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巫修氣得面黑如鐵,見辛月守著南邊,沒有進一步緊逼,那個道修女子從東方飛近,與地面遠處的四人,隱約形成合圍之勢,他將體內侵入的冰寒妖力化解。
緩緩往后退卻,他知道狐妖有門本事,能夠干擾他的逃遁速度。
否則,就憑這幾個道家修士,他何懼之有?
即使擔心道修援助將至,周旋著殺一兩個再走,那個傷勢不輕的道修女子又能奈他何?
“辛月,你們狐妖不是喜歡‘做生意’嗎?有什么要求,你說!”
中年巫修壓住怒氣,盯著空中的狐女。
辛月將銀色腕環往白嫩左手一套,笑得像一頭占了便宜的狐貍,道:“全鳴,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不算我落井下石,讓我想想……”
看向還在后退的張聞風,嬌聲道:“張觀主,我請你去碎月妖林,幫我們一個忙的事情,你考慮得怎樣?”
這些日子,她東奔西跑,去了其它地方,找不到能夠化解危機的合適人選。
無奈之下,跑去西邊的大涼國,請高人幫她推衍一番。
便又重新尋回來,她有幻化迷惑本事,不用闖進仙靈觀大陣,隨便迷惑一個守在牌樓下的學徒,便大致知道了張觀主的下落,她一路尋來,算是恰逢其會。
人族之間的恩怨,原本與她無關,但是不妨礙她稍稍利用一下。
中年巫修聽得此話,眼神一凝,口中默念咒語,不動聲色等著。
知道他被作為狐妖當作與道修交易的籌碼,再不想法逃遁,今日討不到好。
張聞風看一眼中年漢子,笑道:“辛月道友有心了,我若是請你出手,合力擊殺巫修賊子,你肯定不會拒絕……”他是故意如此說。
話沒說完,中年巫修已經飛起撲向五十余丈外的尸體,速度爆發比先前快了三分,空中留下一串殘影。
辛月和云秋禾幾乎同時叫道:“快阻止他!”
“別讓他搶到尸體。”
一個似乎是想起什么,而另一個是假裝,兩人同時加快速度,從兩個方向飛撲,辛月口中念念有詞,將銀色圓環取到手上。
傅孤靜揮手灑去手中一捧黃塵,化作蒙蒙黃霧,罩向十余丈外的那具尸體。
張聞風持劍奔殺,試圖阻止。
中年巫修一揮衣袖,隔得還有七八丈,搶先將尸體攝取到手中。
一股幽藍寒風卷著雪沫,撲向沖在最前面的張聞風,更是將空中的黃塵,吹得停滯不前。
張聞風運劍如碩大磨盤,只聽得一陣密集“叮當”聲響,雪沫寒風中夾雜著無數巫術法針,被他用劍擊碎,腳下止不住往后滑退數步,身上光華閃爍,有稀疏漏網法針,從側面擊在他身上潰散。
傅孤靜趕上前,出劍分擔部分壓力。
中年巫修哈哈大笑道:“辛月,今日之事,來日必定厚報!”
他已經摸到矮小巫修懷里的一件巫器。
這個蠢貨,蠢到將命送在此地,連動用巫器的機會都沒有,倒是便宜了他。
也放下心來,即使回去面對責罰,也能夠稍減輕罪過。
腳下往北疾退去,他迅速將巫器收進自己的袖袋,抓著尸體,口中默念巫咒,關鍵時候可以扔向南邊追來的辛月,用巫術尸爆,擋一擋那個貪婪陰險的狐貍,他有些忌憚狐妖手中的銀環。
那幾個被他一袖子巫法纏住的小家伙,還不放在他眼里。
只是不想花費時間多耗手腳滅殺。
任務已經失敗,當務之急是趕緊擺脫逃命要緊。
空中的辛月頗為忌憚中年巫修手中抓著的尸體,沒好處的事情,她犯不著出大力氣,手中銀環遲遲沒有扔出。
只是中年巫修的語氣讓她有些氣惱,她不介意在巫修落難時候,踩一腳狠的。
中年巫修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空中的辛月身上,突地,從尸體的背后和衣領兩處地方,猛地躥出兩根銅錢粗的暗紅黑色藤蔓,他閃過纏繞脖頸的一擊,卻怎么也躲不過另外一根藤蔓背后繞腰的一捆。
變生肘腋,防不勝防,將他與矮小巫修干癟尸體緊緊綁縛在一起。
p;藤蔓上有利勾尖刺,狠狠咬合進衣袍,扣著皮肉,捆得結實。
他下意識鼓蕩巫力掙扎,片刻間不可能崩斷。
面色大變的中年巫修吼叫一聲,有幽藍色光芒如利刀切向藤蔓,然而已經來不及,藤蔓隨著飛奔而來的張聞風掐訣,飛快纏繞,第一條落空的藤蔓唰一下從他腋窩斜著捆綁,玩著花樣穿插。
只三兩個呼吸,兩條藤蔓便把中年巫修手腳反綁,和矮小巫修尸體捆得像一個圓球。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兩個巫修高手估計一輩子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親近過。
姿勢曖昧,令中年巫修不適羞憤。
“是荊鉤鐵絲藤!”
從空中追來的辛月猛地停頓,如此詭異的纏繞道術,令她心生忌憚。
她看出是那個叫張聞風的道士在搗鬼,卻想不出有何種纏繞秘法,能夠瞞過一個二階巫修的感知突然使將出來?
這冰天雪地的,怎么能施展纏繞術?還是無中生有用荊鉤鐵絲藤靈植做媒介。
云秋禾適時停下飛行,離辛月約二十丈。
張觀主果然沒讓她失望,她猜測是那一腳踢翻尸體時候做下的手腳?
她目光緊盯擅闖道家地盤的妖狐,暗自戒備,聽說上次就是因為這個叫辛月的狐貍,鬧出不小動靜,姜庭因此還被停職,她已經給巡風使發出黃符傳訊,希望能來得快一點。
至于辛月偷襲打了中年巫修的一擊,云秋禾可不會領情。
即使沒有辛月參與,中年修士遲早要上當吃虧,張觀主的那門秘術,只要布置妥當,使得越發神鬼莫測,防不勝防。
暗紅藤蔓捆扎的不規則球形,摔在雪地上滾動著。
有黑色和幽藍光霧,腐蝕著荊鉤鐵絲藤,發出“嗤擦”聲響。
張聞風已然趕到,一劍璀璨如花開,風雪不能掩蓋其殺意,“嗤擦”一聲刺入藤蔓的中間,劍鋒穿透捆綁著拼命掙扎的中年巫修胸口。
他出手果斷干脆,狠辣得根本不給中年巫修留任何使用手段的余地。
一聲扭曲壓抑的慘嚎,從藤蔓中發出。
“讓我來,我來!”
傅孤靜跟著趕到,他右手握著那柄異常鋒利腕刃,阻止張兄弟一個人包圓,一刀瞅準了“噗”地插入巫修歪著的脖頸,并不拔出刀子。
這柄腕刃上特意請同宗高手繪制了鎮魂符文。
為了對付巫修,他是煞費苦心,也是恨之入骨,才會用如此陰狠手段。
那片黃霧飄蕩在上方,遮擋著雪花飄落。
失去師弟的陳青橋,和失去十多年兄弟同伴的朱赫,一人一劍,將仇恨發泄在只剩出氣沒多少進氣的巫修高手身上。
對付巫修,特別是二階高手,不要想著生擒活捉抓活口。
能干掉盡快干掉,否則將要付出血的代價。
除非是實力碾壓,能用手段禁錮徹底。
兩人先后拔劍很有默契退開,心中各有各的舒暢,即為替同門同伴報仇的痛快,又有大功到手的實惠。
這一仗,驚險翻盤,他們跟著賺翻了。
張聞風沒有去欣賞傅孤靜用暗銅鈴鐺法器抽取生魂的場景,看著南方微微皺眉的嬌媚女子,道:“辛月道友,抱歉,我有公務在身,不能隨你前去碎月森林,還請你另請高明!先前多謝援手!”
說著抱拳,微微一禮,口頭感謝一聲,誠意欠奉。
隨著修為提升到化炁境圓滿,掌握了磨劍式絕招,又有荊鉤鐵絲藤種子在手。
加上用神通新鮮宰殺一個二階巫修的成就加持。
他現在再面對辛月這頭漂亮狐貍,能夠心平氣和地說話。
不用裝,信心油然自生。
他能察覺辛月對他的一絲防備,他用神識溝通黑布袋內守愼瓶中蘊養的桃木飛劍,隨時能夠發起雷霆一擊。
底牌嘛,當然越多越好!
神通暫時不能使用,他還有劍和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