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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解除巫咒,剖心明志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道門念經人

  在下河村,云秋禾見識過張觀主施展一門灑菽豆纏繞望月鱔妖的法術,雖然威力不怎樣,她認出那是纏繞術的變異秘法。

  每家道觀只要傳承不斷,多少有幾樣特別秘法流傳,不算稀奇。

  難的是法在人為,在于對時機靈活把握使用。

  “成,我回去留意一下。藤蔓類靈植種子有用完的時候,個人之力,很難用種子培養出靈植,真不選一門秘法,比如適合你的木行劍法?”

  云秋禾說著話,郁悶的心情又漸漸恢復過來,她幾乎是明示了。

  張聞風笑道:“你看著送吧,無論貴賤,心意到了就行。”

  還有上桿子要給他送禮物的。

  他往城門方向走,傳音道:“城門洞子那頭牛,是巫修在人身上施加邪惡巫咒變化而成,我用土法試試,將人變回來,或許能問到巫修賊子的下落?”

  云秋禾略一思索,傳音道:“厝牲嫁衣巫咒?”

  她來得遲,前面發生的事情還不清楚。

  她想起從典籍中曾經看過的一門惡毒巫咒名稱,趕緊跟上一起走,想要見識下怎生破解,典籍中對于厝牲嫁衣巫咒有寥寥描述,能夠對上“將人變畜”的記載。

  如何破解只字未提,是她看的書不夠多。

  走出幾步,又停下來,有些擔心地傳音道:“我們離開了,巫修賊子要是再回來,在城門處造殺孽……”

  張聞風跟著停下,往四處看看,傳音道:“除了北城門,還有東、南、西三處城門,他們要殺人,防不住的,那伙賊人被我打傷一個家伙,再則你這個新晉漸微境修士在此地露面,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再來做亂。”

  “也對。太可惡了,連普通百姓都殺,等宗門高手來了,挖出他們的下落,有他們好看。”

  兩人傳音說著話,走甬道進城去。

  在城外灑掃清理的十數人,匆忙收拾幾下跟著回城。

  北城門外死傷太多,再膽大的漢子待著都心頭發毛,更怕無法無天的殺人惡魔再次返回。

  張聞風走到站立不動的水牛身前,伸手在幾處位置按了幾下,給水牛解開封印,道:“幾個巫修賊子已經打跑,進城去吧,我替你解開巫咒。”

  水牛感激地點頭,加快腳步往城內走,擔心那些人回來。

  云秋禾伸出指頭,好奇地在牛背上敲擊,發出“梆梆”聲響,又掐了掐。

  果真如記載的“堅硬如鐵石”,見牛背處留下一條結痂的新鮮傷痕,流淌的鮮血已經變作了黑色,略反射金屬光澤,與書上寫的都對得上。

  “張觀主博學多才,佩服!”

  “云道友過獎,你當時在場,一樣能夠認出這種伎倆。”

  北城門一帶的商鋪全部關門閉戶,街道上一下子清冷無比,除了道錄分院的幾個漢子和一些守卒在值守,再不見行人。

  張聞風招手叫來值守的熟人車勝,吩咐幾句,車勝飛也似的朝城中跑去。

  兩人一牛走在街上,牛蹄踏地,發出沉重聲響。

  來到城北左近一處荷花池,池塘不大,初冬時節,只剩枯荷敗葉和不多的淺水,邊緣淤泥很厚實,與云秋禾交談幾句。

  云秋禾點點頭,道:“這個簡單,稍等。”

  解下腰間系著的水玉如意佩,用她晉級漸微境后的修為,很快用元炁把水玉佩重新祭煉一遍,將玉佩往地面一拋,玉佩化作一洼清亮水色蕩漾著鋪開。

  她再揚手一掐訣,低空出現一片厚實水霧,珍珠大的雨點,往下不停滴落進地面丈余大小的水洼,發出密集清脆滴答水聲,漸漸地,水聲嘩啦成片。

  池塘中的淺水以肉眼可見速度在消失,地面憑空出現一口上漲的水池。

  借助有水的池塘施展水術,可以節省不少法力。

  不多時,六尺高的清澈水池形成。

  張聞風讓水牛走進沒有容器圍欄的透明水池,牛頭露在水外。

  云秋禾沿著水池走動,雙手不停往水面拍擊,她用元炁給池水加熱,按張觀主要求必須加熱均勻,上下一致,她要稍費些法力。

  若是換伍院主來,相對要省事些,院主是火行體質。

  張聞風在一邊,傳音與她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以及伍院主回去傳訊都說了,

  待水面冒熱氣時候,車勝拎著一個竹籃跑來了。

  張觀主接過竹籃,道了一聲“辛苦”,讓車勝回去繼續值守,將竹籃內的布包裹解開,里面是一套粗布衣袍,另有一包粗鹽,一包香灰。

  城內有一座“希嶺道觀”,在道錄分院隔壁,這些香火灰便是取自希嶺道觀大殿的香爐內。

  水面冒泡的時候,張觀主把粗鹽和香灰投入其中。

  手掌覆有元炁,伸手入水稍一攪合,對泡在水中有些享受的水牛道:“將腦袋也埋進水里。”

  水牛整個都沉入水中,水位沸騰著嘩啦上漲,看著甚是嚇人,要活活煮燉水牛的架勢,水池很快變得烏黑渾濁泛血色,淡淡的腥臭味飄出。

  水牛換到第三口氣時候,再露出水面,已經變成一個面色蠟黃精神萎靡的中年男子。

  張聞風眼疾手快,將穿著道袍濕淋淋的男子提溜出來。

  香灰中蘊含有香火之力,用滾水、粗鹽、香火灰能夠解除厝牲嫁衣巫咒。

  有時候所謂的秘法,道破了一文不值。

  云秋禾跟著學會了一招,揮手間一池污水嘩啦流向池塘,她招手收起恢復原狀的水玉佩,問那男子道:“你叫甚名,哪里人?怎么被賊子捉住的?一一說來。”

  中年男子抱拳行了一禮,摸了摸身上,取出一枚黑鐵牌子,道:“我是千巖縣道錄分院的道卒田安和,多謝兩位大人救命之恩!”

  云秋禾驗看了令牌,突地轉頭看向張觀主。

  “千巖縣!”

  兩人同時叫道。

  下一個遭殃的只怕會是千巖縣,或者已經遭殃了?

  云秋禾抓著身上冒著熱氣的男子肩膀,叫道:“別亂動,和我去見伍院主。”飛一般腳不沾地去得遠了。

  不管能否來得及,必須馬上飛鴿傳訊,通知千巖縣道錄分院一聲。

  千萬不要將擋道的牲口趕進道錄分院,防備巫修作亂。

  若是提醒及時,能免去一場血腥災禍。

  張聞風沒有跟著前去,他待水流完,踩著水漬,在池塘邊緣的灌木叢撿起一件半透明的東西,展開來,抖去上面沾染的泥沙水跡,是一件薄薄的皮子縫制的衣袍,背后有一道破縫。

  不知是什么材質的皮類?

  將柔軟的皮子衣袍略一蒸發水份,疊成一團,塞進黑布袋內。

  是黑巫給人種下厝牲嫁衣巫咒,將人變作水牛的那件“嫁衣”。

  此屬黑巫的隱秘,是鐘文庸特意提醒后他才知道。

  “這是‘呲角獸’的皮子所制,看手藝和煉制手法,是我們那個年代的老物件,那群睜眼瞎簡直暴殄天物,糟踐好東西!肯定是他們學藝不精,用別的皮子做出來的嫁衣,施展不了巫咒,用這件寶物做‘嫁衣’,隨著巫咒爆發而炸毀,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敗家賊!”

  收了嫁衣的前朝山神,在瓶子內憤憤大罵。

  張聞風待山神歇氣的當口,插嘴問道:“這件‘嫁衣’撕破了,還能用嗎?”

  “當然能用,怎么不能用?‘洗去’嫁衣上的符文,修補一下,你再祭煉一番,可以當普通法袍穿,我到時教你一個法子,穿身上用元炁慢慢溫養,能夠恢復五六成,這件法袍被他們折騰得靈性大失,都快廢掉了。”

  聽得山神又主動要送他好處,張聞風撿起竹籃,將云秋禾幫老傅從城墻上取下又忘在地上的劍器拿到手中,往城中街道走,沉默片刻,道:

  “無功不受祿,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好處拿太多,容易失去警惕。

  他的性子不愛占便宜,何況與前朝山神之間橫旦著一個復雜的門戶之見。

  兩人之間交易做到難分難舍份上,他忍不住撕破彼此的融洽。

  “這件袍子落到你手上,是緣份,落到他們手上,是幫兇,兩者區別極大。我會一些‘望氣之術’,你就當我是趨利避兇與你結一善緣,只要能夠順利轉世,我便心滿意足,這些寶物,身外之物,再則還真不在我眼里,我當年扔掉的都比這強……這樣解釋,你可放心了?”

  山神說的望氣之術,是看相望氣運,不是靈眼術的望氣觀物。

  話說到這份上,張聞風便直接道:“你若是轉世為人,記起前塵往事,擁有宿慧,再學巫術易于反掌。”

  言下之意,我們將會是天生的敵人。

  善緣不成,可能結成惡緣。

  門戶之見始終是邁不過的一道坎,雖然目前是無稽之談,總得提及。

  鐘文庸嘆道:“我前半生都是學儒,意外身死后才封的神道,轉而修巫,如果可以再世為人,我想遵從本心,重修儒道,多讀經典子集,養浩然氣,心懷坦蕩行走天下間。”

  這番話在神道中有個說法,叫剖心明志。

  鐘文庸思前想后,反復權衡,直到今天才下定決心。

  張聞風笑了,第一次將山神殘魂從瓶子里放出來時候見到的形象,難怪感覺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儒雅之氣,還有那名字,滿滿的自謙之意。

  有些東西裝不出來的,他憑直覺信了,道:“善!”

  與山神相處越久,心底不免偶爾有種負罪感滋擾。

  有如此兩全其美的法子,他頓覺渾身輕松。

  也明白鐘文庸若是轉世成功,將要失去許多,這個決定不容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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