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獾沒有吵著外出,它已經懂事,不再跟著驢子老爹屁股后面要趕腳,馱著胡羌兒送走觀主和驢子老爹,回頭拱了拱興致不高的胡羌兒,無聲安撫一番,不緊不慢往后山走去。
二師兄和岳安言輕聲交談著返回,在路口處分開。
一個往清正別院走,一個往東邊去。
仙靈觀現在家大業大,那些規劃好的亭臺樓閣,仍然在繼續建造,即使是春雨蒙蒙,匠人門在室內精凋細琢,敲敲打打,不會閑著。
開墾的大片良田、坡地,有經驗老道的農夫在翻耕施肥。
韋興德帶著小兒子每天穿梭在山嶺田地,鞋子跑壞了好些雙,他每天檢查各處工地的質量和進度,巡查農田的情況,不多盯著點,干出來的活容易出紕漏。
他不覺得辛苦,大兒子爭氣,在年前突破到漸微境,他渾身都是干勁。
見山長戴著斗笠走來,忙迎上去說話。
細雨斜風,澹煙疏柳。
張聞風和驢子飛在高空,閑聊著往西南方向去。
外出的行程路線,觀主早就推敲規劃好了。
只因兩個綠織娘精魅想家厲害,得先回一趟落寶嶺支脈的“草木嶺”,綠馨兒和綠嬋兒不受五年規矩的限制,只要是春天里,她們皆能進出草木嶺。
“閭子進,你那顆劍丸修煉得怎樣了?”
“溫養著還不能使用,或許得等我晉級三階,唉,瓶頸難破啊。”
“莫急,莫急,心放平和點,說不定這次外出游歷,突然破境也說不定,你那顆扶搖果我隨身帶著的,需要服用時候,你說一聲。”
張聞風安慰著驢子。
驢子卡在瓶頸,遲遲沒有動靜,他其實有另外的猜測,為此翻閱過典籍。
再等等看吧,以今年年底為限度,到時驢子還是不能破除瓶頸,就得試試他的法子,那幾樣珍稀物品他都帶身上的。
此時卻不會和驢子提及半句,免得驢子有了退路,產生依賴心理。
修行路還是自己走比較穩當踏實,對今后也好。
兩個綠織娘精魅躲在觀主衣領下異常安靜,或許是近鄉情怯,她們只偶爾掀起衣領往外面看看。
驢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口中碎碎念不停,說它去年跟著弟子們考核學徒的一些事情,有地頭蛇道修想欺負外鄉的少年們,被它用雷術整治得服服帖帖。
還有潑皮無賴對著女弟子吹口哨,言語輕佻。
驢子也不仗勢欺人,它就一步一步走上空中,走到幾個臉色慘白的無賴頭頂,嚇得幾個家伙磕頭討饒,丑態百出,等等。
外出游歷有驢子作伴,耳根子不要想落得清靜。
驢子雖然喜歡熱鬧,和其他人玩耍,到底比不過觀主能夠和它溝通交流,不管有的還是無的,它都和觀主抖落。
下書吧 到下午的時候,一人一驢從空中落到地面。
他們趕到了跌宕支脈的邊緣。
百里不同天,這地方太陽高照,春色爛漫,雨水區域早就過了。
“上次和土護法來這里,就在前面的半月洞歇腳,遇到了山鬼精魅,那小東西能夠操控一種古怪的‘山鬼風’,所以咱們還是去地面行走比較穩妥。”
張聞風隨口解釋幾句,他目前的修為已經不用在意山鬼精魅,那小東西控制山鬼風也干擾不了他的飛行。
但是現在不趕時間,也是為了驢子考慮,選擇落到地面上老老實實走一走。
驢子追問一些山鬼精魅細節,嚷嚷著要捉一頭山鬼精魅帶回道觀。
初春季節,地面草叢沒甚毒蟲。
驢子跑在前面做那打草驚蛇的舉動,它渾身淬煉強悍,法器難傷,即使有毒蟲妖蛇偷襲,它不當回事,一路碾壓過去就是。
去年那趟草木嶺之行,土堃沒讓驢子跟著是有私心,這地方驢子大可來得。
綠馨兒鉆出衣領,離草木嶺只幾百里地,她有些呆不住了,注意觀察著周圍,提醒道:“跌宕山脈有許多古怪,除了山鬼精魅,還有一種叫‘千信子’的精魅,能夠制造出小片的禁法區域,一個不防備就會吃虧,這地方,盡量少飛行。”
她有點小心思,想以自身氣息為誘餌,引誘出天敵捉影精魅。
有觀主在,她不擔心被捉影精魅捕食,只要那東西敢現身,她便能夠感知到。
為了草木嶺秘境內的姐妹們的安全著想,對付天敵無所不用其極,她要借助觀主之手,發現一個誅殺一個。
張聞風笑道:“聽說過千信子的大名,上次來的時候無緣得見。”
“除了幾種稀罕精魅,還有一種‘草鬼蛇’,會念咒傷人于無形,也得注意。”
綠馨兒為觀主和驢子介紹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們一路走到比翼峰,沒有遇見任何古怪。
驢子踩死毒蟲和妖蛇無數,它嫩得小題大做用雷術開路。
天色將暮,夕陽西下。
張聞風飛起在空中,道:“咱們今晚在比翼峰歇歇,明日一早趕路……咦,比翼峰還有人居住,半山腰的走廊打掃得很干凈。”
雖然只是匆匆一掃,他也看出端倪。
神識放去,在其中的一間洞窟看到一個穿著灰袍的锃亮光頭。
洞窟里打坐的光頭也睜開眼眸,是一個年輕的釋家修士,頭頂有戒疤,脖頸掛著念珠,腰間佩著一柄戒刀,站起身走出門,對著空中雙手合十行禮念了一聲“慈悲”。
張聞風降低高度,拱手回禮:“打擾大師清凈,天色將暗,我們借寶地歇息一晚。”他沒有穿道袍,隱藏了身份。
釋家修士也稱為和尚、僧人,當然敬稱“大師”不失禮。
他看不出年輕和尚的修為,修煉體系不一樣,也不便用靈眼術探查,但是大致有一個估算,那和尚修為不弱。
“道友客氣,小僧法遠也是借住此地修行,道友盡管挑選住處,不打擾的。”
年輕和尚溫文有禮,目光溫和打量空中的黑袍修士,在黑袍修士左邊肩膀處稍做停留,他看出里面藏著兩個難得一見的精魅,伸手指了指對面道:“那里有兩座打掃過的干凈洞窟,道友可以入住,也可以自己挑選其它房子住宿。”
張聞風道了一聲謝,和驢子落到北邊廊道上。
荒山野外,萍水相逢,對方不是道修,他也沒有攀談結交的心思。
徑直推開門走進洞窟,似乎沒有注意到對面和尚想要交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