先天氣運波動影響,每回都能逢兇化吉,從中得到極大的好處,你忙忙碌碌,賺點辛苦跑腿碎銀,不同人,也不同命。」
說到后面,順帶著調侃挖苦一句。
張聞風一愣,好像還真是這樣,小家伙坑蒙拐騙得的好處不少。
連龜不動那等高手都心甘情愿侍奉鯉王,是真沒有二心。
他還一直奇怪小家伙身上也沒有王霸之氣,原來是這么回事,調皮搗蛋打架說臟話,樣樣精通,卻有先天氣運傍身,只問氣不氣人?
「我叫她過來給你請安?」
張聞風征詢道。
「不用你叫,她馬上過來,鼻子比狗子還靈。」
莫夜難得如此高的評價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妖精,看向山頭遮擋著的北巖林子。
兩人聊天的當口,那邊拉著桃娘子、云秋禾激動蹦跳過后的小泥兒,突然想起觀主老爺剛才看到她了,忙拉著兩人飛上空中,嚷嚷著要給觀主老爺獻寶。
「觀主老爺,我回來了。」
小泥兒興奮叫道,飛落到相隨殿前方的石坪廣場上,給觀主行了一個優雅的妖族禮節,又疑惑看向觀主身畔打著赤腳的漂亮女子,她感覺一絲古怪,觀主老爺不說話,看著她笑得神秘兮兮的。
覷見桃娘子退到一邊,微微垂首雙手交叉在小腹處,竟然顯得異常恭謹。
那女子頭頂簪著一朵碩大醒目的艷紅鮮花,不媚俗,反而增添獨特風采。
她腦子里靈光一閃,忙行禮叫道:「小泥兒給簪花娘娘請安,感謝您留在秘境化龍潭中的機緣,小泥兒獲益匪淺。」
她曾經聽老土說起過神通廣大的簪花老祖,加上桃娘子能夠走出秘境,不懼天劫降臨,那恭謹態度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小泥兒很聰明,起來吧。」
莫夜笑著伸手虛扶,道:「你叫我一聲簪花娘娘,不能讓你白叫了。」探手往空中一抓,再微微一凝,有一點血色光芒落入手上出現的黑玉瓶內,道:「化龍潭中剩余的真龍精血機緣,就當是見面禮,全部送與你。」
在血光出現的剎那,小泥兒本能的全身過電般顫栗 一下,大喜行禮:「多謝簪花娘娘厚賜,這份禮物小泥兒太高興了。」
雙手接過小黑瓶,比她新得的萬轉回廊重器還寶貝,緊緊抱著,她覺著自個運氣太好了,兜兜轉轉,把化龍潭的機緣得全了。
「等你晉級六階后,再吞噬服用真龍精血,現在為時過早。」
莫夜難得的細致叮囑一句。
「是,小泥兒不敢莽撞。」
小家伙乖得像是吃飽了食的家貓,哪里有半分張牙舞爪的野氣。
張聞風明白莫夜是提前與小泥兒結一善緣,否則無緣無故的,不會輕易送出禮物,真當一聲「娘娘」那么值錢?
小家伙叫這個娘娘,叫那個娘娘,叫順嘴習慣了。返回大殿,重新烹茶,有張觀主在不會冷場,撿些有趣的話題閑聊。
小泥兒見簪花娘娘沒有高手架子,對她格外親切友善,漸漸放開了參與聊天,她很有眼力勁照顧桃娘子感受,拉著一起說話。
外面傳來辛月柔美的嗓音:「辛月、辛星求見老祖!」通過張觀主接到九命老祖傳來的信息,她們哪里還敢稱呼莫夜為前輩和姐姐?
當然她們還是堅持不叫張觀主為老祖,自欺欺人想著反正九命老祖也看不到,維持她們最后的一點倔強。「進來吧。」
莫夜開口后,兩位狐女走進大殿,恭恭敬敬行跪拜禮。
其他人不得不站起身避開到一旁,剛剛談出來的融洽氣氛,一下子又變回肅穆莊重。
「起來吧,都過來坐,辛星,到我身邊來。」
莫夜笑著招手,道:「我的影子分身去了冥域,九命閉關了,估計幾十年后,他能突破晉級七階,你們努力,將來有機會能夠見到九命。」
辛月恭謹欠身:「是,辛月不敢懈怠,期待和九命老祖見面的日子。」
辛星搬來一張小凳,挨著莫夜坐下,她比辛月散漫不受約束,以前深得莫夜的喜愛,說話也隨意,笑著低聲道:「老祖,您以前送我的泥偶,我用掉了三個,替我和姐姐擋了三次麻煩。」
對她來說,叫老祖和叫莫姐姐,只是個稱呼而已,她都覺著順口。
手上出現兩個憨憨的彩泥娃娃,經常摩挲的緣故,兩百年下來,都包漿發亮了。
小泥兒看到寶物,她伸手想要摸摸,被辛星打了一下小手。
莫夜將當年張觀主在集市買的泥娃娃拿到手上,又還給辛星,前后不過兩息,道:「你們留著做個念想,走吧,去以前的林子走走。」
辛月伸手做請,笑道:「張觀主幫我們在北巖林子,修了一座大殿,叫‘星月宮,,容我灑掃干凈,請老祖入住。」
幾人往大殿外走去,落在后面的兩個小的,低聲爭執起來。
「辛星,你沒有姐妹義氣,泥娃娃都舍不得讓我摸一下,你每回去波瀾湖那里,吃的玩的,哪回虧了你?哼哼,我生氣了。」
「不是啊,你毛手毛腳,泥娃娃脆得很,我怕你摸壞老祖賜予的寶物。」
「我輕點摸,就摸三下,不,兩下總行了吧?」
「要不你摸我,隨便你摸。」
「不,我要摸泥娃娃。」
前面的莫夜聽到后面的爭執對話,與張觀主對視一笑。
她就喜歡這種孩子氣和赤子純真,希望她們能一直保持下去,不要走著走著將赤子之心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