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張聞風煉化鬼氣的法子,莫夜走出這方青銅燈撐起的小天地,將山頂的戰斗痕跡略做收拾,清除張聞風和驢子、山獾的氣息,連驢子掉落的那蓬毛發都收撿妥當。
受張聞風拜請,這么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做得不費吹灰之力。
她與這個感覺不錯的人類道士相處幾個月,所見所行,
令她生出一些以前沒有的細微感觸,或許,不用跟著行走幾年、幾十年,她便可以離開了。
要她這個在冥域陰暗中生長起來的靈修,達成“冠冕堂皇”真的好難,她在人世間兩千多年,已經將體內戾氣、殺氣盡可能磨滅化解,仍然不夠,差點點還是撼動不了堂皇境的瓶頸。
小處著手,
知微現大的見解符合她目前的修行心境。
她還得再深入想一想,琢磨明白一些符合她處世的道理。
在山間挑選肥沃黑土裝起來,她閑著無事在小天地內種種花草,白狐堡那座密室大廳內,她已經種出了最容易種的幽冥花,可以嘗試種其它品類。
日升月落,光陰易過。
仙靈觀上下井然有序地勞作、念經、學習、修行。
久不出來露面的客卿土靈,那個穿土黃短袍留著兩撇鼠須的矮小漢子,時常在山前溪水邊林子里走動,土靈與二師兄和岳安言沒甚交流,至多點點頭便算是回應招呼。
碰到前來畫畫的小狐妖,站著說幾句話。
小狐妖悄悄打聽張觀主下落時候,笑著回應一句:“正閉關呢。”
道觀地盤上的靈植、靈草、果樹有小魍精胡羌兒打理,不需要其他人太多操心。
田里的三小片靈草地,
分別種植云絮靈草、靈芙甜草和青絲茅草,
長得繁茂粗壯,
云絮靈草的種子比另外兩種早些日子成熟,胡羌兒特意叫上二老爺一起將手指粗的靈草收割,用一張油布兜著裝到山頂后院的空地上晾曬。
過兩天便可以敲打出種子,剩余的枯黃靈草切碎了拌料做驢爺的口糧。
只是這些天驢爺修煉之余提不起精神頭,站著朝東邊能發呆半個時辰。
胡羌兒知道老爺這些日子不在道觀,他與老爺之間有隱晦感應,聽二老爺、岳師叔對外都說觀主閉關,眼眸深處隱有憂色,他也有些擔心,老爺莫不是遇到什么難關?
千羅山脈,一劍峽頂上的聽風巖。
有數人在巖石上查看。
“回稟卞師叔,我等發現卞正峰師兄留下的‘土行斫魂陣’殘破陣器,此地峽谷石壁有大量血跡,以及附近山頭殘留有爭斗痕跡,還找到一小片‘符甲’碎片。”
穿鑲黑邊藍色道袍的年輕男子,雙手奉上陣旗、符紙碎片等物品。
臉色蠟黃仿佛大病未痊愈的中年漢子,拿過幾樣東西,隨口道:“辛苦你們兩個。”仔細探查幾樣損壞的物品。
“卞師叔客氣。”
兩名漸微境修士覷見卞師叔臉色不好,抱拳簡短回應。
病容漢子正是姽婳閣的自在境修士卞無過,家族內晚一輩的年輕俊杰卞正峰與同門師妹出游,
十數日未歸,家族發不出聯系傳訊,猜測是出事了。
姽婳閣離千落山脈不遠,有修士在一劍峽的聽風巖發現激烈的打斗痕跡,并從碎石中找到殘破陣旗,繪制手法是姽婳閣一脈,還發現峽谷有血跡,便驚動了鎮守宗門的卞無過。
卞無過收起 幾樣物品,緩緩飛向峽谷口,掃視觸目驚心碰撞形成的暗黑色噴濺狀血跡,一直往下消失在幽黑深處,問道:“你們可曾去峽谷底部查看尋找?”
“下去了一趟,除了墜落的碎石,沒有其它發現。”
“嗯,我去瞧瞧。”
卞無過跟著血跡飛到離谷底百丈處,最后一道血跡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見。
如此咄咄怪事,讓他頗為費解,殺人兇徒在玩什么把戲?
落到谷底,走了一路,除了碎石、厚厚青苔,沒有找到任何證物,即使有野物吃了掉下來的殘尸,應該會有衣服碎片和頭發剩下……不對,此地沒有野物來過。
太干凈了,狹長谷底沒有獸類留下的糞便和足跡。
卞無過突然感覺心底發毛,他不動聲色往上方飛去,不再查看究竟。
另外幾人自不多問,跟著飛落到破損的聽風巖上。
“你們打聽下,九月十五、十六那幾日,有哪家修士曾經來過此地,嗯,擅長用劍,修為不俗,尋到線索即刻報我。”
“是!”
幾人同時抱拳。
卞無過擺了擺手,獨自往州城方向飛去,飛出數里回頭看了一眼。
大太陽底下,他仍然覺得毛骨悚然。
鎮魂殿內,張聞風盤坐蒲團上,面目烏黑,身上寒霧騰騰,他用自身木氣艱難煉化體內鬼氣,一點一點推動木氣像磨盤一樣淬煉鬼氣,轉換成一絲絲精純的能量。
這是一件急不來的水磨工夫。
每天消耗半數元炁,便得停下來打坐補充,否則有鬼氣反撲風險。
其它時候可以照常做功課、練劍、修煉法術、身法等等。
除了不能出去,倒還清凈自在。
他納物空間內有夠吃兩個月的干糧、果子、肉脯,省著點可以吃更久。
莫夜在外面種了一片花花草草,經常不在此地。
仙靈觀,清正別院。
云秋禾兩日休沐,正巧趕上岳安言月底沖關破境,她有些坐立不安,二師兄在山頂大殿念經祈福,學徒們由韋敬杰、顧朝聞、何和三個少年照管自修。
她逮著在半山亭畫畫的小狐妖,低聲道:“你給姐姐說實話,張觀主哪里去了?聽小家伙們的意思,張觀主有些日子沒有露面。”
小狐妖笑道:“閉關了,聽說在修煉一門厲害的劍術。”
“你聽誰說的?”
“岳姐姐,二師兄都這樣說啊。”
“那頭驢子在不在?”
“偶爾看到在溪水邊晃悠,大部分時間在西邊林子修煉。”
聽小狐妖這般說,云秋禾放心下來,只是岳安言沖關這么大的事情,張觀主還在閉關,讓她始終不能釋懷,她知道張觀主非常在乎兩位師兄師姐。
第二日下午,岳安言從望霞嶺小竹屋開門出來,臉上有一絲苦色和無奈。
差點點就要破境成功,最后因為對過世爹娘的牽掛,過不去心關而功虧一簣。
她,破境失敗。
(今日有事,這章過渡短小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