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駕臨白虎嶺,張聞風從上空俯瞰,相比前年來的時候郁郁蔥蔥,草木繁茂,現在此地二十余里生機貴乏,溪水斷流,只剩零零散散生命力強悍的低矮雜草灌木。
以前殘留的樹木,不知是被雷擊起火,還是人為燒掉,風吹雨淋的滿山焦木矗立。
風吹枯草簌簌作響,黃沙卷起滿目荒涼。
大冬天看著越發不成氣候。
“這地兒山根水運被那土地老兒消耗太過,幾十年內恢復不過來,鳥不拉屎,獸不落窩,嗯,越是這樣的廢地,藏著一頭喪家之犬的榆樹魍精,越有幾分可能,反其道而行之嘛,別人幾乎想不起這地兒。”
土堃盤旋在荒山上空,一雙眸子放出絲絲黃橙色亮光,掃視下方的焦木、溝溝坎坎。
他的那塊飛來石已經被他修煉成雞蛋大一塊,在袖口收著,日夜溫養。
還有幾樣珍品寶物,是從打開的巫族鎮守者納物戒指得到,目前被他安置在洞府內的陣法內,用水磨工夫慢慢消磨其中的印記氣息,到時再與觀主分贓。
他身上還攜帶著一枚藍黑色“海底針”,是繳獲的戰利品之一,正好適合他用。
以及一只小巧古樸栩栩如生的銅蟾蜍,是觀主從道觀地下密室帶出來的土行寶物,他當時一眼便認出是他自己的集攻擊、防護和鍛魂于一體的寶物,狗日的玄木當年給他收去了,再由觀主之手物歸原主。
有這幾樣寶物傍身,天下之大,他哪里都可去得了。
現今階段那些個老朽的金丹鎮守者,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福地靜修吊命,即使倒霉地再遇到一個鎮守者追殺,如果只他一個,還真敢放手過幾招。
大不了打不過跑就是了。
他重新煉化了名叫“無牽掛”的銅蟾蜍,逃命本事與巫族鎮守者遭遇那次相比,不是他吹牛,更加厲害了三分。
聽觀主說,巫族那邊還在東拼西湊交換三具尸體和那顆金丹的珍稀資源,年底前應該能夠到位。
大安朝幾個老家伙下口挺狠的,咬上一口入骨三分。
張聞風也沒有閑著,他手中握著一枚靈芝狀精巧玉如意,是他從密室里打開最后五樣寶物禁制,適合他使用的木行法寶。
靈芝玉如意射出絲絲縷縷的無形木氣,勘探下方山頭各處。
那頭逃遁的榆樹魍精偷汲亡魂陰氣,又造成極大殺孽,為這方天地不容,與他的生機木氣勢同水火,他等若有自個的法子可以探查望氣,只是他不精通此道。
空中兩人交錯著仔細翻找下方的土地,轉一遍下來,天光漸暮。
土堃招呼一聲,落到西頭山坡的一塊光禿禿巖石上。
“這一小片地兒有些古怪,有陰寒煞氣藏著,你幫我掠陣,我用搜地法子再找找,等下若是看到有邪祟逃遁,你出手截殺,別叫它跑了。”
“放心,跑不了它。”
張聞風收起玉如意,拔劍在手。
他也察覺附近一帶有些問題,似乎藏著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但是不是鬼物,他對鬼物很敏感。
幸虧有二師兄能夠用卜算法子,大致推算出榆樹魍精的下落,否則要找到躲藏起來的千年魍精,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們兩個轉悠了一個多時辰,期間沒有遇到一個修士出沒。
除了此地荒涼之外,其他追蹤的高手,各有各的門路去了其它地方,到底誰能找到,還不一定的事情。
土堃站定巖石上不動,腳下有黃色光芒慢慢浸透地面,往四下里深處擴散。
約一個字時間過去,土堃身影在夜色里漸漸的有幾分模湖不清。
呼呼北風吹刮,黃沙陣陣。
張聞風突然動了,腳下虛踩九宮步縱身而起,劍光化作道道寒芒傾灑,有數團逃遁的黑氣發出“吱吱”怪叫,“”幾聲輕響,消弭在夜空中的幾個方向。
這玩意不是榆樹魍精。
似乎是另外一種不知名的精怪,潛藏此地不知意欲何為?
土堃身上射出一抹金光,射在西北方山坡五十丈外的焦木枯干上,“彭”一聲爆響,碎屑粉末揚起,待張聞風趕到,一團透明黑氣混淆在灰塵碎屑中已經遁入地下。
“等等,別斬殺了,是一頭二階夢魅,這小東西難得一見。”
土堃忙出聲阻止,觀主一劍噼斬,即使遁入地下,夢魅只怕難逃一死。
他已經用本命妖術將附近數十丈“圈地自禁”,小東西只要碰觸,就能為他察覺,對他們兩人來說,二階夢魅就是一只弱雞子,只要找到其行蹤,任搓任揉,砧板上的肉了。
夢魅的精神攻擊對他們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張聞風收劍拄地,笑道:“我念經將它逼迫出來,你等會出手將它禁錮。”
他掌握的都是一些威力巨大的殺伐術,擔心一個沒有輕重,將能夠入夢的小東西給擊殺,合二人之力,活擒一頭夢魅綽綽有余。
“快念,快念,我看著點。”
土堃催促道。
他也有手段可以將躲在“圈地自禁”內的小東西逼迫出來,但是沒有觀主的經文念力好使,而且消耗還大,不劃算。
張聞風稍一思索,夢魅身上的氣息類似陰神,他便念誦《道經》第一章經文。
一波一波的無形念力,隨著夜風往四周擴散。
瑯瑯經文聲聽在土堃耳中如浪潮歌謠,覺著無比享受,心如止水。
觀主每次念經都能夠給他不一樣的觸動和感受,春風化雨,細物無聲,讓他回味無窮。
舒緩經文形成的念力落在地下頓時如罡風搜刮,如劍氣催魂,那頭哀哀自憐的夢魅對抗了片刻,搖搖晃晃從地下鉆了出來,悲憤不已,細聲細氣叫道:
“兩位上仙,我潛心修行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惡事,何必如此咄咄逼妖?一路從北窮追不舍,還請饒我一回,我往南方偏遠蠻野地方去,不再出現人煙稠密地。”
土堃手中射出幾縷黃芒,細若發絲,把露出本體拳頭大的透明小獸給套住,再才問道:“誰從北一路對你窮追不舍?你能說你沒有做過惡事,你這身修為怎么來的?別告訴我你不入夢,可以憑著自個修煉到二階中期,‘一步一夢境’,你騙不到我。擾亂他人清夢,還不是做惡事是甚么?我聽聽你如何狡辯。”
渾身透明的夢魅澹藍色眼珠轉動,頓時啞口無言。
它是夢魅精怪,不進入別人夢境推波助瀾,汲取那些或高興、或悲傷、或澎湃的情緒,它難以如此快速突破境界提升實力。
它也察覺困住它的矮小漢子,不似人類,流露出來的一絲氣息是妖無疑,而且是很強大的妖。
哎,妖怪何苦為難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