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追殺鬼影男子的張聞風,分心暗算了上空一頭地鬼,速度陡然變得詭譎。
他往前疾沖著突然加速,在山坳中拉出一溜影子,一劍平刺將見勢不妙剛剛飛起的鬼影刺中,從腹部位置刺入,釘在巖石上。
“啪”,他一偏腦袋,肩頭中了男子砸出的一顆團子大黑色陰珠。
身上冒起淡黃、青色光華,化解著巨寒襲身。
鬼影男子拼命掙扎,嚎叫著鬼體撕裂,試圖以此法子來逃命。
張聞風冷漠地一探左手,快速刺入鬼影模糊的胸口位置,男子另一只手剛剛抬起,凝結的陰珠還不及砸出,便無力地垂下。
“你是鬼……”
不待鬼影男子驚惶叫破他的鬼差身份,張聞風左手食指冥氣如利刃,切斷了鬼影生機。
收回的左手蒙了一層薄薄冰晶,他恍若不覺,抓住一顆黝黑魂石,縱身而起,一劍對著熬過兩波“百轉千回咒”攻擊的鼠影地鬼劈去,他分心控制的兩波青刺浪費極大,卻也成功拖住了對方,沒讓鼠影地鬼逃出生天。
“饒命……”
鼠影地鬼被一波接一波沒有盡頭的青刺,困在空中折磨得鬼影稀薄。
又目睹下方同伴一招身隕,嚇得亡魂皆冒,尖叫討饒。
“噗”,一劈兩半,鬼叫頓止。
張聞風這一劍即使沒有使用劍神通,也威力不俗,將鼠影地鬼斬殺當場,左手一抓,利落地攝取一顆掉落的魂石。
活口俘虜有一個就夠了,這頭老鼠看到了他施展神通秘法,或許還看破了他鬼差的身份,為謹慎計,自不能留下。
張聞風運功驅散左手蔓延的冰晶,和頭發上凝結著細碎黑色冰晶,偏頭看向西邊三里外的空中。
那四頭狼妖見那個臉孔閃爍青光的男子冷冷看來,心中頓時打了突,好大的殺氣。
“走!”
狼妖毫不猶豫,動作整齊劃一,轉身往西南方向飛去。
叛逆跑了還可以想辦法找人族討要,命丟了可就沒得賠,而且荒野中死無對證,他們不知那片山坳林子,到底埋伏了多少人類修士?只其中這一個他們就難以抵擋。
岑三林目瞪口呆之余,又滿是羨慕,張觀主斬殺地鬼如砍瓜切菜,太輕松了。
同時徹底下定了決心。
他不要再當純粹的劍修,瞧瞧人家張觀主,道修劍修兼練,既能操控精妙法術困敵,又能仗劍近身廝殺,才有偌大的殺力。
珠玉在前,他何不效仿之!
待三人護送著兩個狐妖飛近,見到剛才還殺氣騰騰的張觀主,手持線香,口中吟誦古怪音律經文,在做法招攏四散逃遁的小鬼,
手中木劍已經收起,在山坳低空走步,伸手搖擺做出古拙禮節,
面色寶相莊嚴,神情憐憫慈悲,香霧彌漫著祥和安寧。
前后形象相差巨大,兩頭狐貍看得都有些錯愕。
不知哪個為真,哪個為假?
逃遁林子里和地下的陰鬼殘魂,受香霧和經文聲誘惑,慢慢飄出,不知不覺便往剛才還狠厲廝殺的念經人圍攏,繞著念經人盤旋。
它們似乎忘記了懼怕和一切,只求能夠受洗解脫。
云秋禾接到張觀主分心簡單傳音,便對岑三林等人做了個不要靠近的手勢,她落去地面,輕柔飄飛進山坳,捉住地上不動彈的一團鬼影,抽出一根特制的縛鬼索,將陷入昏迷的地鬼像粽子一樣捆扎,綁成了面盆大一團。
今夜的功勞不小啊,她即使沒出力也滿心歡喜。
擒著鬼物出來時候,遇到鬼鬼祟祟返回的驢子。
云秋禾看了一眼臉無愧色的驢子,傳音撂下一句:“替張觀主護法,別亂跑!”
關鍵時刻丟下主人獨自逃跑的靈獸,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的性子是對于認定的朋友,必須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絕對不會拋棄朋友獨自逃走,那樣有違她心中道義。
朋友間做交易時候耍耍心計,斤斤計較,都無傷大雅,大事面前千萬不能含糊。
今后得抽個時間,與張觀主好生提醒一下。
對于靈獸,不能太慣著寵著,該立的規矩必須得立狠一點。
沒有打擾張觀主念經做法超度小鬼,她飛起到空中,將捆著的鬼物遞給岑三林,她已經將捆綁過程,用黑色小劍的影像功能記錄,免得到時說不清功勞,低聲道:“煩請岑道友將活口俘虜先行帶回去,我得留在此地替張觀主護法,暫時走不開。”
岑三林伸手接了鬼物,暗贊張觀主好本事,一人獨闖鬼群,斬殺兩頭地鬼,還能生擒一個,那氣魄和本事他是自愧不如,道:“小心!”讓小心妖物去而復返。
對兩個狐妖做了個請勢,他必須先帶著投靠的狐妖先離去,這是大事。
渾身血跡的辛月,用纖細白嫩手指理了理亂發,臉上露出一個嫵媚笑容,沖張觀主方向揚了揚手,似乎很熟的樣子,算是打了招呼,攙扶受了重傷的狐貍同伴,跟隨岑三林兩人往東方飛去。
“呸,狐貍精!”
云秋禾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她目送一行遠去。
刻余鐘后,做法的張聞風送走最后一頭陰鬼,將殘香插在地上,拋灑了幾把紙錢,暗自納悶,他這些日子前后超度了有三四百小鬼,加上誅殺幾頭地鬼的功德,怎么還是不能開啟識海道經第一章的最后一句經文?
看來還是不夠啊,對于最后一句經文,越發心有期待。
神色平靜,落到山坳仔細檢查,鬼物在此地出現,應該不會無的放矢,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緣由?山坳并不太大,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云秋禾見張觀主超度結束,跟著飛落到山坳查看樹木地面。
張聞風伸手遞給云秋禾一顆魂石,道:“這是你的一份。我沒有記錄誅殺地鬼,以及超度小鬼的過程,還請包涵!”
與云秋禾是朋友不假,但是該說明的事情,他選擇說出來,免得生出誤會。
別人看到他施展神通是一回事,留下近距離影像又是另一回事。
他寧愿少要些功勞,也不愿留下影像供別人觀摩。
云秋禾笑嘻嘻接過魂石,沒有客氣推脫,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張觀主咱們之間不興講客套話。”
這次的功勞足夠大,套用一句老話叫“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她心中已經樂開了花,收獲一顆魂石,還有一個活口俘虜的功勞,也差不多可以分到一顆魂石,另外接應前來投靠的兩頭狐妖的功勞另算,她還有甚么不滿意?
她能理解張觀主藏拙的心思,沒有夠硬的后臺支撐,自身便是整個仙靈觀的依靠,既要多立功勞撐臺面,又要保持謹慎,是夠難的。
不像她就沒有那些顧忌,她即使做出紕漏,有宗門能夠幫她兜底救場。
“那走吧,咱們繼續巡視,小心妖物招來更多同伴。”
“你不用打坐恢復一下嗎?”
“不用了,沿途可以調息。”
張聞風招呼一聲下方的驢子,兩人一驢往西北方向而去。
涼風習習,黑夜遠處再也聽不到獸叫怪聲。
天地間陷入了難得的寂靜。
飛了片刻,云秋禾請教道:“張觀主,假如是我獨自對付三頭地鬼,和一群小鬼,該如何出其不意勝算最大?”
張聞風思索片刻,道:“我不建議你獨自面對一群鬼物,即使用預設陣法困住它們,也只能困一時,難以兼顧攻擊。我有秘法手段,能夠短時間震懾小鬼,可以無后顧之憂地發起攻擊,專心對付地鬼。”
俗話說,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壓斷脊。
否則陷入鬼群遭受眾多小鬼攻擊,地鬼騰出手來,多幾個漸微境修士都遭不住。
他必須用言語勸誡云秋禾打消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樣做非常危險。
“知道了,我不會魯莽。”
云秋禾不是死犟之人,她能聽進去意見,特別是張觀主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