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模糊透明的老頭兒干嚎了一陣,見對面年輕道士眼神像是在看耍猴,不與他搭腔,他哀嘆一聲:“活著么意思,不如死球算了。”
張聞風很想伸手送兩字,“請便!”
喊這么大聲要死要活生怕別人不知道的一般不會真死,想引起別人注意而已。
真尋死的家伙,心若死灰,悄悄的死不會讓人知道。
這莫名其妙出現的老頭,讓張聞風很是警惕,怎么看著像仙人跳套路?
人老成精,壞人變老,都是難以對付的存在,何況這老頭本身就是個精怪,五千多的歲數,他不得不防著點。
老頭兒似乎看出了眼前人類的想法,氣不打一處來,往桌子上一跳,氣呼呼叫道:“小哥兒你么得意思了,虧老頭我那么信任你,冒著天大風險藏瓶子里躲了出來,你也不問問緣由?防賊一樣防著老夫,么意思呢。你信不信,老頭我從這里走出去,你麻煩嘿大嘿大(很大)。”
一個翻身爬下桌子,手中出現一根透明木杖,杵著往房門方向走。
張聞風頭痛,碰到這樣一個老無賴,他估計一拳打不死這老頭,能夠藏進瓶子躲了好幾個時辰,故意弄出動靜讓他察覺的朱木魍精,實力能差到哪里去?
“小哥兒你別想一拳頭打我腦闊上,我好怕疼的。”
老頭兒往邊上讓讓,繼續走,出言揭穿道。
你怕個鬼哦,張聞風后退幾步,擋在門前,拱手道:“朱木前輩,怎么稱呼您?有甚么事情您請說,鬧得外人皆知,您處境恐怕也不好過吧?”
以這種鬼鬼祟祟方式找上他,老頭必定是心有顧忌。
老頭兒又爬上桌子坐下,笑道:“小哥兒硬是要得,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老頭我的日子不好捱啊,活一天算一天,掰著指頭熬。”又指了指房間,道:“小哥兒你最好布置些禁制手段,重天殿那群忘恩負義的兔崽子,對我看得可緊了,要是知道我用殘魂藏在你瓶子里出來,你小命恐怕難保,不是嚇你。”
張聞風差點破口大罵,這老頭果然是個煩。
大宗門為了保守某個重要秘密,對他暗下殺手,甚至不惜代價追殺他,很有可能,大宗門的底蘊和能夠調動的力量,絕對不可小覷。
他心念一動,觸動懷里的長生木解錢,整個房間頓時木影憧憧。
老頭很享受地呼吸一口綠色木氣,笑道:“除了榆錢,還有木解錢,老夫沒有找錯人,終于讓我等到了。”跳到地上,踩著營造出來的森林地面,抱木杖拱手行了一禮:“老夫赤威,見過張道友!”
張聞風還了一禮,面色不變問道:“老前輩何事找我?”
他用香囊裝著榆錢系在衣袍內里,仍然被朱木魍精嗅了出來。
老頭唉聲嘆氣道:“老夫現在生不如死,是真不想活了,老夫拜托你一件事情,你下次再去重天殿幫我本體治療之后,找姓伍的索要一根枝條,枯枝都成,只要是當面從朱木本體上截取,到時把枝條穴去你所在宗門隨便哪里都成,不挑地兒,還請小哥兒善待。
老夫活了五千多年,想留下一個后裔,要不然老夫在五百年前就死球了,哪用得著受這份活罪煎熬,狗日的,忘恩負義的王八蛋……老夫真不活了!”
說到后面,已經是咬牙切齒,粗話連篇。
張聞風聽出決絕之意,朱木魍精是真不想活了,難怪本體在散功同時有一絲哀氣,一點求生的念頭都沒有,是在慢性自殺。
他融合樹木兩次,時間長達幾月,對于樹木的無欲無求活著狀態了解頗深。
老頭兒這是被傷到心了,以這種方式耗死自個,是個狠角色。
他其實內心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貿然穴手別家的恩怨因果,世間是是非非,誰又能說得清楚?
老頭兒見人類沒有吭聲,道:“老夫認識你身上的那串榆錢,嗅其氣息是俞百萬留給你的,五百多年前,老夫隨著重天殿那幾個老王八蛋征戰,見過俞百萬,沒想到他已經先老夫而去,你能夠得俞百萬信任,老夫才敢托付后裔,否則……老夫寧愿絕后,讓我這一脈徹底斷絕了干凈,也不想所托非人。
當年老夫立下大功,你知道重天殿那些王八蛋怎么對待老夫?
他們將老夫困在暗無天日地宮,用十八根鎖魂釘,抽取老夫的精魂,幫助他們幾家小輩從五階突破到六階,以便能夠安然無恙通過登天仙路考驗。
靈氣潮落五百年間,他們的后輩假惺惺給朱木本體各種滋補,仍然一直困著老夫,熬到靈氣潮漲,現在這批小白眼狼口口聲聲要放老夫出來,說把老夫當祖宗供著,還不是為了讓朱木本體多結些果子?
老夫信了他們個鬼,堅決不答應,除非他們把老夫從地宮先放出來。
前幾年,重天殿的鎮守者壽元將盡,協助那個叫金重山的小家伙抽取老夫好不容易集聚的精魂,老夫仙路徹底斷絕,還有什么活頭?他們也察覺不對,想用手段把老夫與本體做一個切斷,哼哼,那就斗著嘛。”
長篇大論講了好大一陣,身影隨著樹木幻影走動,也不催促了。
張聞風左思右想,最終點頭:“好吧,后天我且試一試,成與不成你可不能怪我。”
這老頭將重天殿的陰暗抖落出來,是打定主意他不答應就一拍兩散,他哪里聽不出來,只是沒有講破而已。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老頭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你盡管索要,成與不成,老夫不怪你。”
老頭顯得很開心,笑道:“事成后不會讓你吃虧,新的朱木樹苗三十年開始掛果。老夫這一脈的朱果和其它不同,樹上的果子分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百年和三百年成熟,其中三百朱果能夠增加三百年修為,對五階修士有大用,而果核和穴枝又種不活,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著緊朱木本體。”
張聞風苦笑:“前輩你這算不算打一棒子給一顆果子?”
這老貨為了后裔,煞費苦心,受得住煎熬。
他得好生琢磨下,該如何討要枝條?
“老夫是么得法子,只能出此下策,還請小哥兒恕罪則個。”
老頭抱拳行禮,道:“老夫等不了多少年了,他們前些時候找來一個土地婆娘,在地宮用神道手段對付老夫,萬一被他們將本體分離出去,老夫也就沒有任何價值,只會被他們吸魂榨干,老夫哪能甘心?把那枯朽軀殼燒了喂狗,也比便宜他們要心頭舒服。”
張聞風猜測赤威所說的土地婆婆,或是陳青橋招安的那一個?強調道:“我答應出手,您老可得悠著點,我可不想惹禍上身。”
“老夫明白,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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