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城。
溫潤如玉的陳青橋歷經數月邊城血腥煞氣熏陶,生死邊緣走了兩遭,身上染了兩分粗獷風霜之色,敲開緊閉的木門,與開門的嚴靜拱手回禮,笑容和煦。
行走間風度翩翩,充滿著別樣自信。
對堂屋迎出來的韋敬杰、施南關呵呵笑著還禮,道:“打擾幾位清凈。南瓜你有傷在身,就別出來了嘛,咱們熟不拘禮,你和我講究啥子?快進去坐下。”
他與仙靈觀的幾位混得很熟,街上的熟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他和施南關都是天生的會交朋友。
至于是點頭之交、酒肉之交還是生死至交,心中都有譜。
進了堂屋,陳青橋掏出一壇酒水,放到看著他咧嘴呲牙怪笑的驢子面前。
他每回來都要給驢子帶酒,問候幾聲,說起來他和驢子是曾經并肩戰斗過兩次的伙伴,他鄉遇故交,自然格外的不同。
“我接到你們觀主的傳訊好些天了,他讓我回去一趟,說有好事找我。我托老岑的關系,到今天才批下來三天假,你們有什么家書、物品需要我帶的,我幫你們一一送到。”
陳青橋特意跑一趟,專門是為了說這事。
韋敬杰左邊臉頰有一道見骨翻卷現在結痂的傷口,見兩人都看他,笑道:“叫外出擺攤的錦林、尚師妹回來,都寫家書,每人拿三百兩銀票,托陳觀主幫我們帶回去,讓家里人不用擔心,報一個平安。”
“對,就是這個意思。”
陳青橋笑道。
嚴靜忙出去發傳訊,到隔壁西廂房寫信,挑選兩樣小物件和三張銀票。
他們戰利品收獲頗豐,繳獲巫修身上的銀票加起來有近萬兩,由施南關和鐵錦林找到門路,將大涼那邊的銀票,兌換成了大安朝的銀票,當然中間有些抽頭。
像賺得的靈氣石、珍稀材料寶物和銀票大頭,全部存了起來。
待明年回道觀時候,他們要交給山長,由山長來安排他們的獎勵,他們每人只留下不多的一些物品做為私人用。
陳青橋幫驢子提著酒壇,走出堂屋到院子里,拿出一個皮壺,與驢子對飲聊天。
反正是啥都能聊,絮絮叨叨絕對不會冷場就是。
待五人寫完家書,陳青橋再進堂屋將物品仔細收好,使勁拍了小胖子肩膀一記,痛得肚子中了一劍還沒有痊愈的胖子臉皮糾結,倒抽冷氣。
“陳觀主,不帶你這樣啊,崩裂傷口,我賴你那邊住去。”
“南瓜,戰場上替兄弟們擋劍沒問題,但是更要審時度勢,不要莽撞沖動。老哥哥純粹是澹吃蘿卜多管閑事,哈哈,給你賠禮了!”
陳青橋笑著又揚起巴掌,嚇得小胖子忙往后邊退讓。
“陳觀主,陳大爺,我知道錯了,您還賞一巴掌,我看您就是故意的。”
施南關叫屈不迭。
韋敬杰瞥了一眼,道:“陳觀主讓你吃痛多長點記性,是一番好心。”
經過幾月的修煉磨礪,隊長越發沉穩內斂,修為提升了一級,殺力極大,還博得了一個“冷面奪命槍”的匪號,隊長自己是很不喜歡城里老油子們如此叫他。
人怕出名豬怕壯,在邊城太出名了不是啥好事。
“走了,走了,別送。”
陳青橋笑吟吟往外走,出門走在街道上,與打招呼的修士言語談笑,熱鬧一路。
出門在外,交游廣闊不是壞事,當然,該有的心眼必須得有。
下午時候,風塵仆仆趕到仙靈觀,他沒有落清水觀,猜測張觀主如此不見外讓他大老遠跑回來一趟,是要兌現他找到的山南縣駝峰山下那頭水蛟消息的報酬。
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張觀主神神秘秘到底要給他什么寶物?
見面寒暄之后,張聞風從袖口摸出兩個小瓶,推到陳青橋面前,笑道:“親兄弟明算賬,一顆無痕靈丹,和十斤玄霖金液,陳觀主,切莫推辭,這是你該得的。”
陳青橋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想表現得像見過大世面,從容一點,可是臉皮子不爭氣啊,玄霖金液是煉制飛劍的珍稀材料,典籍中多有記載,可謂大名鼎鼎,而無痕靈丹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破境丹藥,沒想到做夢一樣擺到了面前。
就連兩只手都不聽使喚,已經將兩個瓶子抓到手心。
一個輕盈,一個沉重。
他深深呼吸調整一下,笑著道:“如此重禮,老哥承情,推辭客套話也就免了。早知道是這種好東西,我跑得飛快,哪會磨蹭到現在才來?”
他猜測張觀主他們在駝峰山收獲頗豐,他能夠得到雪中送炭的丹藥,領情并且知足了,不該說的不會透露半點口風出去。
“哈哈,現在也不晚,讓你跑一趟,你正好回去把玄霖金液存放道觀,攜帶身上多有不便。”
張聞風笑道,兩人喝茶聊著邊城瑣事。
陳青橋把韋敬杰幾人的表現,經歷的幾場戰事,盡他知道的講述,不夸大,不做評論,他是著實羨慕張觀主培養的弟子,一個個都能頂得起。
他想盡快突破到自在境,將清水觀提升到宗門。
據他得到的消息,隨著自在境修士不停涌現,從明年開始,小道觀升格為宗門的條件要往上提了,他現在手頭有了丹藥,或許能抓住最后一波機會。
宗門匯聚獲得的無形氣運,能夠讓宗門修士綿綿受益,而宗門修士變強、積累的功德能夠反哺宗門以氣運,兩者相輔相成,這也造就了宗門崛起、強者層出不窮的現象。
兩人聊了半個多時辰,得知陳青橋幫五名弟子帶了家書,便不多留客,送陳青橋下山,尋到忙碌的韋興德,把韋敬杰寫的家書和包裹一并交給韋興德。
陳青橋不吝言詞,很是夸贊了韋敬杰一番,盡撿好的講,報喜不報憂。
至于韋敬杰受傷等情況不必提及,免得為人父者擔心,把韋興德喜得合不攏嘴。
張聞風叫住路過的水清如,吩咐她陪陳觀主跑一趟,給另外四家送信,不耽誤陳觀主路上尋找的時間,受人之托,陳觀主要親力親為,他不便叫弟子代勞。
秋風送爽,菊花飄香。
岳安言和青裙魚尾的粉童小泥兒,以及忙完駝峰山那邊事情的土堃,在一個傍晚飛落清正別院場坪。
只一個晚上時間,吹噓有五百多年江湖經驗的小泥兒便成了胡羌兒和閭歡的大姐頭,閭歡修為穩固之后,終于不再晝伏夜出,三個家伙呼朋喚友,在兩塊地盤呼嘯來去,正事干得不多,搗亂不少,還在小泥兒慫恿下,偷偷跑去白虎嶺,又拐來兩個草木花魅。
張聞風陪著從都城過來拜訪的天師朱潯,往東邊新建道觀的那座“仙峰山”方向走,兩人一路笑談,正好遇到玩鬧的小泥兒一行。
“老爺安好,道長老爺安好!”
“觀主安好!”
小泥兒脆生生叫一聲,魚尾巴一甩,小手一揮:“北巖林子,沖!沖!”
仙靈觀簡直是太好玩了,有志趣相投玩伴,有地盤,她揚眉吐氣,不用再躲躲藏藏,帶著行禮之后一群大的小的在林子里飛快穿梭,歡聲笑語,無憂無慮,往遠處去了。
聽說碎月妖林邊緣還有一個小姐妹,待過兩天,他們一伙悄悄去一趟接來。
朱潯目光注視小泥兒和山獾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收回來,笑道:“張觀主,你們道觀深藏不露啊,那是有蛟龍血脈的三階鯉魚?”
張聞風笑著介紹道:“那丫頭是柳枝河楊水蘭的侍女,過來做幾天客,讓朱道長見笑。”
《控衛在此》
“哦。”
朱潯此番前來,正是想要通過張觀主的關系,拉攏已經晉級四階的楊水蘭。
道錄院花了不少時間,打聽清楚楊水蘭的底細,包括楊水蘭與巫族鬧翻的經過,即使不能將楊水蘭收服為大安朝用,也要盡量爭取成為盟友。
跌宕山脈那么大一片無主地盤,當初人族妖族有約定,留著緩沖,保持混亂狀態,不準瓜分侵占。
據南江州謝沫齡暗穴在跌宕山脈的諜子傳回來的信息,發現了深埋地下的晶石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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