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廿四,南方小年。
小住了七日的何廣君,揮手獨自往東,每天上午交流、切磋劍術,下午和晚上閉門參悟,他對此行心滿意足,回去后,夠他思索揣摩半年之久,收獲多寡,則在個人了。
張聞風與陳守中往北邊棲州方向飛去,他們同行奔赴金風觀宴席。
兩人話題不局限在劍道方面,陳守中除了劍術,精通金、火法,擅長制符,懂陣、丹技藝,用他的話說,“術為道用,不拘一格”,他是從純碎的劍修慢慢轉變過來,觀念與張觀主頗多共同之處。
為此,何廣君頗多不忿,認為兩個家伙不務正業,愧對劍道天賦。
陳守中反唇相譏何廣君食古不化,不知觸類旁通道理。
約一個時辰,兩人飛臨金風觀山腳,與知客道人出示請柬帖子,由三名道人引路,登上亭臺樓閣延綿、修建得古香古色的金風山,見到接了傳訊從偏殿迎出來的顧全。
顧全面容較以前有了許多變化,應該是恢復了五百多年前的部分相貌。
風度翩翩,儒雅沉穩,留著老式的三綹長須。
典籍中有記載,修士晉級金丹境有一次調整軀體相貌的機會,身上的傷疤殘疾之類可以祛除,能夠晉級金丹境的女修,大都顯得年輕貌美,便是這個緣由,有怪癖喜歡將自身調整老、丑的除外。
“恭喜顧道長仙運隆昌,天遂人愿!”
“恭喜顧道長!福生無量天尊!”
“兩位道友客氣,感謝親臨,道祖慈悲!里面請!”
顧全笑容和煦與兩人寒暄,伸手做請,帶著兩人走進修繕一新的偏殿,里面擺著許多小茶幾和蒲團,有獨自坐著喝茶的,也有三五湊一起交談的,里面來的客人不少。
金風觀拿得出手的漸微境修士不多,都在山下接待裝點門面,偏殿內穿梭上茶水、端果子的大都是化炁境弟子。
經歷了顧朝聞與老觀主弟子們明爭暗斗的兩敗俱傷,金風觀目前是青黃不接,人才不繼。
當然有金丹境的顧全坐鎮,親自整頓道觀,要不得多少年,又能培養出許多漸微境修士,只是要想在五年之內培養出自在境修士的計劃,是不成了。
中層修士缺失的尷尬局面,短時間內不得改善,牽扯了顧全的精力。
“張觀主,守中,這邊來!”
“張觀主……”
有幾處位置同時傳來招呼聲,張聞風看到偏殿中間的上頭,朱潯笑著沖他招手,左邊的矮幾邊,云秋禾站起來喊他,另外還有不少熟人起身。
張聞風拱手沖幾處位置行禮示意,陳守中傳音調侃道:“張觀主你去左邊,我與朱道長說一聲就是,沒甚干系,能理解的。”
顧全笑著對兩人道一聲“請隨意”,意思是坐哪里都行,來了重要客人他才會出門迎接,比如都城四大宗門和仙靈觀,其它宗門和道觀的來客,由弟子迎進來,他不必事事躬親。
張聞風傳音與云秋禾等幾個熟人打了招呼,往中間上頭走去。
與朱潯和重天殿的宋道長寒暄片刻,告了聲罪,再才走去左邊與云秋禾聊幾句,答應她等宴席散了去懸云觀做客,一圈轉下來,和熟人們都打了招呼,再坐去朱潯一起,顧全也在這桌陪著,朱潯和宋道長的隨從,在邊上其它桌子落坐。
陳青橋帶著師弟來得稍遲,如此盛況聚會,他自不會錯過,到前面與主人家行禮問好,與朱潯等人混個臉熟,再與張觀主笑談幾句,到其它桌找熟人打招呼,與人交朋友去了。
如此盛會,拉人脈的好機會,他是如魚得水。
盛宴在另外一座大殿舉行。
時間到了,金風觀修士請眾人移步,座次都提前排好了,對號入座。
作為新崛起的大宗門,張聞風與朱潯等人坐首席。
顧全講了些妙趣橫生的話語活躍氣氛,沒有太多繁文縟節,他一桌桌敬酒,堂堂金丹修士如此平易近人,讓金風觀因為前段時間的丑聞造成的不良影響,在眾人心中改觀不少。
宴席散場,賓客們又陸續回偏殿喝茶聊天,談生意的談生意,交朋友的交朋友。
難得聚在一起,大部分賓客們還不會告辭走人。
顧全送走朱潯等人,邀請張觀主去后山散步。
兩人閑聊走進小花園,顧全說道:“土堃道友晉級四階時候,我正在閉關,沒能參加土堃道友的晉升宴,這次想邀請土堃道友前來,聽說他在執行道錄院的差事,不甚方便,待以后有機會,我單獨請他吃酒。”
“顧道長客氣,顧道長的心意我一定帶到。”
“還有一事,我需要當面向張觀主表示歉意,當初朝聞學徒期間,與我聯系,想要在學徒期滿后加入金風觀,我沒做多想,用書函與張觀主你溝通,做法有欠妥當,當初應當親自上門感謝,在此向張觀主賠禮了。”
顧全拱手微微躬身。
張聞風趕緊回禮道:“些許小事,顧道長還提它做甚?再則原本就有規矩可依照,學徒期滿,學徒可以隨意選擇道觀加入。小事,不值一提了。”
是小事嗎?
他心中嘿然,顧全太功利市儈了。
如果沒有土堃出乎意料的晉級四階,顧全不會舊事重提,表示歉意了。
點到即止聊完正事,顧全沒有多提因丑聞殞命的顧朝聞,他五百多年前見多了生死,一個自作聰明空有皮囊不修德行沒有穩勁的小輩,遽然身居高位膨脹得不知所以,還壞金風觀整體謀劃,提他做甚么?
又聊了片刻,兩人返回前面偏殿。
張聞風趁機提出告辭,與等著的云秋禾下山離去。
他沒有進殿與陳青橋說一聲,別人正忙著呢,再則他們的關系用不著客氣。
云秋禾揮手讓隨從弟子先回,她領著張觀主不急不緩往東飛行,道:“我現今坐鎮宗門,輕易外出不得,你幫我給岳安言那個沒良心的遞一個話,請她有閑暇來懸云觀主做客,又不會吃了她?”
張聞風笑道:“師姐很少在道觀,她在遠處執行道錄院的任務,我下次見到她,幫你遞話。”
岳安言留在柳枝河,幫著看護清點采挖的晶石,確實算道錄院的任務。
云秋禾盯著觀主瞧了半響。
“真的,我騙你做甚么。”
“神神秘秘的,她執行什么任務,能說嗎?”
“嘿嘿。”
“不能說算了。你這次多住幾天,幫我指點下弟子們的劍術和戰斗經驗,你這個大高手,在咱們大安可是大名鼎鼎,難得請到的貴客,那些小家伙要是知道我將你請來,還不知高興成啥樣。”
“喂,我好像沒答應你啊。”
“哈,我出酬勞,十顆靈氣石一天。”
“太少了,最少二十。”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